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上,火堆燒的越來越旺,柴火堆砌,偶爾發出幹裂的鳴聲。
顧白水思索片刻,站起,問了黃袍小道一句:“你還有事嗎?”
黃道吉日不明所以,回應道:“沒事。”
“那咱們換個地方。”
顧白水轉朝著山下走。
黃道吉日略作猶豫,也起跟了過去。
兩個人離開了無名宗,往北走,掠過兩座山,視野中的景逐漸變了白。
天上飄著茸茸的雪,腳下踩著冰涼幹瘦的草。
顧白水趙到了一片白雪原,雪原最深,有一座淡藍的凍湖。
黃袍小道跟在後麵,袖子還是的,束縛,因此他隻能跟著顧白水,去不了別的地方。
寒風一吹,渾冰涼。
黃道吉日覺自己泡在冰水裏,麻木繃,腳踩著大地,離天越來越遠。
他已經不清黃粱的天道了,上的水很奇怪,像活的繩子一樣,本掙不掉。
不過相對於上的水,黃袍小道更在意腳下那團黏糊糊的東西。
“這黃泥是什麽?”
他低著頭,問顧白水。
顧白水說:“天上的泥。”
黃道吉日搖頭:“我在天上沒見過這種東西。”
“那就是比你更高的天。”
顧白水含糊其辭,說了又像是沒說,而且不是一次了。
黃袍小道皺了皺眉,在這家夥上到了一種莫名的悉,曾經黃粱裏有個老農說話也是這樣,玄乎其玄,敷衍隨意。
他和祂有些相像,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顧白水沒在乎黃道吉日在想什麽。
他自己也低下頭,蹭了蹭腳下幹枯的霜草,眼神有些古怪。
安靜良久,
顧白水抬首環顧雪原,輕聲念了一句:“神源地。”
這裏是一神源兇地。
源天書裏有記載:枯草凝霜,雪原嵌湖,落日反轉,月時逆流。
這神源兇地,「逆流湖」。
隻不過書中關於逆流湖的記載極,隻有短短的十六個字,是最奇怪,最罕見的神源兇地。
顧白水還記得,逆流湖的段落夾在隕仙坡和巢中間,隕仙坡前前後後寫了九頁,巢更是幾千字不止。
逆流湖卻隻有一行,極不起眼,像隨手記下的草稿一樣。
但源天書也有一種說法:
字越,其實反而越兇險,了解不多,是因為鮮有人能活著出來。
顧白水默默轉過頭,看了一眼黃道吉日。
黃袍小道麵無表,反問了一句:“作甚?”
“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
“神源地。”
他似乎也不了解逆流湖。
顧白水再問:“你進去過?”
黃道吉日搖頭:“沒有。”
“但我知道,這裏麵有好東西。”
沒下去過,但知道裏麵有寶。
顧白水隻是笑了一聲:“誰說的?”
黃袍小道笑得更開心:“你師傅。”
怪不得。
顧白水不意外,一猜便是如此,沒什麽新意。
黃粱就這麽大,天道不能探查的地方,隻有老農自己挖過的了。
“我以為是留給你師兄的,但他隻看了看,沒進去。”
黃道吉日看著顧白水:“現在你來了。”
“我來了就得下去嗎?”
顧白水有些無奈。
同門四人,好像隻有他是唯一一個沒有修行過源天的。
以前到現在,顧白水橫掃神源兇地,靠的就是一手命。
但命再也不能見到兇地不管不顧,悶頭往裏衝吧?
“等等。”
顧白水搖了搖頭,走草原,但離凍湖很遠。
他沒有走的太深,站在原地,好像在等什麽人。
等什麽?
黃道吉日回頭看著後,寒風漸起,草紛飛。
不久,一個消瘦單薄的人影,從遠方的風中慢慢走來。
是夢宗的那個黑子。
穿過院門,來到了黃粱世界。
而且天道沒有降下雷罰,因為是活生生的人,有有,魂魄完整。
隻是沒人知道到底是誰,名字姓氏,都一無所知。
黑子像是一張幹癟的白紙,從過去來,空白一片,無人知曉紙麵背後藏著什麽。
“來尋仇的?”
黃袍小道斜了一眼顧白水。
剛剛聽說這個子和他有仇,才來到黃粱裏找他。
“不是。”
顧白水給出了一個合理的解釋:“的命是撿的,沒必要自尋死路。”
人王境的時候,顧白水就一個人搏殺了五個活過來的古代王者。
現在他了準帝,與黑子之間的差距更是不知凡幾。
想報仇,也不該是這個時候。
這樣想著,那個子已經來到了雪原邊。
踩在枯草上,停頓,低下頭多看了幾眼。
顧白水有些意外,沒想到這個子也認出了逆流湖這座神源兇地。
還是個源天師?
沒來得及多想,黑子又邁開腳步,朝著顧白水的方向走來。
很快,
停下腳步,距離顧白水不過幾丈遠。
兩人看著彼此,相顧沉默,誰也沒說話。
黃袍小道挑了挑眉,發現自己有些多餘。
他倆不說話,不是因為自己在場吧?
顧白水目不斜視,思索許久,對那子問了一句:“方便嗎?”
他倆要講的話有外人在場,方便嗎?
黑子隻是蹙眉,沒有說話。
那就不方便。
顧白水了然,彎腰從腳下拾起了兩坨黃泥,遞給黃道吉日。
“作甚?”
“把耳朵堵住。”
黃袍小道扯了扯角,沒等拒絕,又被問了一句:“你會語嗎?”
方不方便用黃泥把眼睛也堵上?
“我走遠點。”
黃道吉日明白了這家夥的意思。
堵耳朵堵眼睛都是爛話,他就是想讓自己離遠點,別在這礙眼。
寒風吹鼓,黃袍小道默默轉,朝著遠方……雪原的更深,那座死寂的冰湖走了過去。
一往無前,一無所覺。
顧白水輕挑眉頭,黑子也抬了抬眼,似乎有些意外。
倆人看著黃袍小道的背影,一句話也沒說。
逆流湖,首先應該是湖,他就直接往那兒走嗎?
咱可沒這個意思啊。
顧白水心想著,那就不管了。
應該不會出啥事。
他回頭看著眼前的黑子,表平靜,問了一句:“我們是不是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