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濛站在會場外的監控里，看見了全程直播。楊高義一出來，葉濛看他緒低落，神飄忽，便帶他去吃了頓飯。

包廂里只有他們兩人，服務員熱有禮地守在門口，添茶倒水。

楊高義突然就覺得這人很有錢，長得還這麼漂亮，白皙無暇的皮，依稀可以瞧見青的筋絡在皮底下脈脈映著。楊高義覺得很像一朵睡蓮，不說話的時候冷靜孤傲，跟人聊天時，又散漫肆意充滿趣。一開始覺得或許也就是朵能開能合的花。上最吸引人的還是那子煙火氣。

直到坐在包廂里，給他倒了杯水，淡聲問：「知道為什麼他們全都不要你嗎？」

楊高義：「你知道？」

「老闆們都不喜歡聽假話，」葉濛溫地將水轉給他，又給自己倒了杯，說，「當然，他們也不太喜歡聽實話。但有些人喜歡聽實話，有些人喜歡聽假話，比較慘的是，你剛剛在喜歡聽假話的人那裡說了實話，又在喜歡聽實話的人那裡說了假話。兩頭不討好，沒人會給你留燈。」

楊高義好像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他覺得葉濛有點特別，很有人會把話說得這麼直接，「你好像對他們很了解？」

葉濛一笑，「我老闆之前參加過這個節目，跟他們有過接。不算了解。」

楊高義：「我今天表現很差嗎？」

葉濛沒說話了。良久，才開口。

「簡單來說，這只是一場面試。影響不了你什麼。」

當然，這如果播出的話，那就完全不一樣了，楊高義的表現基本上可以被網友截一段段小視頻放在微博上年度最尷尬求職。葉濛本來想讓表嬸認清一下他兒子的本質，但發現楊高義其實就是被慣壞了。因為沒經歷過什麼風浪，顯得單純。

楊高義坐立不安地問：「會播出嗎？」

「編導姐姐考慮你年紀輕，會剪掉一些對話，不會對你有什麼負面影響。」這其實是葉濛提的。

楊高義暗暗鬆了口氣。

「拍馬屁這門功夫沒學到位就別拍，不然很容易拍到馬蹄子上。」

「人每一步都要踩在實。你現在就像一個小孩，這邊有個蘋果想要去摘，那邊有個香蕉你覺得不錯，如果總是這樣，你很快就會迷失在果園裡走不出去，北京這地方太多，老闆們最怕就是這種人。他們最喜歡那種，有堅定目標，始終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的人。哪怕只是一個很小的目標。」

這是那天葉濛最後對他說的兩句話，楊高義覺得很有道理。

……

這會兒圍觀人越來越多，老遠也開始有人駐足。

楊高義多了解他母親，人越勸，越來勁，不搭理吧，自覺沒趣就消停了，所以他最後吼了一句：「我就是被灌迷魂湯了，你要鬧就鬧！最好鬧到全鎮人就知道！你兒子被哥哥的老婆灌迷魂湯了！有意思了嗎！」

果然奏效，表嬸臉上掛不住，看了眼始終都沒搭理的李靳嶼，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

表嬸走時，還罵咧咧地啐了一口圍觀路人：「看你媽看，你家沒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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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同事聚餐，難得三巨頭都在，同事們熱高漲。酒過三巡後，桌上倒了一片，勾愷又喝吐了。眼前一片狼藉，橫七豎八倒了一溜喝完的空瓶，筷子跟上香一樣在米飯里。

只剩下邰明霄磕著瓜子跟公司里的小姑娘聊業的八卦——小姑娘們聽多，也學賊了，可不聽他忽悠。

八卦說到上回邰明霄跟勾愷去法國拍「長鐘鼎」的Oliver上，這位英國紳士可是上過《時代周刊》的頂級英。小姑娘們對他幻想滿滿，隨即不滿地駁斥道：「Oliver人家是紳士好嘛！怎麼可能你說的那樣。」

「造謠啊，邰總，小心告你誹謗。」有人威脅道。

「單純，我跟你們老總可是親眼看著兩個法國人排著隊進他房間的，注意，排著隊。」

「你又不知道他們在房間裡幹嘛。」

「行吧，反正你們人就是崇洋外。外國男人就是好，我們中國男人就矮他們一截。」邰明霄最後又掙扎了一波，「真不是我誆你們，你們不信可以問葉總，之前在廣東拍賣會上見過這位Oliver。」

葉濛沒怎麼喝，神智清醒地靠在一邊聽們聊八卦，偶爾菸，偶爾加科打諢，張弛有度。這會兒有半晌沒接，瞧著邰明霄往上引火，這才笑著了一句：「你講你的八卦，扯我幹嘛？」

邰明霄：「這都不能說？你也別太神了，你看看們一個個對你好奇的眼神。」

萬興這家公司，老總和副總都不太神了。最神的是這個公關客戶部的葉總，葉濛不太喜歡聊自己的事，跟人聊天話題永遠都是圍繞在別人上。什麼都行，聊到自己的話題也都會被三言兩語給帶過。別的不行，科打諢最行。

在北京沒有歸屬，所以活得不像寧綏肆意。在北京，覺得自己就像寧綏的李靳嶼。心上也地關著一道大門。這也是為什麼，能在那個小鎮上，一眼看到他，覺得他們是同類。只不過一個在北，一個在南。

所以不相信李靳嶼離開從小長大的北京，留在那個格格不的小鎮會有歸屬。

葉濛笑了下，「你們想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