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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88章 網開一面

  李承乾一早醒來，梳洗之後穿了一套常服，坐在偏廳吃著早膳，一邊聽著李君羨的匯報，略驚詫：「昨天半夜晉王與房俊一併出城，前往昭陵？」

  「是，兩人至昭陵之後與魏王殿下徹夜飲酒，魏王、晉王酩酊大醉，越國公則讓侍燒了熱水沐浴，此時尚未回城。」

  李承乾咽了口粥：「都談了些什麼？」

  「三位在偏殿裡喝酒，將所有侍都趕得遠遠的，無人知曉談論了什麼，不過魏王殿下見到晉王前去，很是驚喜，握著晉王的手，兩人大哭了一場……」

  李君羨自然不敢什麼都說，如此晦的表達了一下魏王、晉王的心境、狀態，至於從中領會一些什麼，則在於陛下自己。

  「呵，青雀是覺得雉奴在圈之時會不明不白的死去，所以見到雉奴才那般驚喜？」

  放下碗筷，拿帕子角，李承乾起走出偏廳，來到書房。

  李君羨亦步亦趨，見陛下隨意在窗前的地席上坐了，回話道：「微臣不敢揣測魏王心意。」  𝕊𝕥𝕠5️⃣5️⃣.𝕔𝕠𝕞為您帶來最新的小說進展;

  李承乾接過侍遞來的茶水，呷了一口，又問：「昨日賜予多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之差遣，越國公聞聽之後有何反應？都見了什麼人、說了什麼話？」

  「只在兵部與崔敦禮、劉仁軌商談半個時辰，並不知談論何事，其後回家，傍晚時分派人約了晉王去往芙蓉園遊玩，同行有高、晉兩位殿下，之後便直接出城去往昭陵拜會魏王……未見與以往有何不同。」

  心底對陛下之戒備不以為然，房俊何許人也？縱然心中有所不滿，又豈會在言行舉止之間表達出來？即便有所表達亦必有意為之，本不可能是其本心所想。

  「魏王今日啟程前往？」

  「是，此刻大抵已經，晉王、越國公想必隨行，至長安分道揚鑣。」

  「派一些好手暗中保護魏王安全，不可大意，」李承乾吩咐一句，又叮囑道：「晉王那邊也要確保周全，還有齊王……萬萬不可出現任何閃失。」

  他並無傷害手足之意，但正因此，諸位親王之安全已經為他的桎梏，一旦兄弟們任何一個出現意外，外界都會將這個罪名扣在他的頭上，令他煩擾不已。;

  王德出現在門口，輕聲道：「陛下，宗正卿、史大夫、刑部尚書、大理寺卿聯袂覲見。」

  李承乾道：「讓他們進來吧。」

  又叮囑李君羨一番：「諸位親王之安危乃是重中之重，一定要小心，不可出現意外。」

  「末將領旨。」

  「嗯，去辦事吧。」

  「喏，末將告退。」

  李君羨施禮之後告退。

  李承乾喝著茶水，微微頷首。李君羨沉穩謙遜、心思通，且對皇家忠心耿耿、絕無貳心，實在是置事務的一把好手，所以儘管知道李君羨之志向是能夠帶兵上陣、戍守邊疆，卻也不得不將其留在中，頗為倚重。

  倒也不是不願全李君羨，實在是找不到可以替換之人，只能委屈他幾年……

  李元嘉、劉祥道、戴胄、韓璦四人聯袂而至，施禮之後，李承乾示意不必拘禮，讓幾人在自己邊落座，又讓侍奉茶。;

  分別跪坐在地席上，君臣促膝對坐，氣氛很是融洽隨意。

  李承乾對於自己與臣子之間的關係有過思量，以往他覺得自己之威不足以震懾群臣，所以故意與臣子有所疏遠，希能夠以此加深臣子之敬畏，但效果並不好。

  所以他最近有所更改，反其道而行之，更多懷、示好、代之以溫和寬厚……

  「『昭陵一案』況如何？」

  李承乾知道幾人前來之本意，開門見山直接詢問。

  四人放下茶杯，對視一眼，由李元嘉開口：「啟稟陛下，『昭陵』一案目前經過初步審訊，案基本查明，涉案者多為宗室子弟，涉及之錢帛大抵在數百萬貫，所幸這些人尚存幾分敬畏之心，手腳的地方都在陵寢之上的殿宇、迴廊等建築，封土之下玄宮皆合乎規制。」

  劉祥道在一旁補充道：「閻立德已經從召回，臣等予以了解，當初封土之下玄宮完工之時曾之驗收極其嚴格，絕無差錯，只是玄宮竣工之後他調回工部，地面上的宮殿、遊廊雖然也是閻立德所設計，卻並非其主持，由宗正寺、太常寺、工部聯合建築，這才給予那些貪腐之輩可乘之機。」;

  太宗皇帝當初不顧文德皇后「薄葬」之言，大興土木，「昭陵」之工程極其浩大，不僅山鑿石為元宮，且有垣牆圍繞，陵山上有房舍、游殿，綿延數十里，氣勢宏大，蔚為壯觀。

  李承乾目在幾位大臣面上一一掠過，沉聲問道：「當真如此？」

  「昭陵」一案牽涉深遠，即便是朝臣也有所牽扯，大臣們為了保證自利益、維護朝廷安穩，替那些貪腐之賊子開也是有可能的。

  幾人急忙起，一揖及地：「陛下明鑑，吾等皆曾為太宗之臣，對於此等太宗陵寢之事悲憤加，恨不能將涉案之人千刀萬剮，豈敢瞞真相、矇騙陛下？」

  「閻立德主持修建元宮之時法度森嚴、要求嚴苛，外人毫無手之可能，待到修建地上之殿宇、遊廊、門闕等建築，防備有所鬆懈，這才給予賊人可乘之機。」

  李承乾微微頷首，心裡也鬆了口氣。

  「昭陵」乃太宗皇帝與文德皇后之陵寢，對其建材以次充好、對其工程敷衍了事，此乃大罪，但元宮與地表建築卻有本質上的區別，如若元宮也遭遇建材質量不足、施工敷衍了事，那現在就要將元宮刨開對地下建築逐一檢查，如此犯太宗皇帝、文德皇后之神靈，是絕對不可接的。;

  可若是現在不予重修，將來發生元宮塌陷、陵寢震之事，江山社稷都要為此承不可言狀之災禍……

  現在僅只是地表建築出了問題，後果自然輕得多。

  「所以你們三法司與宗正寺可否研究出如何置之辦法？」

  劉祥道、戴胄、韓璦三人皆看向李元嘉。

  李元嘉無奈，只得小心翼翼道：「此案質惡劣，但並非無補救之機會，或可從輕罰，以教育申飭為主，以罰金為輔，儘可能減影響。」

  李承乾明白他的意思，李神符之流發兵變，所牽涉之宗室幾十人，諸多太祖皇帝脈甚至由此絕嗣，若是「昭陵案」也從嚴懲，怕是宗室從此一掃而空。

  無論如何，宗室都是皇權最為穩固之基石，犯了多錯，大唐江山都還在李唐皇族手中。

  如若宗室傾頹、茍延殘，皇權危矣。

  更何況現在軍方愈發勢大，皇權已經岌岌可危，若是再無宗室之輔佐……;

  「為大局著想，朕可以網開一面，但一定要給予這些宗室深刻之教訓，使其痛之、悔之。此案牽扯之其餘商賈，一律梟首示眾、以正綱紀，罰沒家產、子孫充軍，嚴懲不貸！」

  「喏！」

  陛下沒有提及爵位、職，即是到此為止，不要搖這些人的本，使其依舊能夠為陛下助力，但「痛之、悔之」，則意味著要施以嚴厲之罰。

  這些宗室無論祖傳亦或立國之後收斂之錢帛，怕是保不住了……

  但與命爵位相比，的確是網開一面。

  李承乾面鐵青，擺擺手，幾人趕施禮告退，自去辦事。

  ……

  書房，李承乾怒氣鬱結、偏又發作不得，很是煩躁。

  「陛下，皇后娘娘來了。」

  「嗯，讓進來吧。」

  「喏。」

  環佩叮噹，皇后蘇氏一系絳宮，襯得白皙如玉，滿頭珠翠、雲髻高聳，姿窈窕、腰肢纖細，蓮步走至畔，便有如蘭似麝的幽香傳來，淡雅而不濃烈，一如皇后溫潤如水之格。;

  按理說，以皇后之天香國、蕙心蘭質，勝過宮那些個婕妤、才人無數，可李承乾卻渾不自在。

  當時李思暕前往太醫院求藥，於其中添加劇毒，李承乾所施展「將計就計」，誤導李神符等人使其認為李承乾已經中毒，迫不及待的發兵變，的確是剪除患的好計策。

  但究其本，還是因為李承乾疲勞不舉、舉而不堅，這才使得李思暕毫無戒心的彀……

  自己的妻子花容月貌、天香國，正值花信之年，自己卻能力衰退、不得不求助藥，怎能不尷尬、心虛呢？

  「總管說陛下早膳只用了很，便急於置朝政，所以臣妾親自燉了一盅燕窩，給陛下補一補氣。」

  蘇氏姿、輕聲細語，側完無瑕，將一盅燕窩輕輕放在一側的茶幾上。

  李承乾卻微微蹙眉，聞聽「補」字，心中不滿。

  皇后難道是對他床第之間綿無力而有所不滿，且多時未能一盡魚水之歡而心生怨尤，故而予以暗示？

  李承乾自詡不是一個小肚腸之人，可為男子在床第之間力有不逮，難免心虛，不得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