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甘鑫(二)
鄭曲尺好奇地探過頭一看,是一輛手固定車架椅。
愣了一下,心道,這麼巧?
上面寫了名稱,另外下方一行小字標註了用途,下肢殘缺、不便行走者代替的移工。
這本畫冊當然不可能是鄭曲尺一夜之間趕工出來的,這都是之前忙中閑時想著畫的。
有時候需要什麼,但又不能馬上做出來,就畫一樣在上面,想著等以後有錢又有大把時間了,就去買材料跟工來做。
這個椅是想著桑大哥的時設計的,因為發現市面上本沒有流通椅這種專門為殘疾人設計的移工。
哪怕每年打戰之後,有那麼多傷行不便的人,卻都沒有配備類似的移工。
至找過一圈,並沒有看到,至於某些高邸府院有需求,或許請過工匠做過類似的坐椅,但能設計又有工藝的人,要的絕對就是一般人承不住的天價了。
也問過其它人,匠師們說有人設計過一種椅,是供富紳與貴族們用的,四椅,椅子上有一把遮傘,一人坐位,腳抵著前方踏板,可短途由人在後推前行代步。
它比馬車要小巧,且沒有遮擋,行方便,踏青與外出遊玩都合適。
但這是給正常人用的。
而鄭曲尺設計的椅是仿照現代的雙上肢驅椅,它不必人在後方推,可以由坐椅的人手縱,它亦有手桿止剎,材質方面設計的是金屬與木頭相結合,可以摺疊易收放。
為什麼要加金屬材質?因為想讓固定框架椅兼牢穩與輕質的特。
通過技傳授,加上鐵匠鋪的資深老鐵們的工藝加持,終於鍛造出了理想的鋼,其中還有一批意外的合金材料,雖然不多辦不了什麼大事,但卻可以用作一些小型的械打造。
打算挪一些用在椅上,做一輛最好的椅給大哥。
在車坊有了規模之後,打算等資金回籠就去投資鑄司,大力開發金屬鍛造,建設高爐,冶鍊出高錳鋼,高碳鋼,合金鋼。高猛鋼的彈好,度也適合,拿來給戰士們做鎧甲,而堅無比的高炭鋼則適合用來當冷兵……
……設想很好,就是需要朝這裡面投資的錢財就是一個無底,覺得私人出資估計遠遠不夠的,假如能夠得到國家的支持……
才這麼一想,就自嘲自己怕不是在異想天開。
就鄴王那恨不得將他們長馴坡營寨榨乾吃盡的貪相,估計本不會跟這樣一個婦道人家講合作、談共贏,無用便會被除掉,若有利用價值的話只怕從此就再無人生自由了。
一下子思想劈了叉,不過在甘鑫不滿的強大的煞冷氣場之下,又將遊走的魂給拽了回來。
趕回道:「當然可以啊,不過客人這個是給腳不便之人用的,客人為什麼會想做這個?」
就是隨口一問,認為以甘鑫這種以自我為中心的霸道子,肯定不會對一介陌生人傾訴,只會冷冷一句「與你何關」,但很快卻被打臉了。
「我有一個朋友,他傷了腳,你這個小車我瞧見著大小正合適方便推他移,我便需要這個。」
他不僅說了,還一口氣說了不。
鄭曲尺:「……」
一時弄不清楚他的人設了。
「這一款椅比較特殊,是專門為腳不便的人設計的,所以它是需要特別定製的,比方說客人說的那個人高多,若高了,我這頭尺寸做小了便不合適了,還有重多,這椅是有重量上限的,超了也能,便是會影響移速度,還會影響車子的壽命……」
「你怎麼如此啰嗦,哪來的這麼多問題!」甘鑫不耐煩地打斷了。
他這一吼,直接就將鄭曲尺吼傻了。
倒不是被他嚇的,而是他離得近的,突然一聲獅子吼太過於震耳,小腦袋瓜子這會兒正嗡嗡作響。
甘鑫見人呆住了,一雙大大的眼睛瞪得溜圓,他以為自己方才那一嗓子嚇著了,眉頭皺得梆。
剛還誇膽子大,不怕他,這會兒就又膽小了,麻煩死了。
心一煩,他的臉一板起,就更惡聲惡相了:「喂,你到底會不會做?你要是敢騙老子,老子就將你這小攤夷為平地。」
鄭曲尺拿手指掏了掏耳朵,想都沒想就接上:「我當然會啊,不過我剛才說的話不是在啰嗦,而是跟你探討一下椅的事,不過這裡人多呱噪,不適合細談,要不然明天、明天咱們約好在婦好景菀附近,就可以定下來了。」
「明天?」甘鑫表頓時不大樂意。
鄭曲尺揪著補疤的角,故作為難道:「現在天不早了,我得在天黑之前趕回村裡,我家離縣裡遠的,他們行不便,還都在等著我回去給弄飯,要是回去晚了……」
此時表現的形象太了。
甘鑫瞬間腦補出了一個自己出來撐起全家生活的貧窮,在外忙完了一天的工活還得回去給家裡生病的父母、還有小的弟弟妹妹洗做飯,餵養家中嗷嗷待哺的十幾口人。
「好,明天我再來。」
不等鄭曲尺絞盡腦找理由,他已經一口答應了。
鄭曲尺腦子瞬間短路……他這就答應了?
鄭曲尺本以為他會各種質疑盤問,卻沒想到他應得如此爽快。
不住想,原來長得兇惡的人,也不一定都是心眼多的,也可能是缺心眼的,這麼可疑的借口他都不多問幾句……
「你真是一個好人啊。」鄭曲尺兩眼飽含「激」地說道。
被突然發了好人卡的甘鑫:「……」
鄭曲尺順利達了目的之後,面上掛著輕快的笑容,手腳歡快地收撿好東西準備走時,甘鑫卻在背後喊住了:「等一下。」
鄭曲尺背脊瞬間一僵。
錯了,不該腹誹他人傻好騙。
「還有事?」轉過頭,一臉天真無邪。
他突然有些生氣,怒其不爭道:「你還沒有說要付多錢,也沒有跟我要訂金,萬一到時候我隨便打發你些錢,你也接?」
呼。
原來他喊住是為了這個啊。
「不必了,我相信你的誠心,一個能為朋友如此盡心儘力之人,定然是心底善良又守誠信之人,至於多錢,明天我們再一塊兒談吧。」對他笑得像一朵向日葵。
甘鑫一雙盯著,目一瞬不瞬。
實錘了,這小姑娘看起來腦子笨的,實際上不是看起來。
估計時常被人騙吧,難怪連一像樣的新衫都買不起,還穿著不知道哪撿來的打著補丁的舊。
鄭曲尺:「……」
「那好。」
他甘鑫從來都不缺錢,他也不會卑劣到去騙一個家中有重負的小姑娘的錢,倘若真有些本事,他自會添足了工錢付給。
——
在確定甘鑫已經離開了之後,鄭曲尺拎著包袱撒丫子就跑到無人的角落,藍月、武亮、空吏、四喜四人從暗閃出來。
他們問道:「夫人如何了?」
他們四人方才不敢太靠近,因為擔心甘鑫會察覺到異樣,所以離了一段距離監視,因此他們並不知道夫人跟他都談了些什麼容。
鄭曲尺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脯:「沒問題了,明天他還會過來,咱們就事先設好埋伏,安排好一切之後,就將他擒獲。」
武亮看了看其它三人,有些遲疑:「夫人,就憑我們幾人恐怕……」
「誰說就我們幾個人?你們多上一些人,咱們一塊兒上啊!」
既然是埋伏,那肯定多整些人在暗一起使勁更保險一些啊,反正也不是跟他拼,人一方得做好萬全準備,然後來他一個措手不及!
「夫人,調軍隊是需要將軍兵符的。」藍月無奈地提醒道。
他們手上沒有兵符,本談不上「多上一些人」。
見夫人不懂軍隊部的況,藍月乾脆再說詳細一些:「這麼說吧,蔚近衛可以私自調一部分人,但僅限於他手中的那一小隊人馬,而王副亦然,如今兩位長都不在營寨,夫人若是要調大批玄甲軍出寨作戰……調不。」
沒有兵符,本調不。
他們沒有,鄭曲尺……手上也沒有令符啊?
鄭曲尺反應了一會兒,眨了下眼睛:「那誰有令符?」
四人異口同聲:「將軍。」
鄭曲尺:「……」
人都沉河了。
「你們說,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兵符他外出時並沒有帶上,而是留在家裡了呢?」鄭曲尺如斯問道。
四喜認為有可能:「將軍此行不為行軍打仗,再加上他不必兵符就能隨意調派四象軍,倒也有可能不會將兵符隨攜帶,以防丟失。」
「那假如他沒帶上,那兵符最大可能會放在哪裡呢?」看向他們。
而他們四人亦齊齊地看向鄭曲尺。
「這事不是該問夫人你自己嗎?」
「我哪知道宇文晟的兵符……」
忽然話到一半,靈機一:「主軍大帳!」
鄭曲尺回到長馴坡營寨之後,一頓上下翻找,無果。
氣餒地一屁坐在床榻邊思索。
假如他真將兵符隨攜帶走了呢?
餘掃到床邊上屬於宇文晟的玉枕,他以往都是枕著它眠,下意識抬起來,看了看下面。
……沒有。
這麼重要的東西,哪個好人家會隨便放在枕頭下面啊。
要放也是放在……
對啊,假如有一件貴重的東西,肯定也不會放在「辦公室」,肯定會認為擱家裡邊兒藏著更安全些。
而在福縣,宇文晟的家就只有……
鄭曲尺剛有了一個想法,不想耽擱時間,就又馬不停蹄地跑回了桑宅一趟。
桑大哥見急吼吼地跑回來,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忙急聲問道:「尺子,你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是出了什麼事嗎?」
「沒事沒事,大哥,我只是回來找一樣重要的東西。」
跟桑大哥解釋了一句,就直衝自己的房間。
桑大哥拄著杖在後追著:「找什麼?要我幫你嗎?」
「不用不用,哥,你去歇著,我自己能行。」
「那好吧,你用過晚膳沒?哥給你弄些吃的,炕幾張麥餅。」
「沒吃勒,謝謝哥。」
等桑大哥去廚房忙弄飯時,鄭曲尺則在房中翻箱倒櫃,可找了一圈都沒尋著一樣類似的件。
最後就剩下平時繪畫設計稿的幾個裝紙稿的盒子沒翻了,雖然想著他不可能將東西放在那裡邊,可還是不死心想翻來看看。
只是在翻找之時,手肘不小心將擺設在案幾上的雕像給翻在地上。
一驚,趕放下手上的東西,蹲下將宇文晟的雕塑給撿起來,再仔細查看一下有沒有哪裡被磕壞了。
「還好,這木頭,沒給砸壞……」
正著雕塑的丘壑紋理,忽然覺到雕塑的底部有些不對勁,奇怪地翻轉過來,卻正正看到底部一塊被暴力嵌進去的令牌。
為啥說暴力?
因為一看嵌的歪斜角度,與邊緣不平整的糙,就知道它是被一強勁的力道給打進去卡住的。
鄭曲尺大口深呼吸了一口。
力道也大,一個抓力使勁就將這塊四寸長的漆金牌子給摳了出來。
這塊鐵牌上面雕刻著一個「兵」字,周邊圍繞著浮凸「兵」字的是宇文家漆暗底的千鳥花紋,沉甸甸的重量。
「他還真是將它留在家裡面啊。」
本來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卻挖到了一個寶藏是一種什麼樣的驗?
就是不要太爽。
鄭曲尺手握兵符,想著自己拿著這樣一塊令牌,就可以調全軍隊為所用,在幕後發號施令,拘神遣將,威風凜凜,這手握千軍萬馬揮斥方遒、指點江山的覺就像雲端~
但沒讓在雲端臆想太久,藍月便又驚又喜地出現:「夫人,這是玄甲軍的急調兵符,雖不可當虎符用,不可號令全軍,但一次可調五百至一千人馬用。」
鄭曲尺一下被拉跌凡塵:「……終究是錯付了。」
——
翌日
鄭曲尺一大早便等在了那裡,有些張,因為一會兒若打起來,說不準對方會因為怨恨耍詐,不顧一切阻撓拚死拿祭天。
不過跟的滅團四人打好了的招呼,到時候他們不管其它,只管救。
可是等了一早上,人都沒來!
看來對方是失約了……
鄭曲尺說不上是失還是鬆了一口氣。
但剛想撤,卻看到人來了,不僅如此,他還拖著一輛淋淋的板車,那沿著一路流啊滴啊,驚得鄭曲尺都僵住了。
他……他這是剛從哪裡殺回來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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