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時機？”慕瑾辰看著他，視線帶著涼意。

    難不，一片慈父之心，都是假的，如今，兒失蹤，他才暴出真正的麵目？

    “一個，讓那個被困住的份，合理消失在這個世間的機會。一個，讓人世間，隻有傾月，沒有蘇傾月的機會。”章秀才低聲說道。

    慕瑾辰冰冷的臉上，出現了一瞬間的錯愕，“你妻子和兒都是因為而死，你倒是一心為。”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用什麽語氣，說出了這樣一番話。

    章秀才聽到這個有些酸，又有些怪異的語氣，也是一驚，但是麵不變，他不知道慕瑾辰的份，可是眼前這個男人的一氣勢，卻不是假的。

    他不知道蘇傾月和慕瑾辰的關係啊，他以為是合作也好，是有些不可言說也好，他隻想，爭取一下，哪怕自己，人微言輕。

    “是因為，又不是因為，若是我不曾了解，也許會跟風罵兩句，紅禍水，可是我了解事的經過，怎麽會像一個懦夫一樣，槍舌劍，都對準更加弱小的呢？”

    “惡人是沈家，罪魁禍首，是沈家背後的人，不是麽？”

    “更何況，當年我娘子和邱獵戶家的，一起在山林裏救得，若非邱獵戶家沒有子，本就該養在我們家裏的，不僅是我的養，還是我娘子的徒弟，跟著在繡坊學手藝……”

    “你說什麽？”慕瑾辰有些急切，“邱獵戶？四年多前，莫名死的邱獵戶？蘇傾月其實是他們的……養？不是被行商帶到江南的嗎？怎麽是被你們從山林裏救出來的？”

    章秀才一愣，慕瑾辰一下就抓住了他前的襟，他覺自己的腳都要離地了。

    “這時間就更久了，小十年了吧，在山林裏暈倒，全是，救醒了，什麽都記不住，那個時候，也就是和如今硯兒差不多的年紀。如今想來，那個時候的麵容就有些遮不住了，不知道是不是逃離過了沈家一次……”

    “卻不知道，這幾年，就被關在沈家，離我們這麽近……”

    慕瑾辰鬆手，轉，沒有說話，不想讓任何人看到他臉上的神。

    腦海裏卻全是和蘇傾月相的點滴，尤其是到了江南之後，察覺到了韓朗的蹤跡之後。

    骨子裏還是那麽害怕自己，可是卻依舊和自己說了韓朗的事。

    那麽確信，自己不會放過韓朗，所以，是知道，自己和邱獵戶的淵源嗎？

    一直都知道，邱獵戶有個兒，可是他在山上獵戶家裏養傷的時候，並沒有見到過，獵戶說，的兒在鎮子上跟著師傅學手藝。

    獵戶說，他就是打獵的本事，可是兒不能靠著這個吃飯啊，學點兒本事，以後找個什麽樣子的人家，都能立。

    獵戶說……

    他策馬加鞭，耳邊都是風聲。

    獵戶說過的話，蘇傾月說過的話，反複在他的耳邊環繞。

    這裏距離那座山不遠，但是也不算是近，他忽然就想到，當時獵戶說過，兒的師父，和自己的娘子是手帕，繡藝超群。

    所以啊……

    蘇柏青，你知道自己的兒了這麽多的苦嗎？

    在遇到獵戶之前，到底經曆了一些什麽？

    所以啊，他當時說一定會找到獵戶的兒，救出獵戶的兒的時候，蘇傾月到底是什麽表？

    垂著眸子，什麽都沒有說。

    為什麽不和自己說呢？

    慕瑾辰想起蘇傾月曾經，也是和他說過很多事的，說過無辜，說過和沒關係，得到的又是什麽呢？

    差點兒死在了他的手裏！

    他隻覺滿腹的怒氣，隻想全部發泄出去！

    他手放在腰間，那裏麵藏著自己的劍歸途，而腰帶的邊緣，還有一個穗子，是當時山穀底，蘇傾月送給他的。

    他從來不敢正視這些東西，可是又舍不得扔掉。

    在山上讀書的時候，突發奇想，便找了出來，掛在了腰間。

    他單手策馬，另一隻手抓了穗子，然後發現，裏麵別有乾坤。

    他靠邊停了下來，打開，卻發現，在穗子的頂部，本就不是樹枝，而是一顆狼牙。

    他當時在獵戶家裏養傷，離開的時候，上沒有什麽財，便留下了這顆狼牙，開玩笑說，以後會帶著銀錢贖回去。

    獵戶說，這東西辟邪，等兒回家的時候，要給兒做一個墜子戴著玩兒。

    他記得自己當時臉紅了，拍著獵戶的肩膀說，“別鬧了，狼牙給你，是謝禮，給你兒，那就不一樣了。這可是一隻狼王的牙，我很喜歡，放你這裏當抵押，我會回來贖的，等我啊！”

    他記得邱獵戶說過，會備著好酒好菜等他回去。

    他說過，若是他回不來，以後可以帶著這枚狼牙，來換自己一個承諾。

    後來他帶著財回來，卻是給獵戶家裏收。

    那個時候，他們死了。

    他不過是，晚了一日。

    就那麽一日，到底改變了多東西！

    慕瑾辰的手攥了這一枚狼牙，若是，獵戶死前告訴過，帶著狼牙來尋自己救命，那麽，他到底對做了什麽！

    是蘇柏青的兒，可是，也是邱獵戶的掌上明珠。

    那個不善言辭的漢子，提起在鎮子上學手藝的兒，眼睛總是格外的亮，上揚的角，總是努力下，卻本就忍不住。

    他此時的心無比的糾結，時而是蘇柏青那詭譎的臉，時而是獵戶死不瞑目的表，時而是妹妹那蒼白冷冰的，時而是賊人手裏，屬於蘇傾月的玉佩。

    最後，都變了蘇傾月的一張笑臉。

    不，不是蘇傾月的，是阿月的。

    山穀裏的阿月，淺笑怡人的阿月，用那樣的眼神，看著他的阿月……

    他輕輕揚起鞭子，帶起一陣煙塵：娘子，等我。

    而此時的蘇傾月，頭上被潑了一桶冰水，渾都打了個冷戰，然後緩慢的睜開了雙眼，看了一眼四周。

    這裏好像是一個地牢，有些昏暗，還有很多刑，上麵帶著刻意的黑紅的痕跡。

    雙手被吊起，捆綁在木樁上，而地牢裏還有別人。

    這時一個刻薄的聲音，在蘇傾月的麵前響起：

    “哎吆，這就是我那夫君誇過的一雙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