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住帽，一邊追一邊喊話道：「我不管不行啊，你們就算要拼，也最好拿上點武啊，這麼赤手空拳，一腔憤怒，萬一衝過去干不過別人，怎麼辦？」

這一反向勸說，十分有效，他們聽後果真如夢初醒，停了下來。

「對啊，得拿上武才行。」

見他們聽從意見調轉頭，準備回去找武時，鄭曲尺又趁機湊上前詢問道：「能說說你們為什麼要跟南林園的人干架嗎？我有人手，你們如果打不過，我還可以上人來幫你們！」

他們一聽，都一臉訝異又激地看向鄭曲尺。

如今涼薄的深宮中，能遇上如此熱又正義（八卦又湊熱鬧）的員當真是見了。

只見眼前的員穿的是一深藍服，青石滾邊，中等個子，方才乍一眼沒瞧仔細，如今一看才發現他的臉很小，五也長得十分秀氣，紅齒白，跟一名子似的。

但這是不可能的，哪有穿服的子？他肯定只是男生相，長得像一個人罷了。

不過瞧他這般年歲便能夠當上從三品的員，想必定然是家境殷實或背景強大的貴族子弟吧。

「這位大人你是不知道啊，咱們也是被欺負得沒法啊，南林園那邊的人仗著他們是朝廷從別國高薪聘回來的宮匠，一個個時常趾高氣昂，完全不將我們華林園的人放在眼裡。」

鄭曲尺點頭，表示在認真傾聽，還適時給出反應：「那這南林園的人可真壞啊。」

「這不，原本朝廷說好的，讓我們兩園奉命督造蒼陵大堰，可我們華林園彼星戴月，熬夜苦燈辛辛苦苦想出來的設計方案，他們卻搶先了咱們的容上報給朝廷，最後還倒打一耙，說咱們好逸惡勞，平白了他們的殷澤福利，只會跟在他們後邊混日子，白俸祿，不想咱們參與了。」

聽到這鄭曲尺才反應過來，這華林園跟南林園原來隸屬一個部門，也就是說，南林園也是的下屬單位？

「那你們怎麼不上告朝廷，揭穿他們的謊言呢？」

說到這，他們簡直氣得眼睛都紅了，一個個鼻孔撐大，氣呼呼道：「我們告上去了，可偏偏沒有人信咱們啊，他們說咱們鄴國的工匠沒本事，哪比得上他們這些有名匠指導出師之人，這就算了，方才他們還倒打一耙，到散播謠言，想攪和殿下派給咱們重修紫宸殿與坤寧宮的任務，簡直就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聽起來，的確人生氣的，共同任務南林園搶功勞，這分派任務他們又想來搶單子，想華林園毫無業績，混為無用的部門。

本以為外邊的人瞧不上鄴國工匠便罷了，不曾想連鄴國自己人都瞧不起自己人，還幫著外邊兒的人一道欺負自己人？

「……這些南林園的宮匠是誰管的，與其找他們私下扯皮，不如找他們上司好生理論一番？」鄭曲尺理解建議道。

哪知他們聽了，卻嗤笑連連：「陳道浩那斯也不是個好東西，他是茲國人，家中行貨運船載，不缺錢，就是沒本事，在茲國混不下去了，便拿了些錢來鄴國疏通關係，混進咱們鄴國當宮匠，聽說這一路上全靠別人的手藝跟功勞混到現在的將作監大匠，這麼一個人手底下能教出什麼好東西來！」

鄭曲尺通過一番談，也算了解了這華林園如今的境，但還是想著息事寧人：「你們這樣打過去，能解決什麼問題？既然殿下將紫宸殿與坤寧宮重修的任務給了華林園，想必不管他們如何從中作梗都是搶不走的……」

這頭還沒說完，華林園的人就搶話了：「不僅如此，是他們還嘲笑咱們新上任的大匠卿是一個人，還是一個只懂得刨木頭、鄉下來的村婦，說就是賣弄風攀上了殿下這層關係，這才混上大匠卿，還說咱們以為就是要給一個什麼都不懂的人呼來喚去，並且華林園遲早會被取締，合併進他們南林園，要咱們這些人通通給他們當百工！」

鄭曲尺表剎時間僵住了。

刨木頭的鄉下村婦？

賣弄風攀關係？

通通給他們南林園的人當百工？（百工，基層使苦力）

下一秒，牙齒咬得「格格」作響，眼裡閃著一無法遏制的怒火，什麼理智不理智，什麼息事寧人的想法，通通都滾蛋去吧。

「豈有此理！人怎麼了，人就不能當大匠卿了嗎？」鄭曲尺氣極而笑，道：「走，咱們現在就去南林園，我倒想看看他們南林園的人都有什麼天大的本事，連他們的頂頭上司也敢隨意編排污衊，讓咱們華林園的人給他們當百工差使！」

見方才一臉溫吞良善的小年，如今一臉憤憤不平的模樣，他們都有些不著頭腦。

「不、不回去拿武了嗎？」

鄭曲尺道：「拿什麼武啊，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

「可他們無理也要兇三分啊。」有人嘀咕了一句。

「那就……」鄭曲尺眼珠子一轉，有了想法，從自己的袖兜掏出倆小鎚子，然後又從拔出一把袖珍小鋸，還有斜挎包里出倆鑿子，最後一人分派一個拿著。

他們一臉懵地拿著本命工，角搐：「這……這能頂用嗎？」

他們拿武是為了震攝對方，如今拿著這些幹活工，是生怕找不著笑點對方奚落嗎？

鄭曲尺無語：「又不是真你們手，這不是怕你們一會兒心中犯慫，拿個東西你們握著實心，順便壯壯膽。」

華林園一眾當即眼神閃爍躲避：「……」

不會吧，他們那一弱慫氣都已經現到隨便一個外人都能看出的地步了嗎？

鄭曲尺只想說，要不慫，能被那南林園欺負到如今這種地步嗎？要不慫，都臨門一腳了卻還被勸回頭去拿個什楞子武，這是能拖一時是一時啊。

——

華林園的人領著鄭曲尺來到了南林園，不認路，自然得由他們帶頭，但到了南林園就領頭的了。

「給我將氣勢鼓足了，別關鍵時刻泄氣啊，想想南林園的人平日里是怎麼欺負你們的，是怎麼抹殺你們功勞的，是怎麼貶低侮辱你們的！」

鄭曲尺見他們一到南林園，就本能的開始心虛冒汗，神不震，便立即給他們的怒火加一把柴、添一桶油，非得將他們的氣焰重新燃燒起來不可。

果然，忍無可忍的華林園一眾再次直腰桿，將憤怒化為一往無前的勇氣，不再選擇退一步海闊天空。

這前腳還沒有踏進去呢，他們一行人就聽到裡面在討論華林園的事，不時還傳來誇張的大肆嘲笑。

「這華林園的人現在肯定在那裡無能的吠吧，哈哈哈，都是一群敢怒不敢言的孬貨，他們敢惹咱們嗎？」

「就是，這鄴國人誰不是好聲好氣求著咱們留下來，給他們這破王宮修繕這修繕哪，要不憑他們本國人的本事，估計連個破陵園都修不好。」

「說起這個，我想起前段時間看見他們弄的那個蒼陵大堰攔澴水就想笑，他們還真以為自己設計的是個什麼好東西，其實就只不過是撿咱們南陳國的牙慧，我們拿他們的就是給他們面子，懶得給鄴國費那些心神罷了，他們還在那嚷嚷的，笑死個人了。」

站在門口聽到這，鄭曲尺角掠起一抹冷笑，一腳就踢開了虛掩的大門，只見南林園辦事房正坐著幾名東倒西歪的人，他們斜靠在椅背上，明明喝著香茶吃著糕點，卻在那滿噴糞。

南林園的宮匠們被聲響一驚，連忙站起來：「誰啊？」

他們的表當場是又驚又怒，眼神不善。

而一迴轉過頭去，認出是華林園的那一幫人後，表一下就微妙了起來，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地主瞧見來上貢的農民一樣，那既想剝削別人又瞧不上對方的勁頭，甭提讓人多想揍他們了。

「呦，原來是你們啊，這麼氣勢洶洶跑到咱們南林園是想做什麼啊？來鬧事？」南林園的人一點都不帶慌的。

「真鬧事啊，後果你們擔當得起嗎？」

瞧見華林園的人橫眉怒目，手上還攥著工，他們嘲笑道：「來啊，手啊，若傷著我們哪裡，看你們鄴國的將作監饒不饒得了你們，指不定在責罰之後，想到你們如此無能無用，便將你們順帶趕出了盛京，你們像一條條喪家犬灰溜溜地回老家去。」

好生歹毒的言語，直接將華林園的人氣得七竅冒煙，可他們笨，半天只出：「你們——」

鄭曲尺見華林園這一個個老實的，被人罵得面紅耳赤，卻找不著更加犀利兇狠的話來的反駁，只知道氣憤的拳頭，完全就是被對方給拿得死死的啊。

鄭曲尺既同又無奈，的這些下屬看來真沒幾個是頑劣兇悍的，但這樣一來也好，至本份，會給惹很多麻煩。

反倒是這些南林園的，他們跟他們的上司，估計除了是個麻煩之外，還能惹來不麻煩事。

「這就是你們打算給朝廷建造的蒼陵大堰？」

鄭曲尺不知何時走到了一張案幾旁，看著上面平鋪展示的一份圖紙，角一撇，大眼一瞇，當即就擺出一副嘲諷加鄙夷的表：「就這麼一個破玩意兒，也值得你們炫耀？」

南林園的匠一聽，當即瞠大了眼睛：「你說什麼？」

「我說，這麼一個搬不上檯面的設計圖，說實話，百出，我們華林園還真瞧不上！」

南林園的匠個個心高氣傲，全然沒將鄴國的工匠放在眼裡，如今突然被他們瞧不起的人如此侮辱嘲諷，哪能咽得下這口氣，當即拍桌子道：「你有種再說一遍，還瞧不上？我看本就是你們華林園設計不出來，所以才——」

「你胡說，我們明明設計出了可灌溉萬畝的水利工程，你們不就是拿著咱們繪出來的圖紙，這才有現在蒼陵大堰的雛形？還有堰壩選址也是咱們一步步跑出來的，建庫與泄水改善皆是我們幫著運算的，你們才是坐其的人！」

華林園的人聽不得他們顛倒黑白，直接拆穿他們的虛偽假面孔。

「呵，又來了，你們憑什麼這麼說？證據呢？誰信呢？」

鄭曲尺懶懶一眼瞥過去：「其實不必爭論，因為想要驗證出究竟是誰設計出這水利工程，只需問三點即可，第一，蒼陵大堰的水利樞紐工程，其過程最大攻克的難點在哪，數據幾何？」

「第二，由於蒼陵懸河緣故，選址定然不簡單，那你們找的地方必然有其特殊地理優勢，不如談談當地是何地質，因何選上？」

「第三，既然都設計出來了，肯定對大堰的高、寬各項測量心中有數，此工程的大抵建設工期、所需銀倆吧？重要的數據推衍出來，就該擺在明面上告訴別人，說說耗資與工期時間，看看與這蒼陵大堰的設計圖可有明顯出？」

「至於第四、第五就暫時不問了，你們若真有本事，便先回答我前三個問題吧。」

這一問，直接將華林園跟南林園的人都一併給問懵圈了。

前者表示他們就只是隨便依葫蘆畫瓢，本沒仔細深研究過蒼陵治水工程與治理灌溉工程，而後者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有一腔勤勉努力，本沒辦法獨立承擔整個工程的重擔，是以這整個蒼陵大堰的設計圖紙，目前空有形而無落實到實際。

地質研究跟設計錯誤，一旦崩堰，後果簡直就是不堪設想，鄭曲尺見他們如此兒戲大事，心中積攢起一怒意。

「這都答不出來嗎？嘖嘖嘖，還以為從外面請回來的名匠，一個個都是國能人，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罷了。」鄭曲尺向來擅長以其之道還治其人之。

他們能有多氣人，就能夠比他們更氣人。

南林園的人被犀利又刁鑽的提問問得一時張難言，答不出來，又不能說自己答不出來。

是以被迫得臉漲紫，便惱怒反問道：「我等為何要回答你啊？你是什麼人？你跟著華林園的人跑到咱們南林園這裡搗什麼？」

他們這麼一問，倒是提醒了華林園的人，他們好像也忘了問這位大人究竟是誰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