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廣漠仍舊是那副樣子——一大早就不知所蹤，趙冷這幾天也都習慣了，這人做事永遠有自己的考量，卻不肯一五一十把事說個明白。

不過趙冷現在也大概清楚他為什麼會這樣了，也就是因為他這樣的個，幾次三番的險境才能絕逢生。

趙冷了個懶腰，來到窗前。公寓雖然是新起的，但構造與村子里其他樓房一致，十分古舊，趙冷來到門口，一條寬闊的走廊橫亙在二樓。

從屋裡出來，趙冷就意識到，村子里的氛圍發生了變化。

這是儀式的最後一天，對於趙冷來說，也是塵埃落定的一天。然而整條大街上空無一人，像頭一天那樣的況也消失不見。

趙冷心裡打起鼓。穿上外套，匆匆下了樓——一下來才發現，左鄰右舍，整棟屋子都空了——也就是說，並不是一大早人都沒起，而是聚集到某個地方去了。

趙冷不用猜心裡都明白是在哪裡。

離他們公寓並不算遠，只隔了兩條街的村管所，也即是儀式的靈堂現場。

了脖子往靈堂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有人的影。

一時半會柴廣漠恐怕回不來。

「小秦。」趙冷了個懶腰，沖屋裡喊道，準備採取行——沒錯，不顧小秦或是老柴的阻攔，畢竟已經到了這個節骨眼兒上了，可沒時間再猶豫。

「趙姐，你直接去吧，柴警已經安排好了。」誰知道，小秦卻如此回答。

趙冷有些愕然，無奈地聳聳肩。

「這傢伙，真多管閑事。」

腦子裡還是老柴。

「你不去嗎？」趙冷看了眼小秦——這小個頭正在自己的房間里，不知道鼓搗些什麼。

小秦鬆了口氣，從房間里冒出一個小小的腦袋——兩碩大的黑眼圈蓋在眼窩上，眼袋厚厚地搭著，他抹掉額頭上的汗：「我這邊還有任務，不過況都安排好了，您直接去，到時候聽柴警的安排。」

「老柴？」趙冷吐了吐舌頭：「他在那麼？」

小秦猶疑了片刻，如此回答：「在也不在。」

「小秦你可學壞了。」趙冷跺了跺腳：「好的不學，怎麼偏要學臭傢伙賣關子。」

小秦苦笑一聲，說：「我實在不知道怎麼回答你才好了趙姐，不過今天確實是個重要日子，你去把關，總沒錯的。」

「你們怎麼一個個都這麼機靈了？」趙冷埋怨——他們一點就，計劃瞭然於，偏偏自己是聽不懂看不，活像是一個被玩弄的蠢貨，趙冷有點兒委屈。

「沒猜錯的話，小王現在應該在藍凰手上，」小秦忽然沒來由地來了這麼一句。

趙冷心裡咯噔一聲，立刻躁起來。

飛快抓起行頭，火急火燎道：「你怎麼不早說啊小秦，現在怎麼樣了？」

「藍凰不會輕易放過的。」小秦了鼻頭說：「你知道恨你們骨麼？」

「知道。」趙冷簡單點點頭：「我立刻去。」

剛要走，小秦便抓住了的胳膊。

「對了，柴警讓我通知你。」小秦笑了笑說：「不管你遇見什麼狀況，見到什麼事，千萬不要輕舉妄，等他。」

「他是不是早知道小王的事？」趙冷坐不住了。

小秦點點頭。

趙冷沉默片刻，掙了小秦，說：「回頭找他算賬，讓他記好了！」

留下這句話，趙冷像是一陣風，飛快到了村管所前。天才蒙蒙亮，東方的黃橙幕傾照過來，漫漫地灑在街頭的牆壁上，像是金黃的一斑。

趙冷迫不及待到了村管所里。

算是明白，為什麼一大早這些村民要聚集在這了。

「又是藍凰搞的鬼。」心裡早有這麼一句話不吐不快。

遠看到藍凰的影簇擁在人群當中，拔的個頭和嫵的神相映趣，頗有一番畫面。

「你等著。」趙冷瞥見角落裡的小王。

此刻小王被白的布條著裹了春卷，臉上已經落了幾條殘紅的痂。

趙冷進人群當中，才發現這些人把村管所圍了個水泄不通，自己本不進去。踮起腳往裡頭瞧，離得更近，心裡就像是滴著。

「錢斌這混蛋是怎麼照看同事的，他人呢？」趙冷了拳頭，哪裡忍得住？雖然小秦這般勸。

「怎麼辦好呢……」趙冷見到人群沸騰，是藍凰又開始風言風語了麼？

「就是！」

藍凰揚起鞭子，裡念念有詞：「我知道，我只不過是個小小村，是沒什麼權力跟城裡這些警察斗。我這麼做，恐怕也會招來他們的報復，後果可想而知。不過我藍凰今天就要在這裡張正義。」

小王瞪著銅鈴大的雙眼，惡狠狠地看向藍凰。

趙冷雖然不知道是怎麼被擒住，又以什麼罪名捆在這裡示眾，但清楚，藍凰又在弄什麼幺蛾子。

「浸豬籠！浸豬籠！！」

然而回應疑的還遠不是藍凰自己，村民們已經熱忱熱烈地呼號起來。

「浸豬籠？？」趙冷一度懷疑自己耳朵出了病。

脾氣上來便沒人攔得住，更不管暴不暴的問題，隨手抓來邊一個吆喝得最熱烈的青年。

「你們什麼呢？」趙冷沒好氣地問他。

青年被趙冷大力出奇跡地狠拽出兩米半，整個人趔趄一步，差點兒被抄了底，自然脾氣好不了，再一看趙冷這打扮，不是村裡人，還面兇相，更不願搭理，直衝沖地啐了一口道：

「關你屁事！」

「好啊？」趙冷氣不打一來，正愁沒地方撒氣，揪起這青年的領便咬著牙悶聲道：「勸你不要惹我，現在正好沒地方撒氣。」

趙冷雖然是個孩兒，但一力氣從不覺得輸給哪個男的，小臂上的群炸開一樣虯起，青年的目微微掃，更是抖得不像樣，慌忙道：

「姐，姐！我，我說，我說！您，您想問什麼？」青年慌張改口。

趙冷瞇著眼笑了笑。

「早這麼自覺不好了嗎？跟我來。」趙冷彎著腰駝著背，貓著把青年拐到一個沒有人的角落。

「姐，您說，什麼事。」

「我問，你們的什麼？」趙冷問：「浸豬籠什麼的？」

「就是浸豬籠唄？沒聽說過？」青年撓撓側臉。

「聽過，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趙冷了個懶腰。

「還能有啥意思？」

「你認識麼？」趙冷忽然問。

青年納悶兒地睜大了眼睛：「誰？」

「就是你們囂要浸豬籠的那個孩。」趙冷說：「我問你，你們認得麼？」

青年想了想，看了看趙冷的臉，不敢胡說八道了，玩兒命的搖頭：「我怎麼會認得。」

「你都不認得，為什麼要浸豬籠？」趙冷哭笑不得。

「藍凰大人說了，是個不檢點的城裡人，專門來我們這勾引男人的。」青年如實說。

趙冷聽了，咬得稀爛，臉頰滾燙，眉頭皺著，一手摁住青年的肩膀——後者只覺得肩膀上火辣辣疼。

「再說一遍？」趙冷一字一字地從裡冒出，青年的眼角都滲出眼淚來。

「姐！這，這話可不是我說的！」

「藍凰？」

「是！」

趙冷沉下聲，又問：「今天這到底是是怎麼回事？」

「藍凰大人今天一大早把我們過來說有事要通知。」

「什麼事？」

青年搖頭說：「現在還不知道哩，說還差一個人，要等人到齊了才宣布。」

趙冷這才明白，為什麼一大早的時候街道上氛圍變了。

「那，有沒有說要等什麼人。」

「沒。」青年想也沒想，直言道：「我只曉得，他們都說，今天這儀式恐怕是沒機會順利完的了。」

「這又是怎麼回事？」趙冷奇道：「你聽誰說的？」

「大傢伙兒都這麼說，不只是我。」青年面委屈神，道：「總之意思就是，今天恐怕有大事發生。」

的確是。

趙冷盯著青年看了半天，見他的確沒說假話，才放他走。

「姐，您是幹什麼的？」誰知道著青年卻沒有立刻離開的意思，反倒是勾著腰湊到趙冷的眼前，低頭問。

「去去去，沒你的事。」趙冷訓斥道。

「說說唄，我也好奇。」青年說。

這村子里的青年人並不多，趙冷知道的況是在藍凰之前，村裡的年輕人都出去了，現在知道的，則是已經來了不離鄉的年輕人。

他們跟以前的村民不同，思想開化得多。

「你想知道？」趙冷神地眨眨眼，看了看這青年。

「我一早覺得村子里肯定有什麼事瞞著我們，現在你們鬧這出，老實說，我也覺得很奇怪。」

趙冷心裡慨，小秦的宣傳工作著實做的不賴。

「那好。」趙冷拍了拍青年的肩膀：「你幫我幾個忙，我就告訴你到底怎麼回事。」

青年有了幹勁兒，拍拍脯應承了下來。

趙冷四找一些裝修剩下的邊角余料，尤其是一些釘子。青年雖納悶兒，也跟著一起找。

趙冷拍拍手，把會場邊布置了一圈馬蹄形狀的釘子，青年上躥下跳，問：「姐，這是要幹什麼呢？」

「我要讓他們見識見識我的辦法。」趙冷說。「一會兒我們進場，看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