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之後，雨下的很大。

    子薇冒雨趕夜路，起脖子捂住頭頂，在昏暗泥濘的森林中匆匆穿行。

    還算幸運，在上的服被雨水徹底打前，找到了一座夜裏點燈的土地廟。

    子薇小心翼翼的推門而，發現這裏一個人都沒有，隻有油燈、燭火、庭院和貢臺上的食。

    廟外風雨飄搖，廟卻格外溫暖清淨。

    隻是不知道什麽是錯覺，這裏好像鬧鬼？

    子薇其實不太確定，被噎住的時候，是不是有一隻看不見的手給自己遞了一碗清水。

    沒鬼的話，手裏的碗是從哪兒來的呢？

    自己從貢桌上拿的？

    子薇記不清了。

    不過外麵雨下的實在是太大，山裏夜，又冷又，樹木被大風刮得左搖右擺，森嚇人的很……所以就算這裏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也最好視而不見，閉眼認慫，湊合一晚。

    畢竟這裏是土地廟，土地老爺的地盤。

    就算藏了山中惡鬼，也不敢太囂張……吧？

    等明天，等雨停，

    雨停之後繼續往走。

    小乞丐下定了決心，鬼頭鬼腦的往四周瞅了幾眼，然後默默彎腰躲進貢臺下，把自己藏了起來。

    顧白水無言無語，回搖頭沉默。

    他靜靜的站在門口，聽著屋簷外的風吹雨聲，也似乎在等著某個人的到來。

    夜漸深，火燭搖晃。

    貢桌下的打著哈欠，又不聲不響的“折騰”了很久，才沒熬住，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大概是怕鬼，不敢睡得太沉，上，睡得也不踏實。

    但肚子一犯，小手又會從貢臺下的布裏出來，點東西回到桌子下麵吃。

    廟裏像是溜進來了一隻小白鼠，

    土地老爺懶得掀桌，也認識這位曾經的朋友，所以格外縱容。

    甚至在小乞丐睡過去之後，廟裏的燭火悄悄跳了一下，溫暖的熱氣沉貢桌下，縈繞在小乞丐的邊，把服上的冷之氣都驅散幹淨，讓這位喜歡在桌子下睡覺的朋友能稍微舒服些。

    “輕亭到。”

    顧白水眼簾微，這段路程其實比聽起來遠了多啊。

    ……

    第二天早，

    貢桌下冒出了一個迷迷糊糊的小腦袋。

    子薇睡過了頭，但眼一看，庭院裏還下著雨。

    水流河，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子薇有些奇怪，轉頭看了眼自己睡了一夜的地方……怎麽暖乎乎的，還往外冒熱氣？

    難道是土地老爺接地氣？

    神像下麵的熱氣是地氣？

    不太懂，隻是看著外麵的大雨，知道今天自己是沒什麽趕路的必要了。

    山中路，暴雨傾盆，

    這種天氣冒雨趕路，那不是個純純的大傻子嗎？

    子薇心想自己可沒那麽傻，恭恭敬敬的朝神像拜了拜，然後小手不太幹淨，繼續往裏塞貢桌上的食。

    石像頭頂，影虛幻的顧白水正在思索著。

    他發現貢桌上的食已經不多了，今天大概也不會有村民來廟裏……晚上還夠吃的嗎？

    廟中兩人，各有各的想法。

    所幸沒過多久，

    一個冒雨在山中趕路的“傻子”停下腳步，舉起手，敲響了廟門。

    “咚咚~”

    ？

    子薇愣了一下，轉頭看向門外，沒想到這麽大的雨，土地廟還會有其他人來。

    顧白水也挑了挑眉，他倒是早看見了門外的那個人……但這麽大的雨，一服早都了，那家夥不直接推門進來，有必要敲門嘛？

    不知道是恪守禮數，還是一死腦筋？

    顧白水沒打算開門。

    子薇是不敢，因為不清楚門外是什麽東西，人或怪？

    外婆曾經告訴過，下雨的時候不要出門，因為街上人，怪就會變多……有怪從城外的山中來，也有怪住在城裏，雨天上街。

    子薇不知道外婆口中的怪是什麽，就很好奇的問了一句。

    外婆說：“和正常人不一樣的都是怪。”

    哪個正常人冒著雨敲門呢？

    子薇默默的藏進了貢桌下，出一隻眼睛向門口。

    顧白水眼看著一切的發生，既不參與其中，也不打開廟門。

    他隻是看著，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見證曾經發生的事。

    “吱嘎~”，廟門被推開了。

    門外那人不是一死腦筋，沒人開門他會自己手。

    走進庭院的是一位十幾歲的黑年，麵容清秀，眼角發青，好像在不久前經曆過什麽不好的事。

    “嚏嚏~”

    李年餘打了個噴嚏，抹著一臉雨水，萬般狼狽的走了進來。

    他剛剛腳筋了，疼得很，隻好在門外多站會兒緩一緩。

    而且這雨下的也太大了，啥玩意兒都看不清啊。

    “請問有人嗎？”

    他在門口問了一遍，沒人回答。

    李年餘抹著一臉雨水，走庭院中，然後又停在了大廳的屋簷外。

    “有人在嗎？”

    這是他的第二次詢問。

    庭院的地麵上雨水橫流，李姓年站在河裏，狼狽無奈，但並不著急的等待著。

    莫名其妙，在這個淋雨的空當，

    李年餘大腦放飛，想起了一件家裏發生過的事。

    這件事和他家裏的小妹有關，李年餘也隻有一個妹妹，李絮。

    那天也下雨，

    兄妹倆溜去後山，回家的路上都沒帶傘。

    李年餘有把子力氣，挑眉說道：“跑快些，到家就不用淋雨了。”

    李絮卻了臉，有氣無力的回了一：“前麵不也下著雨嘛？”

    想，走是淋雨，跑也要淋雨。

    與其累的氣籲籲，不如走慢點，別把自己累著。

    兄妹二人出現了一次很小的分歧。

    李年餘頭也不回，跑回了家……然後，雨就突然下大了。

    李絮被困在一棵雨的大樹下，蹲在原地，發呆出神。

    當時在想：“或許老哥是對的。”

    “你不可能永遠知道下一段路會是什麽天氣，不努力往前跑，就隻能被困在原地，自己一個人。”

    但又過了一會兒，天暗了。

    李絮默默抬頭，看見遠方……從來不靠譜的老哥跑了回來，他氣籲籲，袖一揮，手裏握著一把油紙傘。

    “回家。”

    李年餘笑嗬嗬的，角往下淌水。

    李絮站在原地，眨著眼。

    輕聲問：“為什麽不拿兩把傘？”

    李年餘聳聳肩，有自己的道理。

    “全了，還撐傘做什麽？”

    嗯。

    全都了，還有必要著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