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石縣的失守在在軍事上對整個曹魏防部署影響並不大,但它在經濟上和政治上卻對曹魏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它打破了漢魏之間近兩年的平靜,使兩國間的戰爭氣氛驟然升級。
最直接的表現便是鄴都市場上米價暴漲,在半年多前,由南衝突引發的盪使鄴都米價上漲三倍,但由於雙方和解,米價很快又降下去。
但這次漢軍渡過黃河,佔領了幷州西河郡,同樣對鄴都經濟造沉重打擊,消息傳到鄴都,鄴都米價一夜間由鬥米一百二十錢漲到鬥米三百錢,造了鄴都市場的恐慌,鄴都數十萬民衆從四面八方向各家米鋪涌去,搶購糧食,引發了鄴都罕見的搶米風,使整個鄴都城陷盪不安之中。
大街上到是搶購糧食和各種日用品的人羣,大部分店鋪都關門閉戶,原本由漢魏兩國自由貿易引起的市場繁榮,竟然如泡沫一樣,一夜之間便破碎殆盡,鄴都市場被打回了原形。
一隊隊虎賁衛騎兵和鄴都城防士兵在大街上巡邏戒備,不斷抓捕鋌而走險,打家劫舍的盜賊。
張遼出任鄴都九門都督,主管鄴都防,他麾下有一萬兩千軍隊,已全部派出,維持城的秩序,張遼騎在戰馬上,率領三百騎兵在鄴都各巡視。
旁邊部將宋憲低聲慨道:“我就不明白,爲什麼一有風吹草,鄴都就陷盪,到搶糧搶,相反,長安那邊聽說卻很平靜,本不任何影響,讓人不解啊!”
張遼也嘆了口氣說:“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十幾年來,曹軍對漢軍屢戰屢敗,早已使魏國人的信心喪失殆盡,所以一出現戰爭,所有人都會想到,一定是曹軍戰敗求和,所以出現這種盪也不足爲奇。”
剛說到這,遠發出一片吶喊,張遼一怔,向喊聲去,只見無數民衆拿著口袋籃子向同一個地方跑去,他也意識到出事了,一催戰馬令道:“跟我來!”
他率領三百騎兵向吶喊跑去,奔出數百步他已看清楚了,是靠近北苑橋的一家糧鋪失控了,糧鋪的夥計攔不住憤怒的人羣,無數人衝進了糧鋪搶糧,造了極大的混。
糧鋪靠小河,不人被跌河中,呼喊救命,哭聲震天,張遼見形勢危急,對部將宋憲道:“立刻去調一千軍隊過來,快去!”
宋憲立刻調轉馬頭,向城門奔去,張遼則率領三百騎兵向糧鋪衝去,衝到距離糧鋪最近的街道,攔截住了涌向糧鋪的大量人羣,儘管如此,還是有不人從牆上爬過去,加到搶糧的風中。
張遼大怒,他見一名男子站在牆頭大大喊,手中拿著一支火把,似乎要點燃房舍,張遼立刻出一支箭,拉弓如月,一箭向牆頭男子,這一箭正中男子左,男子悶一聲,跌小河中。
這時,部將宋憲率領兩千士兵疾奔而至,軍隊衝糧鋪,抓捕搶糧之人,早在張遼騎兵到來之時,很多搶糧人見形不妙,便已悄悄逃走,在糧鋪中大多是沒有搶到糧食之人,他不顧風險,拼命喊擁。
直到曹軍大隊士兵趕來,才終於制止住了糧鋪的搶糧風,近千名男男被抓,蹲滿一地,跌河中之人也被救起,儘管曹軍制止住了搶糧,但還是死了二十餘人,大多是被踐踏而亡,以老人和婦爲主,擺滿一地。
張遼見其中一人模糊,與衆不同,便用馬鞭指著問道:“這是什麼人?”
一名夥計答道:“這就是我們東主,被暴民打死!”
旁邊另一男子怒道:“是你們臨時漲價,怒了大夥,才發生搶糧事件。”
男子向張遼施一禮解釋道:“啓稟張將軍,米價今天上午是鬥米三百錢,中午時漲到鬥米三百五十錢,這家糧鋪心黑,臨時漲價到鬥米五百錢,才引起衆怒,請將軍明鑑!”
張遼一怔,“你認識我?”
男子答道:“卑職是兵部書佐廖靖,見過將軍!”
張遼頓時怒道:“你既然爲鄴都員,不制止搶糧,還參與搶糧,可知其罪?”
男子搖搖頭說:“卑職並沒有參與搶糧,今天正好休,特趕來買米,恰好遇到了這起搶糧風波,卑職也拼命阻攔,但本阻攔不住,卑職只想說,這些人都是良善之人,被無奈,將軍寬恕他們。”
數百人都垂淚哀求道:“將軍,我們家中有老有小要養活,沒有辦法啊!將軍饒了我們吧!”
張遼見這些人都惶惶可憐,也不像是作惡之人,心中嘆息一聲,吩咐左右道:“把糧食收回,人可以放走。”
旁邊宋憲嚇一跳,連忙低聲提醒張遼,“將軍放了他們,恐怕難以向魏公代!”
張遼嘆息一聲,“這不是他們之過,何必再責難這些可憐的小民,魏公那邊我自會解釋。”
衆人磕頭激,了糧食,便紛紛離去回家,張遼又下令將死去的首集中起來,待他們家人來領取,張遼又調轉馬頭,向銅雀宮馳去。
張遼騎馬奔至銅雀宮前,卻見一輛馬車緩緩在宮門前停下,軍師鍾繇從車下來,張遼連忙大喊:“鍾軍師!”
鍾繇回頭,見是張遼在喊自己,便停下了腳步,等張遼奔至眼前,他呵呵笑道:“張將軍爲何如此焦急?”
張遼深施一禮問道:“軍師可是去見魏公?”
“正是,魏公召我們去商議當前局勢,將軍可一同前去?”
曹並沒有召張遼前去,張遼也不敢擅自離開崗位,便對鍾繇道:“軍師既然要去見魏公,請告訴魏公現在城局勢張,民心惶恐,已經發生了三起搶劫店鋪事件,現在當務之急是要平抑糧價,卑職建議立刻開啓平倉庫,不能再耽誤了。”
鍾繇點點頭,“我會向魏公建議,不過魏公一定會找將軍來詢問況,將軍不要走遠。”
“卑職明白,就在這裡等候。”
鍾繇拱拱手,轉匆匆向宮走去。
發生在北苑橋的搶糧事件只是鄴都衆多風波中的一起,談不上什麼大事,但衆多的事連串起來,卻足以讓朝野震撼,它不僅影響到小民的日常生活,也影響到了鄴都穩定,影響到軍心的穩定,事關重大。
銅雀宮堂,數十名魏國高濟濟一堂,商量由離石縣失守引發的局勢混,本來這種維護穩定的議事由曹丕主管,一般是在副丞相府舉行,半年前的糧價暴漲就是由曹丕全權負責。
但這一次由於事態嚴重,關係到整個戰局,所以曹親自主持這次應對議事,此時曹還沒有出來,堂一片竊竊私語,衆人都在議論著這次離石戰敗產生的危機極其後果。
在堂一角,劉曄憂心忡忡對陳羣道:“劉璟在上次提出貿易自由,我就懷疑他居心叵測,必有深謀,現在看來果然有意圖,短短半年多時間,漢國把我們的各種資都快買了,這些天我在鄴都各家商鋪調查,每個商人手中都有大把漢錢,但倉庫卻空空,所以這次糧價暴漲的源倒未必是離石縣失守,本原因是鄴都人手中的錢太多,錢已經不值錢了。”
陳羣也深有,“子揚說得不錯,一個最簡單的例子就可證明,去年酒館請一個酒保,每月只須付兩千漢錢,但一個月前這個價格已漲到六千漢錢,足足漲了三倍,可見漢錢在鄴都氾濫,據說漢國十天前已停止了兩國貿易,嚴貨出境,我們有錢也買不到漢國資,這個冬天難熬了。”
劉曄和陳羣對話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周圍很多人都聽見了,漸漸地,堂裡安靜下來,每個人都心事重重,大家都是智慧超過普通人的高,看問題都很深。
他們都意識到,漢國利用半年時間的貿易,憑藉漢錢的絕對優勢,在魏國購買了大量的資,危機已在魏國部蓄積,只是大家都沒有想到這一點,而這次漢軍攻下離石縣,挑起了戰爭,使魏國部蓄積的危機驟然間發,這纔是關鍵。
直到此時,衆人才終於明白了劉璟爲什麼要在半年前挑起南危機,繼而迫魏國放開貿易限制,這分明是劉璟用來摧毀魏國國力的一種手段。
從表面上看,兩國之間的貿易互有往來,魏國甚至還能搞到生鐵和糧食,但由於貿易點太多,漢國以有心對無心,以方對民間,從各個渠道從魏國大量購買資,將無數的漢錢、黃金輸魏國,使魏國資逐漸面臨嚴重短缺。
劉璟卻在關鍵時切斷兩國間的貿易,或者說嚴漢國資進魏國,終於釀了今日之禍,恐怕靠打糧價也無法抑制住眼前的資短缺危機。
這時,裡面傳來一聲鐘響,這是曹來了,堂上頓時安靜下來,先疾步走出的卻是曹丕,他急對衆人道:“父親不行,大家說話要當心!”
就在衆人不解之時,曹在兩名侍的扶持下慢慢走了出來,面如蠟紙,神萎靡,衆人都暗暗一驚,難怪世子要先出來打招呼,魏公竟然又恢復了去年年初的頹態。
要知道經過一年多的調養,曹的才逐漸有所恢復,也能乘坐馬車前往許都,怎麼才幾天不見,又蒼老若斯?衆人立刻意識到,這定是離石失守給了曹沉重的打擊。
衆人起施禮,“參見魏公!”
曹坐下,擺了擺手,聲音微弱道:“大家不要拘禮,隨意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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