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縷香火手,土地神像已經修完了。
顧白水打算離開這個地方,跟著那兩個活在過去的人,去城看看。
“土地之後是城隍,去當城隍嗎?”
還真是個好主意。
顧白水打著哈欠,慢悠悠的邁開腳步,朝土地廟門外走去。
雨聲漸小,風吹蟲鳴。
這座剛剛重修沒多久的土地廟,再次陷了空的寂靜。
石像藏在影中,如若閉上了眼。
今天沒人知道,土地老爺走了,這座廟隻剩下一塊完整的石頭。
“沙沙~”
門外的山林裏傳來腳步聲。
顧白水隨意的看了一眼,是一個常來供奉也常來許願的老人。
幾年前的小書,張衡走在前邊,後跟著一位五朗,不怒自威的中年人。
這兩個人行走的方向,正是山裏的土地廟。
張衡微微彎腰,臉上堆著恭維的笑意,對那個中年人低聲細語。
“嚴大人,前麵就是下說過的土地廟了。”
“廟裏住的土地老爺,心懷慈悲,有求必應……隻要您心誠,表示出自己的悲痛憐,那位土地老爺就一定會顯靈,治好令郎的頑疾。”
中年人慢慢轉頭,表平靜的看了張衡一眼。
他雖然什麽話都沒說,張衡卻覺如芒刺背,額頭滲出冷汗。
這對張衡來說是一場關乎家命的豪賭。
麵前的中年人是普通人一生都不到的大人,舉手之間便可定人生死。
張衡需要這個機會,借土地老爺的慈悲之心,治好這位大人家中獨子的疾病。隻要承上這份恩,日後飛黃騰達,犬升天絕非難事。
隻求土地老爺再顯靈一次,他恍惚咬牙,真是……最後一次。
“滴答~”,一滴雨水掉進泥土裏。
張衡在林中停下了腳步,目送著中年人走進了那座安靜的土地廟。
他在廟外祈禱,
卻不知,一個模糊明的人影,目不斜視的從他邊經過,走遠。
土地老爺走了,保佑多年,終有盡頭。
進廟的中年人也來晚了,就算磕破額頭也無濟於事。當然,以那位中年人的份和自矜,也不會對這一座偏遠土地廟裏的石像磕破頭。
所以後來會發生什麽呢?
一位心係自家獨子,卻在雨天被外人忽悠來山間破廟磕頭的大人,他會怎樣理張衡呢?
大概是一個悲慘的故事結尾吧。
……
顧白水跟著泥路上的兩行腳印,走了很久。
李十一和子薇在更前麵,相互照料攙扶,一步步走向。
路上沒在遇到劫匪,因為越靠近城,平民百姓的生活就越安寧祥和,幾乎看不見盜賊的出沒。
白天兩人趕路,一邊閑聊,一邊科打諢。
負責科打諢的是李十一,他這張閑不下來,看到邊那小乞丐憂心忡忡,沉默寡言的樣子,就忍不住去試著逗笑笑。
但大多時候收效甚微。
子薇在擔心,擔心城中那個素未謀麵的父親,擔心自己背井離鄉,來到一個繁華陌生的地方,最後不被接,孤獨一人拒之門外。
那該怎麽辦?
子薇想不清楚後麵會發生什麽,越靠近,的心跳就越快。
心如麻,沉默難言。
“來我家吧。”
李十一最後還是沒忍住,看著小乞丐,很認真的說出這樣的話。
“你來我家,我爹娘都是好人,待人很好……我家裏還有個小妹,比較認生,但最多也就是悶起來不說話,你不理就是。”
他隻說了自己的想法,沒有說“假如你父親不要你……”之類的話,一句也沒有。
子薇抬起頭,看著眼前年真誠的臉。
他的眼睛很明亮,清澈安寧,沒有一雜質的影。
所以李十一說的是真心話,他是個好人,自己也是這麽想的,堅信不疑。
子薇側過頭,李十一也歪著頭,兩人對視,然後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謝謝。”
“不客氣。”
先走吧,往前走,才知道後麵會發生什麽。
兩個人走的更近了些,但還是沒有牽手……跟在後麵的土地老爺莫名有些無奈,不爭氣啊,兩塊木頭。
到了夜裏,
李十一想生個火堆,烤一下上的氣。
他在林子裏索了好一會兒,才抱起一堆能點著火的樹枝幹柴。
野外取火,李十一出門前和小妹研究過,有這方麵的經驗。
但折騰了半天,手心都麻了,火堆被還是沒有被點燃跡象。
李十一無奈搖頭,唉聲歎氣:“咋不好使了呢?”
子薇湊了過來,說:“要不我試試。”
兩人換位置,小乞丐握木,慢慢用力……“呼~”,火堆就這樣毫無道理的點燃了,而且一陣風吹過,篝火反而燒的越來越旺。
李十一愣在了原地,子薇也懵懂的撓了撓頭。
有這麽簡單嗎?
自從兩人相遇之後,小乞丐的運氣好像越來越好了。
某位土地老爺隻是打了個哈欠,深藏功與名。
……
兩日後,
灰頭土臉的李十一回到了城外,後帶著一個風塵仆仆的小姑娘。
兩人站在城門口,看上去都很狼狽,像是從別逃難來的乞丐。
子薇站在後麵,抬頭仰,帶著一陌生的拘謹。
李十一站在前麵,昂首,滿臉的意氣風發。
他回來了,回到,是自己的地盤。
這座城和他家老爹封地靠得很近,再走幾步路就真的回家了。
“先回家。”
李十一想的很周全,問子薇的意見:“咱倆先填飽肚子,換服,再去城裏認親怎麽樣?”
子薇想了想,點了點頭。
兩人繞路,朝著城外的郊野走去。
途經田間地頭,滿臉灰土的李十一竟也被人認了出來。
“小爺,這是咋回事兒,弄得一難民樣。”
“出門遠遊,剛回家。”
“哦~”
田間總有人多問,年有些掛不住臉,就扯起的手,往家的方向撒跑了。
……
“咚咚~”
同一時刻,外的城隍廟,一位不速之客登門拜訪。
這位客人很有禮貌,敲敲石像,醒了本地城隍,讓它哪涼快哪兒呆著去。
“三年之後你再回來。”
顧白水也講道理:“要是我還在,那就再續三年。”
城隍選擇了背井離鄉,背起行囊,流浪北方。
顧白水在本地的城隍廟裏住下了。
他裏裏外外的打掃了一遍,換了廟中石像,添了一口香爐。
次日推開門,
顧白水抬眼看去,一團淡白的柳絮搖搖晃晃,被風吹到了他的腳下。
河畔垂柳,風過草坪。
又到了一年柳絮紛飛的時節。
接下來的曆史,還會是一樣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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