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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心巡天》 第一百七十三章 乘槎星漢(最後一天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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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28章 乘槎星漢(最後一天求月票)  

  世上最徹底的消亡是什麼?

  一真道說,是解元歸一。

  而錢丑要說,是心裡的空!

  元解再現人間,把空氣、元力,乃至於空間、乃至於規則,都一併地抹去。

  在這樣激烈的戰鬥場景里,留下了一道最純淨的空白。

  它抹掉了一真道首眼前的虛妄,卻重現了錢丑心中的泡影。

  「呃——」

  錢丑抬起手,想,但又攥拳頭,捶在自己的心口!

  一真就在眼前,被一真抹掉的都不再見。

  噗!

  他張開口,吐出一蓬心間濁

  這團濁多過紅,黏稠醜陋,與其說是一團,倒更是一團污泥。懸展在虛空,散發著令人憎厭的腥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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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匡憫微微挑眉,將虛空中的刑架散去了,後撤了半步。

  「保護一下我的食,免得污了,不好消化。」他說。

  他當然不懼怕這等並不專門針對他的濁世惡臭,但匡命的元神被反覆拿,已經是沒有抵抗的力氣,染到一都會是大問題。

  站在他前的一真道首巋然不。甚至於翕鼻翼,嗅那恐怖的濁氣。仿佛對它很興趣,想知這竟有幾分真。

  用元解抹掉了一位商道真君多年積累的財氣與塵氣,不免緣塵溯因。面容可以遮蔽,神意可以藏,但這種道的積累,不是無無由,每一分都有真實的歸著黑的一真道首,聲音里有一種複雜的笑意:「我已經知道你是——」

  「請容許我向你介紹!」錢丑在此刻高聲。

  他死死地盯著面前的一真道首,像是看到了苦尋多年的至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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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年來,我為你準備了很多禮!」

  「我不知你份,不知你名姓,不知何時能見你,但我相信我們會見面!」;

  「第一份禮你已經收到,是我給你的買命錢。已經盡我所有,足見我誠。」

  「但料想你這般人價昂貴,非一錢可贖。今日一見,真金白銀你都不說真,果然也看不上銅錢一枚——沒關係,第二份禮就是為此準備!」

  他怪異地咧著:「從一個腦子不清白的人上,我很費勁才買到這份禮,或許這不是一筆好的生意,但今日為你獻上,以全我多年之敬意!」

  那一蓬心間濁,就此流翻湧著,從中探出一支蓮苞,而後惡風拂花,緩緩綻開一朵黑紅相的污穢蓮。

  錢在世上有最繁雜的流通,錢要經歷最多的世人,最純淨和最狡詐都用它證明,最高尚和最卑劣它都見證。商家修士馭其塵而其濁,豪擲千金買賣修為,常有承擔不住此等墮力,遍邪污,滿心貪慾,一墮而永惡者。

  錢丑吐出的這一口污穢,恰恰是商道登頂過程里,他所見證的最醜陋的人心。

  以此為泥,植育惡花。

  養的是他一生中最惡毒的心念,於此時此刻,綻開此等樣蓮。;

  蓮開萬世,一意始終。

  便自這蓮中,飛出一支劍。

  此劍才冒一個尖,就有嘯聲起。如同狂風過空谷,是世間利穿人心。

  那是將聽覺都撕裂的銳聲!

  錢丑道:「且祭一真!」

  嗡!

  匡憫耳中仿佛聽到這樣的聲,但眼前卻什麼都沒有看見。

  不是沒有看見那支劍,是他忘記了這柄劍的到來。

  他開始忘記這裡是什麼地方,開始忘記今天為什麼來到這裡。

  甚至開始忘記匡命——

  他此刻畢竟掌控完整的雙頭四臂,於絕巔之中亦不凡,所以猛地醒過神來。

  一霎脊生涼汗,心有一驚。

  再次後退一步,主讓視線錯過那一道經天的蒼白劍虹。

  他終於確定,哪怕匡命今日不這樣激烈的對抗,影響他戰鬥,若一真道首不來,他恐怕也很難全而退。;

  因為這支劍,名為【乘槎星漢】。

  燕春回的劍!

  況復舟楫路窮,星漢非乘槎可上!

  昔日忘我劍道,橫為飛劍絕巔,閃耀一段時空。就是要忘卻人生窮途,為不可能之可能。以此劍穿人生困旅,穿梭億萬之年,至於星海遙夜。

  這是最絕的劍,也是最浪漫的劍。

  卻只有在忘掉一切後,才能夠在幻想里發生。

  不見它者,是白茫茫的一片,肩而過人不知。

  見它者,華天極,星漢燦爛!

  這支劍養在錢丑最惡毒的心念蓮里,濁世淬鍊,開出了最璀璨的華

  哪怕是燕春回親至,燃燒巔峰而不悔,也難有一劍如此時!

  所有的一切都綻放在一真道首眼前,無窮的燦爛都贈予他的道軀,他實在不能說這不是一份用心的禮

  照萬轉都是劍,所有的星都殺來。;

  一真道首那雙嵌在面上的黑琥珀一樣的眼睛,於此刻被洗去了混沌,濁氣沉而清氣升。他的眼睛不得不明確了,現出無比的尊貴、無窮的威嚴。

  嘶啦!

  這個世界響起如此清晰的裂帛聲!

  一真道首那件遮蔽所有的黑,出現了一道再明確不過的裂

  不,豈止一道?

  嘶啦!嘶啦!嘶啦!

  黑見隙,不斷開裂。

  那如星漢橫天的劍,徹底將一真道首淹沒。

  圍繞著他的道軀廝殺的,是他這一生不斷路過的人和事,不斷忘的那些過去。是他年時看到過,年邁時也會抬頭看的星

  是一真道首或許記得,或許不記得了——一真道曾經抹去的人!

  是錢丑的恨!

  錢丑是養劍馭劍者,燕春回才是斬劍者,但錢丑的劍也不凡而通神,才能真正將這一劍催到這樣程度,乘槎而至星漢。;

  匡憫驚悚地看到,一真道首那隻托舉而懸的手掌,忽而生缺。

  那生而四節的食指,竟被生生削去了一節!

  或者說,是一真道首用這一節指節的真,替換了錢丑所贈的那一劍,抹消了這一式不絕的劍韻。

  燦爛星都不見,名為【乘槎星漢】的飛劍,已經被忘而消失,大概是回到了燕春回掌中。

  自那指缺之中,飛出兩個人影。

  卻是孫寅和趙子,在星漢劍的幫助下,趁機逃出了掌世。

  錢丑近乎本能地一個錯步,讓出位置,與他們列三才之陣,以待再次爭鋒——

  他們卻像是兩隻木樁石雕,筆直地墜落了。

  錢丑金燦燦地立在彼,沒有回頭看。

  而與他正面相對的一真道首,黑之上,則有縱橫七道裂隙。裂隙之下,風流雲,一片恍惚。仿佛這件遮蔽一切的黑底下,藏著的並不是一個真實的人。

  一真道首低頭看了看上的裂隙,仿佛在確認它是不是真實存在,而後做出評價:「昂貴的禮!」;

  「太叔白是個老酒鬼,燕春回更勝一籌,是個癡呆人!裝瘋賣傻,死不足惜。他敢留下他的劍,卻不能負責這一劍用給誰。他以為他能承擔後果!他死定了。」

  這是一真道首的第二句話。

  太叔白乃是忘我劍君,忘我飛劍的開創者,永恆劍尊的同行人。早已劍折死,消逝在時中。

  也唯有一真道這樣歷史悠久的組織,一真道首這樣恐怖強大的存在,能夠遍知往事,數之如家珍。

  然後他發出了奇怪的笑:「但你好像又做了虧本的生意——這是怎麼的商道真君?」

  錢丑在劍撞一真道首的關鍵時刻,選擇了開掌世、斷指救人,為自己爭取孫寅這樣的絕巔戰力,這本沒有錯。

  但一真道首早有預知,先一步封死孫寅和趙子的力量,抹掉他們參戰的可能,把他們作為道兵的原材而存貯。反而把這樣的兩個人,變作了錢丑的累贅——當然,在此生死之爭,錢丑肯定不會在沒有餘力的況下顧及他們,他們也不會對錢丑有什麼不救即恨的怨怪。但接過這兩個人,負擔就已經發生。;

  這個日晷覆蓋下的世界,已經演化戰鬥的最高,無時不殺,無不爭。哪怕是極微小的負擔,也能夠影響最後的勝負。

  錢丑所表現出來的仇恨,所累積的手段,已經讓一真道首重視起來,真正把對方當做同一個棋局上的對手。

  不完全夠格,卻也無法輕忽。

  畢竟此刻他最重要的事,是在駕馭一真蛻,同姬洲廝殺於時空深

  哪怕他儲備了大量的無之意,足夠支持他留存心神在此為戰。開在錢丑最惡毒的心念蓮里,由【乘槎星漢】所遞來的這一劍,也著實讓他驚了三分。

  不得不說,仇恨的力量他已經見到了,無法評價那種是虛妄。

  劍斬在上,真的有痛

  所以他也真的來應對。

  錢丑抬起自己金燦燦的手掌,與一真道首的手掌相對,尤其是用自己的食指,對著一真道首缺節的食指。

  咧開了,重新出一個笑容:「我好歹……讓你正常了一點!」;

  這張平庸的臉上,是真心的笑容。

  即便是一真道首,也不能說它不真。

  百寶真君這樣說道:「或許比蕓蕓眾生多的那個『一』,是你蔑視眾生的本錢,我要將這些『一』,一一地斬去。」

  眼前這個錢丑,實在不是一個惡毒的人。

  最惡毒的心念,聲聲句句的重複,也只是純粹的「覆滅一真道」而已。

  當然對一真道徒來說,沒有比這更惡毒的了。

  但此時此刻這樣的話語,的確現了決心。那昂貴的禮,也佐證了行,不止是妄言。

  「是嗎?」一真道首一抬眉,已在天。

  一時如在天外瞰此世,此有無窮之高大,只留給眾生一個宏觀的遠影。他亦只是用那雙尊貴威嚴的眼睛,俯瞰著錢丑,緩慢而殘酷地道:「祝你好運。」

  轟隆隆!

  仿佛有雷聲。

  孫寅筆直地墜落。他並未死去,甚至還能清晰地看到這場戰鬥中發生的一切,只是不能再彈,不能再言語。;

  他覺自己墜落在無底的深淵,整個無限地下陷,那種強烈的衝突,時時刻刻試圖撕碎他的意識。

  他的眼睛足能視壽,卻看不穿加於自的封鎮。他的力量並未耗盡,可竟使不出一點。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幕幕,無數次地衝擊封印卻徒勞。

  太虛弱了……與匡憫的戰鬥就幾乎燃盡。在面對一真道首的時候,連搏命的機會都沒有。

  他不甘地圓睜著眼睛,於是看到——

  九天之上驚雷

  一道無比凝練的雷柱,似混劫之鋼,撐梁之柱,狠狠地砸在了錢丑的金上。

  這雷柱本不容閃避,出現的時候就已經臨,閃耀的時候就已經轟中。

  仿佛命定!

  一時雷飛轉,在金上滋滋作響。千萬條電蛇,游竄食金。

  錢丑的金,已是眼可見的黯淡了許多,削薄了一層又一層。;

  轟隆隆!

  兩道雷柱錯著將錢丑架在了地上,仿佛將他押上了刑場。俄而雷萬頃,翻湧著瞬一片雷海,雷,翻滾不休。

  錢丑就在雷海的正中央,被雷柱吊著,被電鏈囚鎖。

  一真道首以天雷行道刑,鞭笞不敬道門之異端,幾乎念形,念發而刑至。

  何曾有如此快的雷法?仿佛抹掉了行法的過程,也忽略了錢丑對抗的過程。出現已是結果!

  孫寅圓瞪著眼睛,他發現他確實沒有看到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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