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極限救援
鄭曲尺雖說有一天生怪力,但的確也沒幹過鍛打採石的活。
不過,縣裡斥巨資招募的不是高級工種嗎?難道他們還得負責採石場,當石農開荒鑿石?
算了算了,這些事想太多也無濟於事,等到了鬼羧嶺后再見機行事吧。
「秋呢?」問。
兩人慢吞吞綴在工匠隊伍的最尾端,跟前方的人拉開了些距離,悄悄談話。
單扁用手指順了順捲曲的落腮鬍,說:「他說等找到機會就會跟苦役一塊兒混進來。」
鄭曲尺早猜到事會演變這樣了,所以已然事不驚。
就他們這雷打不的鐵三角,一時半會兒註定是誰都拆不散的了。
「你剛說你本不會石匠的活,那你是怎麼混進來的?」奇道。
單扁揚了揚下:「我用了些關係。」
鄭曲尺頓時用一種聽了「沙雕笑話」的眼神瞅他:「你有關係,你就不會找個別的活,為何偏偏要來當個什麼都不懂的假石匠?」
說起這個,單扁也是一肚子的委屈:「你以為我想來干這累死累活,還不是屈師找秋給我帶話——」
說到一半,單扁就警覺的閉了,最後支支吾吾憋了一句:「總之,一切都是為了任務。」
屈師?
又出現了一個不認識,但他跟秋卻知道的人。
這個屈師想必是墨家的人,而他只見秋,任務也悉數待給了單扁,再遲鈍都明白,敢就是在防著一個人唄。
呵,難怪人「桑瑄青」要選擇叛變,就他們這種非法恐怖組織,還搞部分化孤立、瞞利用,擱誰不黑化!
「行了,不用說了。」
神有些冷漠。
單扁拿餘覷,一時也不知道該跟解釋些什麼,表有些尷尬糾結,兩人一時都沉默不語。
——
等到了鬼羧嶺地界時,山浪峰濤、寒冷,寒霧籠罩著整個半山腰,像一條蜿蜒的銀蛇。
鄭曲尺這一趟山路走過來,渾都是汗,也不覺得冷。
抬起頭,看著連綿起伏的山嶺,覺得這些山的形狀跟在平原時看到的大不相同。
剛從別的山坡遠眺,只覺它雄偉蓼蕭,綠植覆蓋面較,土石在外的白褐比較多。
但走近了,在山腳一看,卻是十分層疊、雜,似乎隨時可能會傾倒下來。
不過這都是錯覺。
他們這些石匠統一被安排到山谷中臨時搭建的棚戶,然後府兵過來組織人員,安排上面指派的前期清掃工作——搬石。
鄭曲尺終於確定,他們這些人的確屬於啥都得乾的範疇,別以為府的錢好掙,那全是拿汗水跟勞力換的。
當然稷下學府的原隨、銀梟兩位工匠大師自然不用干這些。
他們的職位就相當於是負責建造施工的設計、組織並監督施工的工程技人員。
說白了,這項工作就是鄭曲尺以前乾的。
可現在,洗號重來,混的級別不夠,只能當著最基層的建築工人。
休息了一夜,天微微亮,他們就被敲鑼聲吵醒,府兵讓他們在徹底天亮之前,到鬼羧坡的雉山附近,去將垮塌的城牆廢墟殘石清理出來。
完整能用的石頭留下,斷裂毀壞的則要搬走,別耽誤了接下來要重新修葺的工程。
「加將城牆清理出來,過兩天原師跟銀師會過來巡查,勘察施工,縣令說了,絕不能耽誤了他們的工程!」府兵手握刀柄,對著工匠們大聲喝叱警示道。
「二級石匠(專技)去採石場鑿石,其餘人員跟勞役就負責搬運石頭!」
匠人的等級由高到低,分為:家、師、匠、工。
工就是普通的工人,不分級別。
由從匠人開始,才分有級別。
匠,共分二級,分別是一級學徒,二級專技。
師,則是一級匠師,二級匠師,三級宗師。
家,大家,基本上到了「大家」這種級別的人,都屬於各工種匠人的頂尖魁首了。
這些都是單扁在路上給鄭曲尺做的科普。
剛才府兵喊的「二級石匠」,就是「匠」級的二級專技。
而採石場昨天府兵領他們去過一趟,就在一堵絕壁的位置。
那裡的大山因為巖石的質量好,之前許多工匠修建各類工事時,都會去採石場挖石條、石板,因此那裡留下的是半邊千瘡百孔的山。
鄭曲尺由於沒有評級,自然屬於最低等的那一掛,所以得去搬石頭,當然憑關係進來的單扁也一樣。
兩人走到雉山城牆的西南角,當地人不學名「雉山」,而是據它的外型形象的作「腳山」。
這裡的山城牆向著西邊延,最終構了南邊跟西面的兩個制高點,那是亭障。
而鬼羧嶺就是腳山這一片塌了,得補修多長的距離,鄭曲尺也沒勘察過,更沒時間好好看看這鄴國城牆究竟是何水平工藝。
因為正被府兵盯著,一趟一趟地背個竹背簍運載山打落的巖石。
以前只聽人們這麼慨過,勞人民苦啊,也是附和,但從沒有現在這麼親經歷,切過後,發自肺腑地發出一聲。
——勞人民苦啊。
力氣雖然大,但力不是無限的。
剛開始倒還算輕鬆,但後面就不行了。
但這也只是覺得的,在其它的壯漢眼裡,簡直就不像個正常人!
矮小瘦弱的背影,後那滿滿一背簍的石頭,加起來估計比本還重個幾倍,可每一趟都跟小旋風似的,令他們這些比高大不知道多的勞役都忘塵莫及。
他們瞪大眼,都看傻了。
這小板是怎麼扛起這些重量的?
單扁也是羨慕嫉妒得眼紅了,他氣地問:「你這平時都怎麼鍛煉的啊,你上的骨頭全是鐵做的嗎?」
鄭曲尺嫌棄他一的汗快甩到臉上了,趕躲開了些:「我短小幹,不像你五大三,卻全是虛的,快別說話了,我怕你下一秒就吊不上來氣。」
鄭曲尺託了長後背簍,加快跑開。
「呦嘿!」
其它的人也不知道是被鄭曲尺拿來懟單扁的話給氣到了,還是被健步輕鬆的姿態給刺激到了,為了證明自己不是細狗,不是虛男,都馬力全開,爭先恐後的狂奔了起來。
鄭曲尺看到這些跟打了似的勞役,一臉茫然無語。
這種賣力的活他們搶什麼,以為擱這搶孝帽子呢?
剛才來回跑這麼多趟,擔心汗水太多會妝,就歇下來拿袖子小心了額頭的汗水,暫作歇息。
監督的府兵看到了,但卻沒有跟別人一樣,看見懶就上前呵斥催促。
主要是當真很努力了,而且工作效率也奇高,還帶了其它人的「高效」。
他們都對的充滿了驚奇,第一次明白了什麼「小小的卻擁有大大的力量」。
真看不出啊,真看不出!
剛灌了一口水的鄭曲尺,突然聽到了不知打哪來傳來一聲驚慌尖。
「出大事了,腳山的牆不穩,又坍塌了一塊,聽說石頭掉下來還砸到了人,你們趕過去救人啊!」
鄭曲尺一聽,微微顰眉。
像這種建築坍塌的周圍,最重要的就是事先評估安全級別,做好相應防護,那些稷下學府的工匠大師究竟在做什麼?
「都有些什麼人被砸到了?」府兵上前問道。
「我也不知道,好像有縣丞,還有一個貴人,對了,稷下學府的工匠大師也在吧,不知道到底坍塌時都砸到了誰。」
府兵一聽,趕朝勞役招手,急吼吼道:「所有勞役聽令,立刻跟我前去救援!」
「倘若縣丞大人跟工匠大師們出了什麼意外,在場所有人都逃不了被問罪!」
這種連帶並罰的威脅一出,所有勞役都驚慌起來,趕卸下上的背簍,跟著府兵一塊兒疾衝到腳山去。
「怎麼突然就發生坍塌了?」單扁一臉不解。
鄭曲尺卻道:「整結構一旦發生分裂,失去支撐點,就會持續變形繼續沉降,這種可能很大。」
單扁聽得一愣一愣的,懵然地問:「不是,你在說什麼天文書啊?」
鄭曲尺也懶得再跟他廢話。
剛來到出事地點,就見前面糟糟聚集著一群人,正在搬移掉落的石塊跟泥土,府兵臉驟變,趕加派人手前去幫忙。
很快,縣丞就被救了出來,他灰頭土臉,還好沒什麼重傷,就是背肩被砸了好幾下。
後面陸陸續續又被拉出幾個人。
「剛才這山城牆塊突然砸下來,嚇死個人了,對了,救了幾個人出來了?剛才好像還有一個眼神不太好的人站在那兒,腦袋被砸了一下,都不知道要跑。」
鄭曲尺正彎腰搬石頭,就聽到旁邊一人心有餘悸的嘀咕著。
有人也看見了:「是啊,我都聽到別人在喊了,他卻站在那個牆角一不。」
鄭曲尺忽地心頭一,扔下石頭走過去問:「大哥,你剛才說什麼人眼睛不好使,是不是一個穿著一件狐青裘的男人?」
那個人愣了一下,但見焦急張的樣子,就回憶了一下:「是個年青的男子,好像是穿了一件很值錢的狐裘吧。」
年青的貴人,眼神不好,還穿了一件狐裘……
不會的。
不會是柳風眠的,他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
……但如果,是宇文晟派他過來監工的呢?
畢竟修城牆這種事也屬於軍事防,為駐守邊境的大將軍,他會重視這件縣裡籌備重修城牆的大事,也不出奇對吧。
再說了,能同時符合這幾樣條件的人,福縣應該也不會太多吧,萬一……
萬一真這麼湊巧的話——
鄭曲尺因心裡的猜測而忐忑不安,不再遲疑,猛地轉就沖了過去。
連單扁第一時間想手拉住,都沒來得及。
他就這樣看著衝進了石頭廢墟,開始跟府兵一塊兒石塊。
而這時,上頭「咕嚕」幾顆石子滾落下來,有人注意到了,便著急大喊:「快跑,城牆那塊土鬆了,又要坍塌了!」
高聳的城牆如齏一般開始了持續毀滅。
「尺子——」
單扁一時激,不住喊了的真名,好在周圍全都是一片混嘈雜,沒有留意到這一聲驚喊。
其它人一聽到城牆又將坍塌,都顧不得救人了,都著急忙慌的趕撤離了危險位置,逃往安全地界。
鄭曲尺沒走,也沒有片刻停下來搜尋。
現在滿腦子都在想。
會不會是柳風眠?他會不會就被在這堆石頭底下等人來救他?
其它人都害怕得大喊大,連縣丞他們都顧不得救人這事,早早逃離到一邊去了,唯獨一個人不肯放棄被埋之人。
「在做什麼?!」
「快跑啊,別傻了!」
「救不了了,馬上就要塌了,就憑你一個人做得了什麼!快跑,別待在那裡白白送死了!」
周圍全是各種急切驚慌的吼聲,而鄭曲尺雖慌,但人卻不。
據別人描述的位置推測,人若是站在牆角,先是被石塊砸中,但沒有第一時間逃跑,那麼位置偏移八九不離十。
撿來一木,確定了大概位置,就將耳朵趴在石塊裂上,大聲喊道。
「回答我,你在哪裡?」
「如果不了,但手還能稍微挪,就一塊石頭或者別的東西盡你全力敲擊一下!」
「如果連這都做不到,那就用力喊,盡你最大的力氣喊,我能聽得到。」
咚——咚——
有聲音!
咚——咚——
找到了!
鄭曲尺的心重重提了起來,淺瞳孔如聚流,一道道飛走的星星閃過,開始在腦海之中運算起如果要搬上面覆蓋的石塊所需的角度與力量。
還有通過剛才對方敲擊的方位跟力量,確定對方所在的大致方位,以防拯救不當造二次傷害。
「閉住口鼻,我馬上救你出來!」
拿來撬,斜下四十五度,方位偏移,然後一作氣雙臂使勁,用力撬起了至三、四個年人才能夠搬的重軋石。
「呃啊——」
咬牙關用力,終於從蚌住的石中撬出一道「口子」,然後看到了一條跡斑斑的手臂。
「風眠!」
軀躬起,雙臂抖起來,這一刻,幾乎全盡了一百二十分的力量,然後將那堆在所有人眼中都認為不可能撬的石塊給推翻了下去。
咔嚓!
木從中間位置撕裂,斷開。
甩開了斷掉的木,渾被汗水澆似的,開碎石塊,將底下的人拖了出來,然後掰過臉:「柳風——」
猜猜救的是誰,嘿嘿,誰能猜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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