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都北城靠漳水,在建安十二年,曹軍爲了備戰荊州,在漳水以北修築了玄武池,形一面波千頃的巨湖,專門用於訓練水軍。
但隨著曹軍南征屢屢挫,曹軍最終放棄了南征的計劃,這面玄武池也逐漸被曹軍棄,變了一片蘆葦叢生的湖。
玄武池東岸有數百座倉庫,從前是曹軍水軍的軍事資倉庫,但現在也悉數廢棄,不建築爲鼠狐野狗之窩,但也有一些明的商人用低價買進,爲囤積貨的倉庫。
下午,十幾名騎馬之人來到了這片荒涼巨大的倉庫羣,李孚帶著幾名手下也在其中,他現在的份是一名在漢國有後臺黑市商人。
而另外一名五十餘歲的中年男子正是另一個主角,他姓金,大家都他金三爺,他的真名反而沒有被人提及了。
此人原本是曹軍中的倉曹從事,是曹洪的親戚,在曹軍中混了二十餘年,軍中人脈極廣,在鄴都開了一家糧鋪,但在合大戰中有貪污糧食的嫌疑而被張遼革職。
他索返回鄴都,一心經營糧鋪,不料去年糧食被府嚴控,他的糧食生意做不下去,便開始經營一些黑市貨,利用軍方的人脈搞到不品,私下賣給來歷不明的商人,以謀取暴利。
最近漢曹雙方都放開了貿易,泥沙俱下,黑市易也開始興盛起來,金三爺也彷彿遇到了春天,變得格外活躍,他最近搞到一批違貨,急著要出手,便通過中間人聯繫到了李孚,希和李孚做這筆易。
“李爺,我向你保證,都是真正的軍品,不是那種戰場上撿到的破爛貨,若你誠心要,能全部把貨吃下,價錢上我會適當讓點利,李爺覺得如何?”
金三爺很豪爽,嗓門也大,李孚微微笑道:“看了貨再說吧!”
“也對,眼見爲實。”
他們走近了一座大倉庫,倉庫前站了幾名夥計,見東主帶人來,他們連忙開啓了倉庫大門。
“李爺請!”
李孚點點頭,跟隨他走進了倉庫,倉庫外面顯得很破舊,不過裡面似乎有堵牆隔斷,牆上還有一扇小門,門上有鐵鏈鎖著。
金三爺上前開了鎖,推開小門,這裡面便是他的倉庫,只見倉庫佔地頗大,裡面堆滿了大大小小的木箱和草袋,金三爺指著牆角數十隻大木箱笑道:“如果李爺想要火油,我這裡也有,不過價格沒得談,一共七十桶火油,一口價,每桶五兩黃金。”
李孚心中暗暗吃驚,他知道曹軍對火油看管極嚴,這人居然也搞得到,看來此人確實有點本事,金三爺並不想賣給他火油,他們走到另一個角落,這裡堆放了上千只草袋,有長有短,正是曹軍裝兵的標準草袋。
“都在這裡了,長矛三十桿一捆,一共有兩千一百支,戰刀三千把,軍弩一千五百架,每架軍弩配三十支弩箭,都是從沒有使用過的上等貨。”
李孚彎腰翻了翻,果然都是簇新的軍隊長矛和戰刀,他又拾起一架軍弩,標準的兩石臂張弩,做工湛,用料考究,看得出是出自軍匠之手,李孚見一隻草袋中裝了五架軍弩,他心中一,一架架翻看,果然編號都連在一起。
李孚頓時明白,這些兵要麼是府寺武庫監守自盜,要麼就是從軍營搞來,不過武庫的可能不大,鄴都管理還是比較嚴格,李孚也聽說過,有不曹軍軍營虛報兵員數量,以套取軍糧,估計這些兵也是因爲虛報兵員而多領,被大將倒賣出來。
這讓李孚暗暗嘆息,曹拼命走私生鐵糧食,而下面卻有,辛辛苦苦打製的兵不斷流失。
“怎麼樣,貨還滿意吧!”金三爺對自己的貨非常自信。
李孚沉一下笑道:“這些貨我全部要了,價格也不用讓,不過我有兩個條件。”
金三爺大喜,居然不讓價,那最好不過了,他急忙道:“李爺請說!”
“第一,我想和三爺建一個長期買賣關係,三爺有多貨,我就吃多,價格好商量,全部用漢國金錠付款。”
“第二呢?”金三爺又不聲問道,他知道第一個條件如此優惠,那第二個條件必然不好辦。
“第二條條件就是貨地址,坦率說,這些軍品我運不出去,我希把貨地點以後都放在淮河北岸,怎麼樣?”
其實金三爺已猜到,這個李爺買這些軍品,要麼是送去草原,要麼是送去漢國,現在對方提出貨地點在淮河,果然是漢國。
其實漢國倒無妨,若是賣給鮮卑人,他可就爲難了,他也不想把這些兵賣給異族,金三爺便爽朗地笑了起來,“如果是走幷州,我還真辦不到,淮河那邊我有人脈,就按李爺的要求來辦。”
“那這批貨也送過去。”
“沒有問題,我走水路,隨時可以出發。”
李孚大喜,舉起手掌道:“那我們就一言爲定!”
兩人重重一擊掌,這筆易就算做了,這時,金三爺又忍不住問道:“李爺是那邊人?”
“大家都是生意人,有人想買軍資,我有利可圖,當然不會放過這種賺錢機會。”
李孚呵呵一笑,“就比如這些軍貨是從哪裡搞來,我絕不會問三爺一樣。”
兩人對一眼,都心照不宣地大笑起來。
漢國在鄴都的鴻臚館相當於後世的大使館,李孚的報組織是暗,鴻臚館則便是明,是漢國設在鄴都的方代表,同時,魏國在長安也有一座鴻臚館,代表魏國長駐漢國。
漢國鴻臚館距離曹丕的副丞相府不遠,是一座佔地約二十畝的大宅,裡面有一百多名漢國員和軍士,而鴻臚館主使則是漢國鴻臚寺卿鄭離,他是一名三十餘歲,明能幹的年輕員。
鄭離出滎鄭氏,是大儒鄭玄的從孫,在襄科舉中考中第九名,歷任縣丞、縣令,又任長沙郡丞,去年秋天升任鴻臚寺卿,今年年初漢國在鄴都設立鴻臚館,鄭離便出任鴻臚使,長駐鄴都。
下午,鄭離接見了一名來投訴假錢的小商人,商人姓趙,他說是聚財酒館的李爺建議他來這裡投訴,鄭離便明白過來,這是李孚讓此人過來。
鄭離讓商人坐下,商人把一堆假金錢倒在桌上,哀求道:“這裡有一百二十枚金錢,相當於一萬兩千錢,我是小本生意,虧不起啊!懇求鄭公幫我討回公道。”
鄭離點點頭,“我會盡力而爲!”
這時,一名員快步走進大堂,向鄭離施一禮,此人張平,是府寺的員,來鄴都沒有多久,就是專門應對假錢。
在鄴都,假五銖錢倒是見了不,但假金錢卻是第一次出現,張平表嚴肅,他坐下拾起一枚假金錢細看,很快便搖了搖頭,鄭離問道:“如何?”
“啓稟使君,這些金錢做工比較劣,明顯是私人作坊所爲,一般而言,金錢很難造假,容易發生差,不過如果用八黃金和兩黃銅混合,一般人確實不容易看出,但量大了則很難拿出這麼多黃金,量了又無利可圖,所以目前爲止還沒有見到假金錢和金錠。”
鄭離點點頭,又問這名商人道:“這些金錢是哪裡得來?”
商人有點難以啓口,最後才無奈道:“我是從黑市上換來,一般金錢兌價是一比一百三十銅錢,而我換的這些金錢,只要一比一百一十銅錢,我貪圖便宜,所以就上當了。”
“好吧!這些假金錢暫時放在我這裡,我會繼續追查,如果你能協助我們查到源頭作坊,我們不但會彌補你的損失,同時還會重賞你五百金錢。”
男人神一振,急道:“我一定會全力協助!”
鄭離又問了他幾句,便將他打發走了,旁邊張平問道:“這裡畢竟是曹魏的地盤,我們出面抓捕不妥吧!”
鄭離想了想道:“殿下曾有命令,如果發現有人造假錢,可讓曹軍出面解決,看來我得去拜訪一下曹丕了。”
從漢國鴻臚館到曹丕的副丞相府相隔只有半里,步行片刻便可走到,目前漢朝在鄴都依然存在,但早已名存實亡,儘管鄴都的署大多集中在鄴宮,但權力中心早已轉移到曹丕的副丞相府,這裡也是原來曹的丞相府,曹搬去銅雀宮後,這裡便爲長子曹丕的府邸。
副丞相府佔地近五百畝,前面部分是魏國的署,而後面纔是曹丕的居所,曹丕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自己府中渡過。
下午,曹丕正在房批閱牒文,這時有侍衛在門外稟報,“啓稟世子,漢國鴻臚使鄭離有要事求見!”
曹丕連忙放下筆道:“請他進來!”
曹丕對漢國鴻臚使非常重視,一般鄭離到來,都會帶來重要消息,他不敢怠慢,片刻,鄭離快步走進房,躬施禮道:“參見世子!”
“鄭卿免禮,請坐!”
鄭離坐下,有侍給他們上了茶,鄭離無心喝茶,對曹丕拱手道:“前幾日漢王殿下給魏公送來信函,要求魏國全力助我們打擊假錢,不知貴方是什麼態度?”
曹丕呵呵一笑,“這還用問嗎?我們也同樣對鑄造假錢的行爲深惡痛絕,我們態度很鮮明,絕不容許假錢在魏國氾濫,出現一件就嚴打一件,絕不會姑息,請鄭卿轉告漢王殿下,我們會全力配合漢國打擊鑄造假錢。”
“多謝世子支持,目前我們已發現在鄴都出現了假金錢,還貴方能信守承諾。”
說著,鄭離將一枚假金錢遞給了曹丕,曹丕接過看了片刻,點點頭道:“我們當然會信守承諾,只要你們能提供明確線索,我們一定會嚴厲打擊。”
“那就一言爲定,兩天之,我們會提供明確線索。”
兩天後,一支五百人的曹軍突襲了位於鄴都南市的錢幣黑市,抓捕了數十名進行黑市易的商販,曹軍隨即又南城外摧毀了一家鑄造假金錢的小作坊,抓捕三十餘人,曹隨即下令將抓捕之人全部斬殺,將他們人頭示衆,震懾製造假錢的商人。
而與此同時,魏國也放棄了鑄造魏錢,開始大規模鑄造新漢錢,曹漢兩國的貨幣戰,漸漸轉化爲貿易戰,互相在對方大量購買資,開始了積極備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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