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水和周啞歌不。

    但如果說是一點關係都沒有，就太絕對了。

    從神秀和師傅那個時代論起，顧白水和周啞歌是同一輩分。

    年紀大，活得久，理應是師姐。

    隻是顧白水沒有這個想法，也不會這麽稱呼。

    神秀緩緩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

    他聽到了兩水流的聲音，在自己的軀流淌、替……覺很怪，但還可以。

    顧白水默默低頭，看著腳下的水坑，陷長久的沉默之中。

    一個時辰早就過去了，但從始至終，逆流湖底的出口都沒有靜。

    外麵的雪原上，大概是發生了什麽。

    那隻能再等等。

    時間緩緩流逝，

    神秀矗立在原地，仰起頭，朝向四周觀察了一會兒。

    巖石搭建天穹，湖水倒流向上，他看出了這裏是什麽地方。

    逆流湖，對《命經》而言，是一極為特殊的神源兇地。

    神秀也看到了刻在天邊的那兩行字，皺起眉頭，若有所思，但沒有多說什麽。

    不久後，

    三個人影還是聚在了一起。

    顧白水想了想，看向神秀：“前輩，我有些事想請教。”

    神秀隨意的擺了擺手：“你說。”

    “我師傅有四件帝兵，帝兵不滅，則長生不朽……其中三件帝兵都被發現找到了，但隻剩下最神的一件，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準確的消息。”

    顧白水說：“這第四件仙兵，或許和曆史時間有關，玄之又玄，無跡可尋。”

    “我想聽聽您有什麽看法。”

    “曆史，時間？”

    神秀的表有些奇怪，他問：“那件帝兵做了什麽，改變了什麽？”

    顧白水微微沉默，慢聲說道：“在過去的曆史裏，抹去了幾個人，沒人記得們存在過，隻剩下了一片空白。”

    湖水泛起波紋，人影倒映其中。

    顧白水把不久前在黃粱中發生的事都講述給了神秀。

    包括消失的小師妹，被忘的西王母，甚至是普化天尊和姬家祖等從過去而來的聖賢，也都一一不落，如實告知。

    “最奇怪的是，我依然記得，周啞歌也記得。”

    顧白水說：“隻有我和不影響，像是被掉了一樣。”

    長生的第四件仙兵，以世人無法理解的偉力，篡改曆史，抹除了眾生記憶。

    唯獨兩人不影響。

    顧白水和周啞歌，他們都修行過完整或不完整的命經，都有意或無意的走上了神秀的道路。

    會不會正是因為如此，記憶才得以保持完整。

    會不會，神秀之法“通曉古今，以鏡鑒曆”，偏偏恰好是與第四件仙兵相克的命門？

    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麽破解第四件仙兵，便有了一可以擴大的隙。

    顧白水或許能以此為契機，尋找並毀掉最後一件帝兵。

    但神秀安靜了很久，最後給出的答案是：“我不知道。”

    “曆史，時間，仙兵，記憶。”

    神秀搖了搖頭：“這些東西太空泛了，沒有真正麵對和過，很難憑空預測那件究竟是什麽。”

    “而且，你忘了一件事。”

    顧白水微微抬眼，問道：“什麽？”

    神秀指了指自己：“我，是一個活在幾十萬年前的人。”

    “我能走到的地方，能經曆的時間，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中斷了……後麵不管發生什麽，不死仙、長生禍，都不在我能接的曆史。”

    時間如鏡，沒有人能清晰的看到未來。

    曆史中的神秀，也無法預測自己死後發生的事。

    腐朽大帝，黑暗浩劫，仙霧龍境，不死仙與長生等等等等。

    這些故事對他而言，僅僅隻是故事，陌生且遙遠。

    修行了夢典、命經的陳聖雪，早已經對顧白水證明了這件事……不知道後來的夢宗是怎麽毀滅的，隻能朝向過去回，走向曆史的盡頭。

    所以神秀不知道不死仙的存在，也不了解幾十萬年後的長生。

    這時候，周啞歌忽然注意到了一個細節。

    看向師傅，出聲問道：“但師傅你也沒有忘記西王母，不是嗎？”

    “師傅你也記得正確的曆史，那件仙兵對您也沒有作用啊！？”

    周啞歌所言似乎很有道理。

    但神秀卻緩緩搖頭：“不對。”

    “我記得與否，沒有太大意義……因為我本就不屬於這裏，不是現在的人。”

    他來自過去，腦海中的記憶，也是過去的事。

    “長生修改的是現在的曆史，是活在此時此刻，所有人的記憶。”

    “改變過去，毫無意義。”

    這才是問題的關鍵點。

    周啞歌怔了怔神：“我不懂。”

    顧白水默默抬首，給出了一個更容易理解的說法。

    “我活在今天，你也活在今天，我讓你忘記一個人，隻需要讓今天的你忘記就好了。”

    “昨天，前天，過去的你，們都不重要，也不需要改變們的記憶。”

    神秀點了點頭，認可顧白水的說法。

    周啞歌想了許久，最後隻是歎了口氣。

    “那怎麽辦呢？”

    似乎沒了頭緒。

    在許久的沉默中，神秀再次開口了。

    他說：“我不認識長生，但我了解慧能是什麽樣的格。”

    或者說，腐朽，年輕的長生。

    沒有人比神秀更了解曾經的那位師弟了。

    顧白水抬起頭，看著從過去來的神秀。

    神秀笑了笑，平靜的說道：“師弟很做沒有意義的事，但隻要是他計劃好，想去完的事，就一定不會有疏。”

    “換句話說，你師妹和西王母，如果必須被忘……那麽世上就不會有人記著，你和啞歌，甚至還有我，早晚都會死。”

    幹幹淨淨，不留痕跡。

    “但如果不是這樣，們不重要……那就需要仔細的思考一下，真正會被忘的那個人，或是已經被忘的那個人……到底是誰了。”

    神秀慢慢轉，走向坑邊。

    他低頭笑了笑，沒有聲音，也沒人看見。

    “先出去吧，看樣我死之後，發生了很多有意思的事。”

    “你給我講講，後來的故事如何，長生是什麽樣的人。”

    他，很興趣。

    周啞歌向前幾步，跟上師傅。

    但顧白水卻停在原地，落在最後……眼神平靜，看著那個中年人的背影。

    他腦中想起一個人，記起了一段話。

    那人普化天尊，從接來看，是一個格很好的釣魚佬……如果顧白水從未去過玉清天的話。

    “了大帝，哪還有什麽好人呢？”

    在老人的麵前，小心些，不為過。

    ……

    湖底開了。

    湖是逆流湖，自然不可能困住神秀。

    三個影走出湖水，來到了外界，然後同時停下腳步。

    周啞歌愣了一下。

    顧白水瞳孔微。

    就連神秀也停頓，沉默不語。

    眼前的一幕，很奇怪，好像有什麽事，發生了差錯。

    周啞歌回過頭，發現背後是一片茂的森林，沒有雪原，也沒有湖泊。

    林影婆娑，枯葉飄落。

    顧白水仰起頭，著對麵那座矗立在山林裏的老舊小城。

    城門口有兩個字：

    輕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