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外烈日驕,熱浪翻滾。
車裏空氣幹燥,清爽怡人。
沈熙原本在想怎麽能周旋著把領證的日子延後,但看到傅司宴黑眸一瞬不瞬地凝著,瞳孔裏清晰地映出的影,神也是難得的認真。
再加上今天某人一大早來尚堵的奇葩行為,沈熙就知道延後的希並不大。
而且的一舉一逃不過傅司宴的眼睛。
果然,傅司宴像是一眼看穿的心思,好整以暇地靠回座椅裏,還不忘把人勾到自己懷裏,“是要反悔嗎?”
沈熙膝蓋被迫抵在座椅邊緣,隔著料,部時像有細小的火星被引燃,心跳劇烈,強穩著音調,“不是。”
傅司宴挑眉,“那去領證?”
沈熙盡管慌得不行,還是不忘繃著小臉糾正他,“明天領證。”
原定的就是明天,這人顯然又想趁神不知鬼不覺把時間改了。
“嗯,明天領證。”傅司宴沒有一點被識破的尷尬,神如常地接話,“今天回去拿戶口本。”
沈熙:“……”
不說話傅司宴便當是默認,於是滿意地將人抱在懷裏,掌心覆上的細腰,然後皺著眉道,“這麽瘦。”
沈熙明顯覺到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在腰間遊走,似乎丈量著什麽,形僵住,“別。”
傅司宴在開口前已經停下了,這會兒抬起頭與對視,似笑非笑地牽起點角,一字一句,“這麽瘦,新婚夜怎麽得了?”
沈熙:“……!”
在他的友好提醒下,沈熙忽然想起剛才急之下說的胡話——
“別在這。”
“那在哪?”
“家裏。”
“什麽時候?”
“結婚後。”
“那就新婚夜。”
……
這胡話經過某人換概念顛倒黑白就明確定在了新婚夜。
接著,沈熙意識到一個更嚴重的問題。
他們明天領證,那明天晚上=新婚夜?!
沈熙驚得已經麻木。
傅司宴滿意地將人重新抱回副駕駛座椅裏,勾著孩的彎,即將離開前,他看著澄澈的杏眸,煞有介事地安道,“明晚我會溫點的。”
沈熙:“……”
著實沒必要。
打一個掌給一個甜棗,更何況這都稱不上是甜棗。
沈熙知道爭不過他,在他麵前也討不到半分便宜,索將視線落向窗外的油柏路麵,連抬眸都懶得抬。
誰知,他並不急著離開,溫熱的呼吸灑在耳畔,語氣佯裝不解,“這是不用的意思麽?那我可就自由發揮了。”
沈熙:“……”
好一個自由發揮。
沈熙驚得下都差點掉了,以往的“自由發揮”仿佛曆曆在目,從漆黑的夜到窗外天大亮,恍惚的視線裏隻看見男人白皙起伏的肩膀,還有耳邊人的.息聲。
沈熙白的臉頰剛降下來的溫度又重新升高,想起這人那些索要無度不知疲倦的夜晚,強裝鎮定,一本正經,“倒也不用……自由發揮。”
耳邊傳來男人嚨裏溢出的一聲輕笑。
沈熙本來就窘,下意識回頭瞪他,“笑什麽。”
沈熙不知道傅司宴離這麽近,回頭時誤判距離,的角無意中輕過傅司宴側臉。
傅司宴側臉清雋朗、廓清晰,輕過時能到他微繃起的下頜線。
沈熙怔住。
傅司宴也微僵住,孩的瓣無意識地輕蹭過臉頰時,像火柴剛引燃時冒起的火星,隻差一點就能點燃整片草原。
車裏陷一瞬的寂靜。
最後還是傅司宴先反應過來,隻是嗓音微啞,看的眼神像猛看獵,“熙熙。”
沈熙應得輕聲,“嗯。”
傅司宴輕笑,“明晚我會輕點。”
沈熙:“……”
重新把視線落向窗外,並且下定決心不再理他。
片刻後,車子啟,重新匯主道路的車流,向著離城郊更遠的老宅而去。
路上偶爾可見一兩個行人,但都是小孩嬉笑打鬧。
沈熙心想,炎炎夏日,時近午後,大多數小孩應該都在家裏吃著冰西瓜愜意地吹著空調,又或者被父母強迫著午睡,畢竟自己時也是這樣的。
後來不知勾起什麽回憶,沈熙落向窗外的眼神也逐漸暗淡。
直到途中經過一個大型商超,沈熙才回過神,轉頭看向專心開車的傅司宴,“先停下。”
傅司宴降下車速,問,“有事嗎?”
沈熙掃了一眼窗外,點頭,“去給爺爺買點東西。”
旁邊傳來傅司宴懶散的嗓音,“已經準備好了,在後備箱。”
可能是跟傅司宴待得太久,沈熙也學會點聽話音的本事,就像此刻,敏銳的揪住了話裏的兩個字,“準備?你都準備了什麽?”
說買。
他卻說準備。
傅司宴空掃了眼副駕座椅裏的孩,像是覺得在大驚小怪,平靜回,“聘禮。”
沈熙:“……”
兩個字轟地在腦海裏炸開,已經喪失了反應能力。
以為自己聽錯,不相信地又問一遍,“什麽?”
寂靜的車裏傳來傅司宴清晰的嗓音,似是怕沒聽見,刻意放慢語速,“娶你的、聘禮。”
沈熙:“……”
隻以為倆人協議結婚,一年到期然後一拍兩散各自安好,從此井水不犯河水。
告訴爺爺結婚的事已經是的底線,結果這人現在都把聘禮搬出來了。
似乎想到什麽,沈熙問,“我們結婚的事你告訴你家人了?”
傅司宴專心開車,嗓音很淡,“沒有。”
沈熙更疑,“那聘禮是哪來的?”
耳邊傳來一聲很低的輕笑,沈熙下意識回頭,就見他漫不經心地挑著眉,語氣揶揄,“就不能是我自己的?”
沈熙愣了下,才點頭,“噢。”
傅司宴前幾年接手傅氏集團,是唯一的傅氏掌權人,這幾年傅氏朝氣蓬,蒸蒸日上,在國和行業裏都屬於頭部企業,甚至某些項目一度為行業裏的風向標。
區區聘禮,他自然是拿得出來。
但沈熙轉而又想到另一個問題,猶豫了下,“傅司宴,我不打算辦婚禮。”
傅司宴頓了下,“嗯?怎麽。”
沈熙輕聲解釋,“隻領證和見家長,其餘的不辦。”
這是能接的底線,如果不行的話,就要考慮這個婚還要不要結了。
話剛落時,傅司宴就毫不猶豫地出聲,答得幹脆利落,“行,那就不辦。”
沈熙愣了下,為了以防萬一他不答應,還特意提前打了許多腹稿來堵他的話,現在看來反而是自己把人想得太壞。
沈熙尷尬地向窗外,許久後,才輕聲補充,“嗯,聘禮一年後我會還你。”
平平無奇的一句話,明顯覺到旁邊的男人臉沉下來。
接著車裏再次陷一片沉寂。
視野裏隻有疾馳而過的車輛,還有餘裏傅司宴骨節分明的手指握著黑的方向盤,黑白撞著強烈的。
車裏的沉默即將把淹沒時,沈熙想起點事,出手機輕著屏幕打字。
語氣很晦,但沈熙估著爺爺應該能領會到的意思。
恰在這時,旁邊的傅司宴出聲,“行,聽你的。”
明明是一貫漫不經心的語氣,但沈熙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他不高興。
車子停下等綠燈時,沈熙轉頭想仔細看他,猝不及防地撞進他黑眸裏,裏麵緒複雜,眼眸像一灘濃得化不開的墨。
看得愣住,一時也忘記要說什麽。
然後看見傅司宴抬眸掃了眼還剩半分鍾的紅燈,才轉頭看,語氣平靜,“至於婚禮,不想辦就不辦,爺爺和我父母那邊,我來說。”
傅司宴深諳“來日方長”的道理,婚禮以後有的是時間來辦,並不急於這一時。
如果眼前為了這點事,即將到手的小姑娘反悔不嫁給他了又怎麽辦。
沈熙下意識問他,“那你怎麽說?”
倆人領證卻不辦婚禮,在長輩眼裏尤其是爺爺那可能很難理解,甚至不一定會同意。
恰在這時綠燈亮起,傅司宴開著車子通過路口,他了眼孩擔憂的神,輕聲安,“放心,我來說。”
沈熙愣了下,點頭,“嗯。”
他沒有鏗鏘有力、天花墜的語言,甚至都沒仔細跟講自己會怎麽說,但沈熙莫名就相信他。
傅司宴開車不慢,但這會兒路程將將過半。
今天這條路比回國第一天被傅司宴扛上車送回家還要顯得漫長,沈熙沒話找話,“今天尚的HR說麵試結果三天出來,約莫下周三就能上班。”
寂靜許久的車裏驟然冒出這麽一句前不著頭後不著尾的話,說完時沈熙才察覺有多突兀。
尷尬在車裏蔓延。
沈熙輕咳了聲,不自然地把視線投落窗外,這才聽見主駕駛上傳來一句,“三天?”
男人語氣裏似乎著點質疑,問得沈熙一愣,又仔細回想了遍,確認無誤後才點頭,“嗯,三天後就上班。”
“三天也夠了,”傅司宴默了默,手搭著方向盤若有所思,片刻後才說,“拿戶口本、領證、房,兩天就夠了。”
在沈熙震驚不已的眼神裏,他自顧自地補充,“還剩一天你正好休息。”
沈熙:“……”
你考慮得倒周全。
連休息時間都給留出來,還一副好心好意替考慮的心模樣。
結合傅司宴先前說的“新婚夜會溫點會輕點”的瘋批發言,沈熙總覺得這休息時間沒想得那麽簡單。
沈熙窘得臉紅,“我不是那個意思。”
“嗯?”傅司宴轉眸看一眼,很快又將視線投落在前方行駛的主幹道上。
沈熙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這事,唯恐會越描越黑,索轉了話題,“你和林淺有一點倒是很像。”
這話題轉得確實不太高明,傅司宴倒也沒拆穿,順著的話接,“哪裏像?”
“我今天是去麵試,”沈熙想了想,“你倆竟然都沒問我麵試過程怎樣,有沒有把握。”
就像考生出考場時所有人的第一句話就是問考得怎麽樣、有沒有把握考上之類。
他倆倒好,從尚麵試出來沒一個人主提及的麵試,就像是去茶館喝了盞茶或者去餐廳吃飯那麽平常。
旁邊座椅裏傳來傅司宴溫淡的嗓音,“不用問。”
還沒等他說下文,沈熙就轉眸看著他,眨著杏眸,好奇地問他,“為什麽?”
傅司宴:“我相信你能過。”
沈熙:“……”
沈熙失了興致,重新靠回座椅裏,無聊地了胳膊,輕聲,“你和林淺真像的,連這話都一模一樣。”
“嗯,”又一個路口,傅司宴停車,修長的指節輕點著方向盤,若有所思,“我們還有一點也像。”
沈熙回頭,好奇地問,“什麽?”
提起林淺,孩便來了興趣,杏眸微熠,淺淺的在眼底。
傅司宴看著有點吃味,但還是回,“都有顆搶你的心。”
沈熙:“什麽?”
傅司宴回著,黑眸裏著溫,“都想要你陪。”
沈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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