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9章燃火者（上）

頃。

仇白飛瞅了眼失去任何價值的刑達，冷冰冰道：「斬！」

蒼髮老頭聞言立即住刑達的脖頸，像是小似的，直接將癱倒地的刑達提了起來，抬手的瞬間，濃重的業力化作大刀握在掌心。

就在此刻，老頭瞇一條的眼睛陡然睜開，一雙幽黑的眼珠滿是無漠然，乾瘦的拳臂高高抬起，刀鋒亮起寒芒！森冷刀氣舐著頸骨。

刑達混沌的神智此一激，竟有須臾的清醒。

然而此刻他寧願自己渾渾噩噩地死去，也不想在臨死前如此強烈的驚怖影，連忙看向仇白飛，嘶啞地喊道：「我……」

「上路咯！」

催命的吆喝響起。

蒼髮老頭握刀柄，對準刑達的脖頸用力砍了下去。

雪亮的刀閃過。

但見斷頸噴出一道柱，一顆頭顱滾滾落地，沉死寂的雙眼充塞恐懼。

仇白飛懶得瞧上一眼，對著持刀老頭微微頷首。

蒼髮老頭面無表，業力化作的大刀化作灰燼，於五指間飄逝散盡。旋即，他低眉朝檯子底下看去。

幾十顆面呈驚怖的頭顱，整齊地壘一個三角形。

同時間，老頭的軀驟然不見，只留蘸滿漬的短打紅懸在空中。倏忽，狂風大作，眼可見的猩紅風聲捲起一眾毀滅日員的頭顱。

一顆顆腦袋隨風而起，竟挨個鑽短打的袖口中消失不見。

罪業化刀自斬，非同尋常，將會給刑者帶來難以想象的大恐怖，靈魂會永無止境地重複斷頭的過程！然而這只是開始，仇白飛的鬼蜮里還有數不清的大刑等著他們。

而後。

一抹火苗突地燃起，頃刻間形熊熊大勢，整座檯子都在瘋狂燃燒。

風吹來。

再看時，檯子、大火，皆如海市蜃樓般破滅。

「主人！」

仇白飛聞聲看去。

只見高逾六米的鬼不好意思地了下腦袋，竟顯出幾分憨態。「這回屬下給主人丟臉了，還請主人責罰！」

仇白飛聽了微怔，注意到鬼認真的神態，雙手叉腰道：「你也知道栽了跟頭，自己回去領罰，下次我可要看你的表現！」

「請主人放心。」

鬼嚴肅一拱手，立即轉進影蜮。

仇白飛這才忍不住搖頭失笑。

隨即，他若有所思地了下，自語道：「結合剛才刑達的信息，那些雜不清的記憶也總算能夠理清了。」

原來這次仇白飛降臨的是一極其兇險的地方，裡面充斥種種詭異兇險之，不能以常理度之，染的短打裳便來自於此。

即便以仇白飛的閱歷，也不得不嘆蒼髮老頭的玄奇能力。

首先他竟能演化出一種類似於領域的存在（檯子），刑者的實力會到全方面的制，並且能將罪業出，將其演化實。

所斬之人的罪業越是深重，審判結束后獲取的能量也就越多。

某種程度而言，蒼髮老頭的實力上限非常高。

另一點，猩短打上會殘留罪人的些許記憶。

仇白飛對於屠維·戊九十三的基礎了解就是通過這些記憶，然而他的況與李馗當時如出一轍，得到的消息太過片面雜。

本無法理出完整的頭緒。

不過經過這一役，仇白飛對屠維·戊九十三的局勢有了更清晰的認識。

「有一點值得注意。」

仇白飛沉眉思索道：「按刑達提供的消息，曙近幾日在前線戰場取得重大突破，可按照我先前得到的報，聖夜和曙不相伯仲，怎的這麼快就有了新變化？「莫非是李馗他們當中的其中一個？想到這兒，仇白飛心裡不由騰起些許迫，「如果真如我所猜想的那樣，怕是只有李馗才有這般本事了！」

李馗跟他們不同。

李馗是活人，只要想點辦法，加曙並非難事。並且，上回對方在三淮水寨布局的能力，他已經領教過了，可以說是非常厲害！

另一方面，雖說李馗隸屬律司，且這次考核只是三司里兩名參與者決出優勝，但眼下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仇白飛又豈會甘於人后。

八哥不在，更要打出黑白無常的威名。

不止是跟土伯比，也要跟其他四人爭一爭！「所以，下一步該怎麼走呢。」

仇白飛敏銳地意識到自己已然站在旋渦邊緣。

以何種份踏進去，至關重要。

「毀滅日，刑達……」

思忖間，仇白飛的雙眸越來越亮，閃爍。

刑達與徐天生之間仍有易存在，這是個上佳的機會。

雖說毀滅日員的份，在明面上跟無始神教沒什麼兩樣，同屬於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但對仇白飛來說也並非全是壞。

徐天生聲名遠揚，卻正如刑達所言，他不過是神教專門推出來的槍靶子，所行之事的背後肯定有人指使，圖謀不小。

『就用刑達的份接徐天生。』

仇白飛心中此刻已有決斷。

說實話，毀滅日的一眾員已經在徐天生布下的局中，對後者而言是個好用的工、炮灰，可以讓這群瘋子吸引火力，自己則在背地裡繼續攪局勢。

先局，做卒。

再跳出來，做執棋者！想要做到這點絕非易事，但對仇白飛來說是目前最好的機會，如果捨近求遠，不知還要浪費多時間，不如藉此以點窺面，悉無始神教真正的計劃！

他有種直覺。

這個世界背後的，或許能通過無始神教這條線找出來。

……

「離去前，先將剩下的事理完。」

仇白飛重新回到據點門口。

幾名鬼已經在空地上挖好了大坑。

仇白飛看著堆積如山的人類，微不可察的嘆息聲從齒溜出，「只能先將你們放在這裡，不過我想很快就會有人來接你們的。」

其實他說出的這句話，死去的人也聽不到。

在這個世界，一旦死亡就是徹底的終結，沒有迴，沒有來世。

這點，其實仇白飛心裡很清楚。

但他還是說了出來。

只因對無辜之人，總有一份的憐憫之心。

隨即。

百來殘破的凌空飛起，直直落進土坑當中，大量的泥土傾瀉而下將他們掩埋，稍微做了簡單的理。

過些時候，曙來人也絕不難發現。

做完這些，仇白飛雙手叉腰，揚起笑臉。

「小的們！」

「在！」一眾魑魅魍魎低頭拱手。

「來吧，正好這次當個劫匪頭子嘗嘗鮮。」

仇白飛右手往臉上一抹，容貌、服飾已與刑達一模一樣，滿是橫的臉龐抖了抖，聲氣道：「我們出發！」

「出發吧，老大！」

「哈哈哈哈，殺個痛快！」

「宰了聖夜那群兔崽子。」

不過是一晃眼的功夫，面前的鬼們赫然全部改頭換面，說話的語調分明就是毀滅日的瘋子本瘋，可謂是無障礙完融合。

這種事，他們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上回在三淮水寨，仇白飛假扮罪惡城砦的楊，可是沒有出一點破綻。不能說是老本行，卻也是輕車路。

「出發！」

「吼吼吼！」

一陣鬼哭狼嚎的聲音響起。

各個都是戲上。

仇白飛見狀邊不揚起弧度，旋即翻坐到沙灘車上，隨手將那柄腰刀塞到車座底下，猛地一踩油門。

「轟隆！」

經過改裝的引擎發出兇猛的咆哮，大的車原地轉，揚起好大的沙塵。

只見一行車隊迅速遠離，直奔聖夜前線的位置。

後據點的廓越來越小，逐漸消失在地平線上。

……

……

白雲蒼狗，幾十個小時的時間轉瞬即逝。

夜。

迥異的蒼穹之上，灰白的太永不下落。

某懸崖峭壁，燃起一團篝火。

兩個穿破爛裝甲的男人正在忙活，旁邊還有一人躺在擔架上，臉發白，閉著雙眼，不過氣息倒是平穩無礙。

燃燒的木柴噼啪作響。

擔架上的男人看過去約四十齣頭，長了一圈茂的絡腮鬍，不難看出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打理。

就在這時，許是來回走的聲音吵醒他，眉頭先是微皺，旋即緩緩睜開眼。

明亮的火照徹眼眸，一時間竟很是刺眼，男人不得不再次閉上眼，過了片刻才適應亮，張口說話，道出的話音卻是極其沙啞虛弱。

好在本就是安靜的環境，微弱的聲音一下子被其他兩人注意到。

他們驚喜地扭過頭，見到同伴已經醒來，皆是不由出笑臉。

其中一人關心地問道：「舍義，你覺現在的怎麼樣？」

絡腮鬍男人文舍義經了提醒，方才驚憶起昏迷前發生的事，眼神登時變得詫異古怪起來，眼下自己這副軀雖說虛弱無力，但並沒有太過痛楚的地方。

「我……我好的。」

文舍義連連眨眼，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兩名同伴，「你們沒事吧？」

「哈哈哈哈，我們的傷可比你輕多了。」

那人側過子，破損的裝甲下是塗滿藍草藥的傷口，卻依舊能看出那道道猙獰的劃痕，談笑風生道：「放心吧，死不了。」

另一名同伴則是將領往下稍稍一拉，出染鮮紅的繃帶，亦是寬道：「差點給我開膛破肚了，好在也只是皮傷。」

這兩人不管怎麼看都是一副重傷之軀，可表現出的喜悅卻做不得假。

文舍義瞪大眼睛，若非實在聚不上半點氣力，當真恨不得站起來仔細查看。不過見到兩人生龍活虎的模樣，心口大石總算放下。

隨即，文舍義驚疑不定道：「這麼說，你們把靈打退了？」

聽到這句話，兩人對視一眼，齊齊向左右一挪。

這回沒了同伴的阻擋，文舍義立刻注意到倒在黑暗裡的一，雙瞳微微擴張，嘶啞的話音難掩驚訝：「你們居然殺了靈！」

細細看去，藏在黑暗裡，幾人口中的靈是個高約莫一米八的男人，雙耳尖又長，幽黑，面容俊，仔細端詳甚至有幾分妖異。

單看面貌的話，倒真與靈很相似。

不過將目從俊臉蛋移開，不難發現這名男靈渾骨骼碎，活像一灘爛泥在地上，張開的能看見一排參差不齊的利齒。

靈！

不知何時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詭異生，數量並不多，通人言，腦袋聰明，不僅擁有強大的神力量，就連強度及恢復力亦是誇張。

堪比覺醒能力的四級新人類！

然而就是這種擁有俊面貌的靈，卻以折磨他人為樂，直到玩過癮結束，方才會將獵從頭到尾吃掉。

在這個世界，靈二字所代表的可不是好，而是邪惡、兇殘……

旁人若是在荒野上遇到靈，有能夠活下來的，至於剩下的那一小部分，往往是拖著近乎糜爛軀的可憐人。

此前文舍義三人就是在路途中倒霉地遇上靈。

文舍義一個照面就重傷，拼出底牌也沒將靈擊退，後來更是整個人撞到山石昏厥過去，本以為是必死無疑的局面，沒想到醒來大家盡都安然無恙。

「不是我們殺的。」

一名同伴笑了笑：「是有人救了我們。」

文舍義本想問是誰，不想剛才那番對話已經將他好不容易恢復的氣力耗盡，張闔間，一陣暈眩猛然襲來。

他只覺天旋地轉，連忙閉上眼睛。

「舍義！」

「舍義！」

見此形，兩名同伴連忙呼喊文舍義的名字。

「快快，葯已經煮好了，你把舍義扶起來。」

「好。」

兩人分工，一人將篝火上煮著的葯湯盛出，另一人趕將文舍義扶起來。

木碗表面騰起一蓬熱氣。

文舍義微張開，葯湯口卻是溫熱，起初還只是有些艱難地吞咽，可隨著一團團熱氣在里炸開，力和力都開始有了明顯恢復。

「你回來啦！」

「沒事吧。」

忽地，同伴喜悅的聲音接連響起。

文舍義知曉應是救命恩人回來了，眼皮抖著睜開。

只見高大的影徑直走了過來，手裡還拖著一隻龐大的兇，對上文舍義投來的目，微微一笑：「你醒了。」

火下，那是一張正氣凜然的面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