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攻心之計
宇文晟因為的聰慧敏銳而歡愉不止,低低地啞笑著:「對啊,你可知道,當初是誰將福縣鬼羧嶺至戍關、天塹附近的防守全部清盪一空,又是誰安排下蠻夷關,預備屠戮工匠毀壞城牆,又是誰假借你的名義傳信給巨鹿國?」
不是公輸蘭嗎?
本來鄭曲尺對這個答案篤信不移,但轉念一想,倘若當真是公輸蘭一人所為,他便不會這麼怪氣地問了。
再者,僅憑一個公輸蘭,還在宇文晟的監控之下,應該還沒這般通天手的本事。
「這人,我認識?」
鄭曲尺努力想了一下,就憑剛穿越過來,這狹窄範圍的人際關係網中,其實只要稍微這麼一篩選,就能夠找到一些可疑之人。
「是……黎師?」
宇文晟雖依舊笑意盈盈,然漂亮的眉眼卻著一惻惻的味道。
「他可不黎師,他是公輸即若,公輸蘭的堂兄。」
鄭曲尺眨著眼睛,反應了半晌,才「哦」了一聲,似陷某種深思。
見一副搞不清楚狀況的樣子,宇文晟眸遽暗,以為是對黎師有著什麼不一樣的,現在得知真相之後,依舊不肯願意相信。
以前王澤邦曾提及過某件「小事」,當時修建鬼羧嶺城牆初期,發生過牆坍塌,坡埋人,當時人人唯恐被殃及,避之不恐,唯獨「桑瑄青」為救出黎師,不顧。
宇文晟當時聽過,卻全然沒有任何緒波瀾,而如今當他知曉「桑瑄青」與鄭曲尺是同一人之後,當初不起眼的一片「小雪花」,卻滾了「雪球」。
那件「小事」瞬間令讓他如鯁在。
「他私下襄助公輸蘭,誣陷你,迫害你,令你一步一步走深淵……公輸蘭你殺得,那公輸即若呢?」
鄭曲尺回過神來,用一種頗為無奈又好笑的眼神看他。
他當公輸即若是大西瓜啊,想砍就能砍得到?
公輸蘭,是因為得知穆叔遭連累慘死,一時怒極攻心,才痛下殺手,雖不後悔,但卻明白自己這麼做,十分衝,後果嚴重。
一個無權無勢的背景,倘若公輸家要追究,拿什麼去抵抗?
甚至有時候都消極地想過,在迫於走投無路之下,寧可一命換一命來抵消這一場恩怨,只為不牽連家人。
「黎師,就是公輸即若,原來……你們每一個人,都擁有這麼嚇人的份啊,可為什麼要來接近我呢?」鄭曲尺自嘲一笑。
宇文晟並不喜歡聽到拿自己與公輸即若相提並論。
雖說,他也曾在不知道是「鄭曲尺」的況下,險些造無法挽回的後果。
「他我不知道,但鄭曲尺,並非我刻意去接近你,而是你……主選擇了我,你記得嗎?」他角眉梢染上一層翳。
鄭曲尺一怔。
拍了下一額頭。
是啊,當初人宇文晟化名為「柳風眠」時,可是高嶺之花,毒舌地拒絕過那些貪圖其的送親對象。
可偏偏自告勇上前拉「贊助」,他說得沒錯,是自己鬼迷心竅一眼看中了他上的病弱質,並非他引了。
趕忙道:「我記得,我記得。」
「嗯,那你要記住,以後要遠離些公輸即若,他跟你,現在可是仇人了。」宇文晟十分心機地離間著兩人關係。
鄭曲尺本來就提防公輸即若的,不必他提醒也不會再靠近對方。
但忽然想到:「我、我殺了公輸蘭,是公輸即若的堂妹,倘若他知道這事,肯定不會與我善罷甘休的吧,那我……會不會連累了你,要不……」
你還是把我休了吧。
這話還沒來得及說出來,就被宇文晟打斷了:「公輸即若想在我手裡要人,他便儘管來試一試。」
這是要將護到底的架勢了。
鄭曲尺話到角又被人堵了回去,但還是選擇不吐不快:「……可是,對方家大業大,還有北淵國當後盾,正所謂多一事不如一事,不能我連累了你,不如……」
你還是把我休了吧。
他再次打斷:「你忘了,你既嫁我,便是我宇文晟的妻子,夫妻一,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他公輸即若有北淵為後盾又如何?你有我,便什麼都不必怕。」
鄭曲尺半張著,卻吐不出一個字了。
聽他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還敢提離這事,就有些不識好歹了,於是笑比哭還難看道:「那就,麻煩你了。」
不就想離個婚嗎?
也太TM艱難了吧。
笑,使勁笑。
要笑得他不了為止。
然而,卻不知道,見對著自己笑,哪怕這笑容很勉強,不如對蔚垚笑得自然好看,但宇文晟還是喜歡對自己笑。
這至表示,並非對他漠不關心了。
他也對笑,繞骨,仿若春暖花開一般,兩廂比較,一個比一個假仙:「不麻煩,只要你不跑,一直留在我邊,我便不會再讓你到任何一的傷害。」
這次回來,鄭曲尺時常會覺得眼前這個宇文晟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他好像在面前收起了全部爪牙兇相,披上了一張「柳風眠」的虛假人皮。
可是,早就見識過他真正的面目,殘忍無,並且沒有任何同理心,他以為他只要學,就可以擁有正常人的,可卻覺得,他一直以來都只是在模範著別人,形似而無法神似。
包括,對一個人的。
——
回到鄴國,鄭曲尺想起了鬼羧嶺的工事,這畢竟是第一個總包的工程,這半途撂了擔子,現在回來,自然關心城牆建造進度。
宇文晟猜到的心事,便讓王澤邦他們先率領大部隊回營寨,他則領著鄭曲尺先去一趟鬼羧嶺。
一路上,兩人並沒有談。
鄭曲尺是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主要也怕自己說錯什麼話,得罪了宇文晟,會被他丟下馬去自己走。
而宇文晟為什麼一直不開腔,卻不知道,只當他不想說話。
當他們來到了鬼羧嶺山腳下,守衛看到了宇文將軍的隊伍緩騎過來,當即上前迎接引路。
而看著城牆工事有條不紊地進行,想來不日便能如期竣工,鄭曲尺一面欣,一面又難掩失意。
如今份曝,不再是「桑瑄青」了,只怕以後是不能再當木匠了。
可就擅長這個,假如安安份份當一個后宅婦人,那曾經在心所許下的志向、賺錢計劃,人生規劃,全都實現不了了。
不甘心,也不願意。
「曲尺,過來。」
宇文晟喊。
「什麼?」
一回頭,卻見齊工等工帶著一批石匠全都過來了。
當他們看到一裝打扮的鄭曲尺時,都大吃一驚。
不過或許是有人提前給他們打過招呼,他們傻眼了片刻,就很快認出了鄭曲尺便是「桑瑄青」。
頓時,都激萬分地喊道:「桑工?」
鄭曲尺看到這些悉的共事面孔,一個都沒有,角止不住上揚,歡快道:「嗯,是我,你們都沒事吧?」
「我們都沒事,但聽說……你為了引開那些兇狠歹毒的蠻子,卻了很重的傷,還被巨鹿國的人擄走了,生死不明……」
他們有人說到這,都哽咽地紅了眼眶,尤其得知,桑工實則是一個小卻勇敢至極的子時,他們心所到了衝擊,可想而知。
鄭曲尺一愣,然後擺了擺手,寬著他們:「我、我也沒事,你們看,我這不是好端端地回來了。」
「我們、我們都很激你,若非桑工你不顧自安危,敲響銅鐘,引燃烽燧墩臺,尋來支援救兵,只怕我等在場的所有人,都會死在這一場災劫當中……謝謝你,犧牲了自己,救了我們。」
齊工說得,熱淚盈眶,他喊來後方所有人,一道給鄭曲尺跪下、磕頭,以示謝。
「別、別這樣,你們趕起來。」
鄭曲尺去拉帶頭的齊工,但他卻固執得非得磕完三個響頭才肯罷休。
而鄭曲尺之前還一直克制著緒,對自的苦難與折磨,選擇了忍與忽略,告訴自己要堅強、要勇敢,但這會兒,它們一下也沖涌了上來,鼻子發酸。
其實,面對生死,也跟所有人一樣,都有著天生的懼怕與膽怯。
怕得要死,可是,又生生地扛了下來。
雖然也沒想過救人後能得到什麼回報,可是,當自己做過的事,從他們口中得到了肯定與認可,就真覺得自己所做的事不是毫無意義。
不想當眾掉淚,抹了把臉,清了清啞掉了嗓子,道:「我既然負責你們,就該為你們的生命承擔起責任,我不會丟下你們的。」
第一次聽到這種言論的眾人,都是既驚訝又。
「桑工,是你救了我們一條命,往後啊,你所有的安排我們絕對不二話,你說朝東,我們就絕不會朝西!」
眾人信誓旦旦地保證著,這麼好的領導哪裡找啊,以後就以馬首是瞻了。
鄭曲尺聽了,不笑了起來,這些魯漢子子直,認準誰都是誰,也不怕得罪了面這一座大神。
無法,只有給他們找補了:「我可沒那個本事救你們,真正救你們的該是宇文將軍。」
鄭曲尺這話一出,齊工他們算是一下從熱上頭,直到變冷水澆,剎時冰冷下來。
他們是不敢直視宇文將軍的,他的「威名」著實深人心,誰人能不怵啊,也就桑工膽子大,敢在他面前談笑風生。
其實這會兒他們全都知道了,桑工不僅是一名幗國不讓鬚眉的子,還是宇文將軍的夫人。
當時聽到這個消息時,所有人那表都十分彩,只覺得這是荒謬給荒謬他媽開門,荒謬到家了。
「謝、謝宇文將軍。」
一時之間,道謝的聲音都著虛、打著,尾音朝上飄,不敢落實地。
宇文晟本對這些人向來沒有任何關注,但見鄭曲尺視線投來,便回以溫和一笑:「夫人喚我相助,我自是要來的。」
誰知這話,卻讓工匠們抖得更厲害了。
鄭曲尺嘆息額,幸好宇文晟不經常出現在人多的場合,要不所有人都得提心弔膽地候著他一人喜樂了。
經此一事,鄭曲尺那一顆飄浮不定的心,終於安定與放鬆了許多,臉上的笑意,也較先前真實了許多。
宇文晟在旁看著的變化,微微笑著。
鄭曲尺,他不會放手的,所以……就這樣乖乖守心,安份地留在他的邊吧,他會給想要的一切。
可若要逃,那他可就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來了。
——
一匹紅棕老馬悠悠地行走在鄉間小路上,一對年青夫婦牽馬並肩而行,鄭曲尺眼神老忍不住朝左邊瞥。
最後,還是沒忍不住,問道:「宇文將軍,你特意換了這麼一服,又牽來一匹老馬,還不帶任何侍衛,這是在做什麼啊?」
他難道不清楚他是有多招人恨嗎?就這麼單槍匹馬行走在外邊,真不怕被人套麻袋?
好吧,就算他武功高強,但高手還怕人海戰呢,他的心是真大。
宇文晟道:「大哥並不知道這些事,我們回家只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切如從前,好嗎?」
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這怎麼可能?
雖然心中如此腹誹,但表面上還是不敢跟「活閻羅」對著嗆,於是就著這個話題,問出了一件疑很久的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雖然問沒頭沒尾,但宇文晟卻明白的意思。
「還認得這個嗎?」
他從腰間掏出一樣東西遞給鄭曲尺。
鄭曲尺一看,便臉變了變:「金玉鐲子?它、它怎麼會在你的手上?」
「它不該在我手上,那該在誰手上?哦,對了,我記起來了,我曾在新婚當夜,將它贈於你,所以它該在你的手上,對嗎?」
鄭曲尺聞言,神剎時僵。
隨即,又聽到他奇怪地問道:「可是,我卻是在另一個男人手中奪回來的,是他私自竊取的,對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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