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廣漠狠狠拽住，朝瞪了瞪眼。後者只能吐了吐舌頭，臉十分難看地回兩步：這一層當中的房間徹底墜落，毀的連原本的構造圓形都看不清楚，簡直像是工地一樣。

「這到底是……」趙冷心有餘悸，抹掉額頭上的汗珠，忍不住慨。

「我發現了這個。」柴廣漠卻顯得十分淡定，出手。

趙冷湊過去看，頎長的手指頭上沾著兩捧細細的灰塵，初看似乎是胭脂，但鼻頭一聞，趙冷就明白這是什麼玩藝兒了。

「哈啾——！！」

是火藥！趙冷瞪大了眼珠子，雙手捂住，臉上的表勾起柴廣漠戲謔的回應，他撒的一把鬆手，把手裡嗆鼻的火藥喂進趙冷的鼻子。

「喂！！」趙冷哭無淚，鼻子又酸又痛。

「好啦好啦，不鬧了。」柴廣漠拍拍手。「你看到這些，有沒有想到什麼。」

趙冷難過的了鼻子，又仔細端詳這廢墟，仍然心裡不是滋味。

「要是偏那麼幾分，這炸藥發揮作用的，就是鄭邦了。」

柴廣漠點點頭：「也不知道是有意為之，還是他們棋差一招——這屋子裡本沒有人住。」

「難不，故意把這間屋子弄這樣，形大炸，就是為了警醒我們？或者提醒鄭邦？」趙冷回頭看了一眼，鄭邦還在屋子裡。

「這個可能不高。」柴廣漠說道：「我覺得，更有可能，他們的目的就是要除掉鄭邦。還記得我的推斷嗎？」

「鄭邦死了，村子里得利的人，是麼？」趙冷眨眨眼。

「現在還不好說，我們需要更多的報。」柴廣漠見到樓底下聚集了更多人，對公寓的二次崩塌指指點點，勾著趙冷回屋。

「人多眼雜，我們回去說。」

兩人一回到屋裡，柴廣漠就把話說的很開。

「鄭邦老兄，實話說，這是炸。」柴廣漠說。

鄭邦先是一愣，隨後低著頭，輕輕點頭。

趙冷跟柴廣漠兩人面面相覷，忍不住問道：「怎麼了你？」

鄭邦糯糯揶揄，搪塞了兩聲，說不出話來。

「你好像並不吃驚。」趙冷細細打量鄭邦的臉。

「我——」他手了臉，咬牙說：「你們一提醒，我倒真想起一件事來。」

「講，快講。」趙冷催促。

「剛回公寓的時候，是藍凰大人安排我來的——當時我還納悶，這次為什麼這麼慷慨——但是現在轉念一想，我進屋裡的時候，就覺得怪了。」

「怎麼個怪法？」

「我聞到一火藥味。」鄭邦平靜地說。

「這！」趙冷按捺不住，立時聒噪地站起來，柴廣漠無奈地拉住的手。

「別著急，聽老兄把話說完。」

這才安靜了下來。

「到底怎麼回事？」

「我以為只是鞭炮。」鄭邦聳聳肩。

「這麼一說。」趙冷恍然大悟：「我看街上的確很多鞭炮，又不是過年，大夏天的，這是幹什麼？」

鄭邦解釋道：「藍凰大人舉辦儀式，雖然年年都有祭祖活，但是像這樣大規模的繼承儀式不是年年得見。事實上，上一次這麼風，已經是三十年前了。所以藍凰大人大概是為了不留憾吧，所以大大辦。」

趙冷卻義憤填膺：「再怎麼大大辦，也不至於把人往火坑裡推！」

說到這裡，柴廣漠卻忽然笑了起來。

趙冷嘟起，覺得這是在笑自己，柴廣漠的笑聲越發大了，惱怒地問道：「你笑什麼啦？」

「笑你天真。」柴廣漠直截了當。

「你！」趙冷氣不過。「我怎麼個天真法了，你不說清楚，要你好看！」

柴廣漠笑道：「你真以為，這是為了大大辦？」

「不是嗎？」鄭邦和趙冷兩人異口同聲。

「這人心機毒辣，不得不防。」柴廣漠卻搖頭：「我看，早預料到會有意外，所以特意準備了後續的計劃，這一步步走來，簡直是運籌帷幄決勝千里。」

「怎麼說？」趙冷聽得起了迷糊。

「很簡單。」柴廣漠說道：「張燈結綵是為了大大辦我理解。但是鞭炮麼——鄭邦老兄誤以為是煙花竹，而事實上你們看隔壁房間的慘狀就知道，這是大當量的火藥，是貨真價實的兇。」

趙冷明白了，急道：「是為了混淆我們的視聽！讓我們誤以為那只是煙花竹，實際上地在運火藥？」

鄭邦聽了，不由得皺起眉頭：「你們……你們是不是多心了。我想隔壁房間大概是年久失修，用來當做庫房存儲這些竹，只是意外。」

柴廣漠冷靜不吭聲。

趙冷卻搖頭，說：「鄭邦老兄，你可別再幫那人說話了，哪有那麼巧的事？」

「可你們知道，藍凰大人是村子的救命恩人。」

「你這話說的有點大了吧。」趙冷嗤笑：「再說了，這也不能證明什麼。」

鄭邦卻顯得有些氣憤：「可你們手頭不也沒有半點證據，只是在這裡推論麼？」

趙冷說不出話來了。

柴廣漠卻低嗓音，問道：「你說藍凰是這個村子的恩人，這話怎麼說？」

鄭邦咬咬牙，說：「……這些要從五年前說起。」

「五年前？」柴廣漠眼眶了，說道：「五年前臨城的資料我這裡有。那時候臨城還很，無暇顧及周邊村子和轄區，警力更嚴重不足。」

「沒錯。」鄭邦嘆了口氣，雙手捧著放涼了的茶杯：「那時候村子里一片荒蕪，既沒有田地，也沒有什麼固定的商業資源，雖然我不算是村子里的人，但畢竟家裡祖輩來往，多有點兒。那時候年輕人都不樂意留在村子，直往城裡去。」

趙冷也點點頭，五年前初到崗：「那時候的確很，又有很多從周邊縣城農村的人往城裡來——我記得那時候，大案要案還很多。」

「就是那個時候，藍凰大人回來了。」鄭邦抬起頭。

「你是不是很了解？」趙冷問。

鄭邦搖頭。

「我不算了解，那時候我也去城裡務工，有很多年沒見。這些事，是老九爺說的。」

「老九爺？」兩人同問。

「是村子里原本的村長。」鄭邦轉著杯子，眼留在杯子里的茶葉渣上：「他當年也是下鄉來的。不過，五年前一句話讓我記憶猶新，他說，咱們村子要死了。」

「就在那個時候，藍凰來了？」柴廣漠問。

「是，回來了。」鄭邦又一次說。

「你老是強調，回來——」柴廣漠抓住話里的玄機，追問：「回來是什麼意思？原本就是村子里的人麼？」

「是吃百家飯長大，年紀輕輕就去城外闖，回來的時候，村子早變了模樣，也決心留下來，帶領村裡的人貧。」

趙冷細想，說：「這不是個模範好乾部麼？？」

「看來有必要了解詳細的況。」柴廣漠也納悶兒了，這麼聽起來，這個藍凰非但沒有嫌疑，反倒是個模範好人了。

「我是想告訴你們，沒必要懷疑，肯定是哪裡弄錯了。」鄭邦說：「這村子也很樸素善良，不像你們說的那樣暗流涌——我看你們真是找錯了地方。」

他語氣有點兒不善，看來柴廣漠和趙冷的行讓他到了敵意。

趙冷好像辯解什麼，柴廣漠卻沖使了個眼，兀自站起，拍了拍鄭邦的肩膀——他站起，才及得上鄭邦坐直的高度：

「老兄，我們太魯莽了，你別見怪。等霧散了我們就走。」

他說「要走，」趙冷差點兒急了眼，被柴廣漠強行給按住肩膀。

鄭邦的語氣這才緩和下來：「我不是信不過你們，兩位警，我知道你們的份特殊，看什麼都像是賊，但不能冤枉好人。」

柴廣漠點點頭：「您說的是。」

「不過你們這幾天可走不了了。」鄭邦嘆了口氣，搖頭道：「山裡的濃霧不是說散就能散的，每次儀式，都得一兩個禮拜左右。說也要七天。有時候儀式結束了，霧也未見得就立時散了。」

「每年如此麼？」柴廣漠問。

鄭邦點點頭：「那自然是每年如此。」

柴廣漠並不訝異，擺出一副「既來之則安之」的神，說道：「既然走不了，那就在村子里好好，就當是度假了。」

趙冷扁扁，知道柴廣漠不會讓多，只能苦著臉不說話。

「那我帶你們去逛一逛——頭一天最熱鬧，我來的路上也瞧見遍地都是集市，不比城裡差多。」

柴廣漠點點頭：「有勞了。」

三人離開了公寓，不一會兒找到沿街的路上，順著黃昏晚霞的微，找到了晚集。

集市果然如鄭邦所形容的那樣，十分熱鬧。人頭攢，幾乎是面面，臉挨臉，得跟漁網中上鉤的小魚兒似的，撲騰都邁不開。

趙冷扯著嗓子問：「天天都是這樣？！」

鄭邦也吊著嗓子回答：「只有今天！」

趙冷苦不迭，柴廣漠提議沿山谷當中的河路上行走，這樣人能一些。

鄭邦也同意，領著兩人沿河道往上游去，一路走，他一路向兩人解釋：「這條雖然是一條陸的湖水河，但是喝水很清冽，也不咸，算得上這村子的唯一水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