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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心巡天》 第一百八十四章 譬如朝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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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39章 譬如朝

  嘭!嘭!嘭!

  拳頭反覆地敲擊在冰原上,發出沉悶而又悠長的響。

  姜夢熊像是擂鼓的天神,詮釋暴力的姿態,讓整個宇宙聽他轟鳴。

  大概是沒有什麼能夠阻止他的拳頭,也沒有什麼能夠挽救宗德禎的命運。

  姬洲拖著一真蛻出現在玉京山,和平勸走原天神的一幕,很快就傳遍了現世諸方。

  風雨來、人人不安的中央帝國,好像瞬間就風平浪靜了!

  接下來的大清算,無論是怎樣腥風雨,大概也只考量姬洲的刀工——為一真道首的宗德禎,輸得這樣的徹底,被當做豬狗般宰殺。一真道剩下的人,也盡為砧上魚

  在天外予宗德禎以臨終關懷的這些人,自然也都第一時間得到消息。  前往s🎶to.co☕️m,不再錯過更新

  即便未曾關注現世報,只消看一看姬玉珉不住的角,也就能夠明白那戰局,究竟戰果如何。;

  宗德禎所期待的兩種結局都不存在。

  姬洲並未被他所駕馭的一真蛻殺死。

  姬洲也並未將一真蛻打破!

  他以無之意所駕馭的一真蛻,最後竟為姬洲的戰利品,被完整地保留。

  既沒有超戰力來挽救他自己,也沒出現有可能的超路,讓他做最後的嘗試。

  天地廣闊,已無前路。

  一丁點希都沒有。

  而之所以會走到這一步,只因為他的份被葉凌霄以九宮天鳴揭

  曾經終結仙人時代的一真道,如今埋葬於仙人時代的迴響。

  一切像是一個迴。

  理當絕了!

  但宗德禎還是不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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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腦袋深埋在凍土裡面,道幾乎連搐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還努力地榨著過往人生的積累,讓自己再熬一刻,再撐一息——;

  儘管他已經明知,熬不出更好的結果。

  他怎麼肯死啊?!

  他這一生與多燦爛的人爭鋒!又有過多輝煌的時刻!

  四千年苦心積慮,左手玉京山,右手一真道,八甲統帥有其二,神策軍中都把握關鍵位置,其他軍政角不計其數……鏡世臺、緝刑司,哪裡沒有一真道的人?

  他幾乎蠶食整個道國!

  等殷孝恆從天馬原走出來,一躍絕巔,再想辦法替掉應江鴻或者余徙。

  中央龍廷上坐著的人到底姓不姓姬,又有什麼不同?

  他本來閒看風雲,布局天下,就連殷孝恆的突兀死,都並不視為挑戰。

  駕馭一真蛻刺殺姬洲,這般震諸天的大事,都只是從容的「驗一驗姬。」

  因為在漫長的人生里,他已經經歷過太多挑戰。

  因為通往永恆的道路上,本就波瀾叢生。;

  但怎麼就走到這一步了呢?

  大好局勢,一夕淪喪。

  倘若一切能夠回溯,哪怕是回到閭丘文月乞死的那一天,他當場以玉京山大掌教的名義站出來,同姬洲在中央大殿上打擂臺,勝負都未可知!

  他求穩才沒有那樣做。

  但卻再也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他有滿心的不甘。

  但就像他所說的——

  在真正的力量面前,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

  此時此刻他是那個不備力量的人,此時此刻他知道一切都無法改變。

  他最擅長解構虛妄,最擅長破泡影,可如今他的人生,他的理想,也為他人拳下的泡影了。

  天下皆幻……

  啪!

  姜夢熊的拳頭最後一次砸下去,陷進凍土深,久久沒有收回來。

  宗德禎的腦袋,最後像西瓜般炸開在冰坑裡,紅的白的混作一團,搗了糨糊狀,再不能恢復了。;

  這道軀里的最後一滴力量,最後一點真實,都被他最後的意志,徹底地榨乾。

  生命的本質,已經消亡。

  最後姜夢熊站起來,拎著他紅白相間、淋淋的拳頭。

  「雖然知道一切已經塵埃落地。但宗德禎這種創造過許多歷史、也活了歷史的人,就這麼死了,還是有點不真實的。」姬玉珉懸立於虛空,有些慨嘆。

  他一邊慨嘆,一邊控制七魄鎖龍燈,放出蒼白枯寂的火焰,抹掉了宗德禎的殘跡,連碎片都不剩。

  徹底剿滅一真道,是天子付出很大的決心才行。

  整個道國部,在這件事上,都沒有幾個可以絕對信任的人。他作為那不多的核心之一,全程參與其中。

  事實上並未想到,這件事會進展得這麼順利。

  本以為就算天子以從未顯於人前的實力,贏下那關鍵的一戰,之後也還有一段鏖斗,還有較長時間的追查和清剿。;

  他們這幾個帝黨核心,哪怕是已經做好了能做的一切準備,也是懷揣著斷臂割的心,甚至有殉國的預期。

  沒想到在最沒有意外的匡命這裡出現了意外。

  閭丘朝的男人,直接撕下了一真道首的外。就此宣判了宗德禎的死刑。

  似這般潛伏在影里的組織,是絕對見不得的。無論固於多麼古老的歷史,無論盤踞在影中的鬚有多麼強大,都如積雪,必然在烈下融化。

  「在場這些人,誰沒有波瀾壯闊的人生呢?」

  洪君琰輕輕一拂袖,凝結在宇宙深、埋葬了宗德禎的冰原,就這樣隨之消失。

  「但死亡,就是這麼徹底的事。」

  曾經與他相爭的那麼多驚才絕艷的人,現在都不能再站起來繼續前行。他的確有資格慨嘆和懷,並且不把宗德禎的死亡當一回事。

  他看著大景帝國的宗正寺卿:「玉珉,你要保重。」

  不待姬玉珉回話,他便踏步離去。只有雪白的龍袍略一飄卷,還在這宇宙,留下一抹約的霜。;

  也漸而消逝。

  洪君琰雖然已經走了,姬玉珉還是對著他離去的方向謹慎一禮:「承君良言,玉珉牢記在心。也願兄長康健,添加餐。」

  姜夢熊看了姜一眼,什麼話也沒有說,縱消失在宇宙深

  姬玉珉走到懸於虛空的匡命邊,在解開匡命上的封鎮之前,對姜說道:「匡命沒有問題,真正的一真道行刑人,是藏在他的匡憫。」

  姜用手抓著見聞仙舟的船緣,淡聲道:「他是盪邪統帥,有沒有問題,景國說了算。我無權干涉。」

  姬玉珉又看了一眼見聞仙舟上永遠不可能再醒來的人:「……多謝。」

  抬手一抹,匡命便得自由。

  匡憫已死,徒留這雙頭四臂之

  一如匡憫所言,吃掉匡命,他就是唯一的真。

  而最後他死在姜的心牢里,殘留被匡命吸收。這也意味著……匡命為此唯一。匡命前進的阻礙已經消失了,絕巔未見得是他的終點。;

  但他的臉上全然沒有撥雲見月的歡喜,有的只是不知何去的茫然怔忪。

  畢竟是久經風浪的八甲統帥,匡命回過神來:「宗正大人,枯槐山那邊況怎麼樣?需不需要我即刻回去坐鎮?」

  枯槐山是天京城外專屬於盪邪軍的軍事駐地,也算是盪邪軍的軍事總部所在。

  姬玉珉略微有些尷尬。

  畢竟在他們的計劃里,沒有保住匡命的選項——一真道行刑人長期生活在匡命,且已是登頂絕巔的存在,滅掉匡命都只是一念之間,誰也沒有能力說殺一而存一。

  他們的計劃只是確保一真道行刑人的死亡。

  甚至接下來應該讓誰來接匡命的位置,姬玉珉都有答案。

  當然這份尷尬,他不會表現出來。只和緩地道:「匡帥勿慮國事,如今毒瘡已剜,罪首伏誅。天下清明,只在旦夕。你先養好,接下來陛下還有許多事要倚重於你。」

  匡命一聽就明白,知曉枯槐山已經有人在坐鎮。;

  他的確需要一點時間來緩和緒,需要一點時間思考過往和以後,也需要一點時間,讓該離開的人,面地走。

  他完全不擔心自己的位置。

  他既然活著回來,姬洲就絕對不會虧待他。

  只是……

  包括姬洲那樣的賢明天子,包括姬玉珉這樣的厚德宗室,包括從此以後世上的任何一個人,他們所給予的一切,都是有價格的。

  再不會有人,予他無私的

  「那我先回府休養幾天,的確是有些疲乏——」匡命轉走,但想了想,又走到姜前,對他深深一禮。

  「我要謝過鎮河真君援手之,也要向您表示歉意。」大景帝國盪邪統帥鄭重地道:「當初我奉宗德禎之命,持紫虛定神符,攔截尊師……」

  「匡帥那次也是忠於職守,沒有什麼對錯之論。況且——」姜打斷了他,獨自推著那白舟,在虛空中走遠:「該攔他的。我多希你當時是把他看押起來,而不是送回了懸空寺。」;

  匡命張了張,想要說些什麼,但最後只是看著那青衫掛劍的背影,久久沉默。

  如何能在一個傷心的人面前,提及另一份傷心呢?

  ……

  ……

  葉青雨並沒有第一時間見到的外祖母。

  作為此次清剿一真道的第一謀主,閭丘文月有太多事理。在景天子被一真蛻拖進超戰場後,退下來閒居的院落,幾乎是整個帝黨的中心,也進而影響整個中央帝國,整個現世。

  授意姬景祿去保葉青雨,已是能分心的極限。

  其中觀察荀九蒼,讓荀九蒼和他的斬禍軍站隊,或者還要占更大的比重。

  心裡裝的是整個天下,是六合之謀,現世一統,並沒有太多地方留給個人的

  的丈夫,因為以腹中胎兒落子,生為仙種,與生死仇。最後也為了保護兒,死在一真道之手。

  兒,因為擔當仙廷之謀的關鍵角,消失在元解之下。;

  自己……

  想到自己。

  就亙古未有的宏業,超越天下文相而存在,使六合歸於一,讓黎庶不分籍,以相位得超

  路太遠,天太高,最多百年相權,哪有時間停下來問一問自己的心,為什麼這樣疼呢?

  師子瞻進來說的外孫在院外,只是「嗯」了一聲。

  師子瞻說白歌笑也在,「嗯」都沒有。

  因為白歌笑這樣的人,青崖書院這樣的勢力,絕不會參與中央帝國的部事務,也絕不被允許參與。於這次清剿一真道的計劃,沒有半點作用,不值得浪費時間。

  要盯這偌大帝國的方方面面,以在最後的決戰時刻,將一真道連拔起,永除毒患。

  仙廷失敗了,靖海失敗了,人生能有幾次機會呢?

  然後師子瞻再次進來,說葉凌霄死了。

  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說的是葉小花。;

  閭丘朝是小花上的朝

  所以才記住這個名字。

  聽到葉小花死了,並沒有什麼言語。

  師子瞻繼續說,說葉凌霄死前揭了一真道首的真實份,其人乃是玉京山大掌教宗德禎!

  鬆了一口氣,繃的弦一下子放開,整個人幾乎癱在靠椅上。

  一真道所帶來的太強烈,與之鬥爭了太多年,這時候才能確認勝利!

  這一口氣鬆開之後,才又想到。

  葉小花死了……

  曾經非常痛恨葉小花,恨不得將之千刀萬剮。

  也一度掐住他的脖頸,險些殺了這個很多人口中,導致仙廷之謀失敗的罪魁禍首。

  可這樣的人,是沒辦法自欺欺人的。

  那種憤恨是怯懦的行徑。

  仙廷之謀的失敗,是整的不足,並不能歸結於哪一個的人。;

  就像天子當年所說,兩個相的人,不過是自由地相了,又有什麼錯呢?

  閭丘朝仍然在努力地修煉仙,建設仙宮。葉小花雖然不夠強大,也並沒有為累贅。

  如果一定要怨怪,也只能怪自己低估了一真道的力量和決心,又高估了仙廷的吸引力,道門三脈對仙廷都是反對的——最後幾乎是所有人,都眼睜睜看著兒去死。

  或許閭丘朝的父親說得對,是閭丘文月害死了自己的兒。

  這麼多年從不提起葉小花的名字,也從不去雲國。

  可是經常往雲國的方向看。

  知道自己的外孫青雨,但從來沒有擁抱過。

  想是自己太忙,而不是不敢面對。

  朝是人生永遠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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