孫明花手中的電話來不及放，就這麼落在了地上。

慌張的看著趙海洋：

“趙海洋同學，你怎麼來了？”

“你怎麼不敲門就進來了？老師平時沒教過你，要懂禮貌嗎？”

“你剛剛……你剛剛沒聽到老師說什麼吧？”

見趙海洋不說話，孫明花稍微穩了點心神：

“來，坐，說說找老師什麼事兒？”

趙海洋忽然就笑了。

到了此刻，還在裝。

那個在自己心目中高大無比的老師，居然還在裝。

“孫老師。”

趙海洋握了手：“我都聽到了！”

孫明花蹭的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臉上再次出了慌之。

“你，你都聽到了？”

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老師就是給朋友打個電話，沒什麼的……”

“朋友？朋友會知道誣陷林舟的事，朋友會有那些照片？朋友會在背后說柳老師壞話，算計柳老師？”

“你……”

孫明花臉一變，突然多了一慌。

趙海洋沒有停下，還在咄咄人。

“孫老師，我記得我剛來我們班，第一節班會課，您跟我講，要好好學習，要努力考大學，不要說謊，有什麼事兒找老師！”

“您還說過，您是我們最堅實的后盾，會一直支持我們，教會我們長！”

“在這之前，您都是這麼做的，可是現在呢？為什麼？”

“我們是祖國的花朵，難道林舟就不是了嗎？”

“還有柳老師，您怎麼能誣陷柳老師呢？柳老師那麼好的人……”

這句話，終于讓孫明花怒了。

“好，好在哪兒？不就是年輕漂亮一點嗎？天天肆意妄為！為人師表的，哪兒有那樣的？”

趙海洋詫異的看著孫明花，此時此刻，他終于明白了。

這一切，原來來自于嫉妒。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可是孫老師，柳老師的教學績有目共睹，帶出來的林舟和許念初，您也看在眼里，您敢說柳老師不是一個好老師嗎？”

“穿的好看怎麼了？漂亮怎麼了？那都是天生的！”

“您是歲數大了點，可是孫老師，您也是我們學校最德高重的老師啊！”

“您和柳老師，有不一樣的，您不知道嗎？”

孫明花微微一怔，心頭忽然起了漣漪：

“我……也有？”

“是啊！”

趙海洋點了點頭。

“我沒來一中之前，就聽說過您。”

“那時候，我讀初中，我的班主任，王亮，您應該認識吧？”

孫明花再次一愣，喃喃自語道：

“王……王亮？”

“他是您十年前的學生，他跟我們說過，一中有位孫明花老師，年輕時候一等一的漂亮，很多人追！”

“但一心只為學生，教導學生好好學習，樂于助人。”

“曾經為了資助兩位貧困生，把自己半年的工資都搭了進去！其中一人，就是王亮老師。”

“從那一天起，王亮老師就在心里默默發了誓，這一輩子，一定要做一個和孫老師一樣厲害的老師。”

“所以，他刻苦努力，認真學習，考上師范，考上教師，最后為老師。”

“在初中的那幾年，他給每一界的學生講過您的故事，他說，如果我們有幸來到一中，有幸為您的學生，一定要好好珍惜。”

;“高二分班的時候，我分到了您的班，當時我高興極了，還特地跟王亮老師說了，他說，讓我好好學習，不要辜負您。”

“我在努力做到，可您呢？”

“您什麼時候，因為柳老師，把自己之前所有的信念，都毀了呢？”

聽到這里，孫明花忽然一個踉蹌。

差點跌倒在地上。

是啊！

到底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都忘記了。

大概是從老了的那天起，或者是從禿了的那天起。

看見柳傾，似乎看見了年輕時候的自己。

擁有著失去了的一切。

憑什麼呢？

趙海洋深吸一口氣，從校服口袋里，將自己準備扔掉的轉班申請拿了出來。

遞給了孫明花。

“對不起老師，我答應過柳老師，好好考慮的，現在我考慮好了。”

“這是我的轉班申請，我早就寫好了的，希您能批準。”

見孫明花沒接，趙海洋將轉班申請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然后轉，往門口走去：

“老師再見。”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彎下來，認認真真的給孫明花鞠了一躬。

他沒有看到，此時的孫明花，已經淚流滿面。

往日的記憶一樣一樣襲來。

忽然想起，自己好像，曾經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老師。

那個年代，上學十分艱難。

又是一個孩兒，家里有兩個哥哥，本沒人供上學。

為了能去上師范，和家里決裂，靠著自己一點一點打工。

畢業后，發誓要做一個好老師，要對每一個學生一視同仁。

絕對不會重男輕，不會對任何人帶有眼鏡。

沒想到，居然……

活了自己最討厭的樣子。

如果不是趙海洋提起，都要忘記這些了……

孫明花閉了閉眼睛。

見趙海洋要走，深深吸了口氣，住了他：

“等等。”

趙海洋沒有回頭：

孫明花道：“你說，是柳老師讓你好好考慮的？”

“是啊，我去找柳老師說了要轉們班，說，如果我轉班了，您會傷心的，讓我好好考慮。”

孫明花深深吸了一口氣。

似是下定了決心。

往前一步，將桌子上的申請表，遞給了趙海洋：

“你不用轉班了，該轉班的是我，趙海洋同學，好好學習。”

說完后。

收拾了一下教案，就往外走去。

雨連綿的天氣，又下起了雨。

沒有拿傘。

趙海洋看著佝僂的影，有些擔心：

“孫老師，您去哪兒？”

“去，彌補過失……”

……

警局。

袁德眾回去的時候，高新遠已經基本上講完了。

周警將他進了審訊室，開始提問。

“袁老師，麻煩您把事的經過都說一遍吧？”

“這……還要說嗎？他們應該都說了吧？”

“嗯，不過，您還是要說一遍您知道的部分，麻煩您了。”

袁德眾只好認真的將給高新遠講的話，復述了一遍給周警。

周警聽完后，蹙了蹙眉：

“就這樣？”

“是啊！”

“你撿的？”

“是啊，我當時也是鬼迷心竅，想著去打架能是什麼好學生，就直接拿去一中了，您也知道，我們這次來道歉丟人的，我也想挽回一下，其實都是誤會，誤會，呵呵……”

“你的意思是……在這之前，誣陷林舟績不好抹黑江城縣一中的事，你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