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樁樁件件,都和商家有關。”
白荷微微蹙眉低頭沉思,韓擎手了眉心,把皺著的眉心平。抬頭:“侯爺此次接手秋獵的事,是想做個局?”
韓擎勾,低頭親了一下眼尾,只覺得自家媳婦兒實在是太聰明,一點就。
馬兒慢慢走到山腳下,兩側的樹木逐漸變,天被樹林擋住一部分。馬蹄踩著綿的落葉,兩個人繼續靜靜地往樹林深走。他今日其實沒什麼正事,主要想陪自家大小姐散散心,順帶拜訪一下此地的護林使,聽聽商家這兩年在逐鹿山上都有什麼行。
若是直接暴份而來,想必就得不到什麼真話了。
林中小路鋪得十分敷衍,馬蹄有些顛簸,韓擎單手握著韁繩,另一手攬著白荷的腰,始終沒有多說什麼。
白荷其實猜到一點,今日方雁遲放榜,韓擎一定知道,他心思重,對自己一定有猜疑。
白荷主開口問:“侯爺當初,為何偏要娶我?”
韓擎垂眸:“你知道我三年前就見過你。”
“是,就因為那一天?”
韓擎沉默片刻:“當然不是。”
三年前那夜裡,他去找白荷看花燈,也僅僅是看花燈。他知道他未必配得上白荷,也知道他一念之間的喜歡本代表不了什麼,他馬上就要離開京城了,而這一走生死難料,不知年歲。
他沒必要讓白荷知道他是誰,只要記得那天有人陪出去玩就好。
他以為自己會在北疆慢慢淡忘這個子,人的記憶是最冷的東西,哪怕撕心裂肺的生死離別之痛,過個一年半載也變得平淡。白荷那樣養尊優的子,應該嫁給一個更穩定,能時刻在邊的丈夫。
可是那三年間,白荷像夢魘一般,總是出現在他夢裡。
記憶近乎強迫般在他睡夢中反覆回閃,在夜宴之上清冷而倦怠的臉,在雪夜的小巷子裡低頭看花燈的笑容,坐在牆頭手向自己跳下來落到他懷中,微微臉紅時的窘迫,挑選面時亮晶晶的目,在聽說他要走時眼底的失落,在告別時強撐出來的溫笑容。
每一個片段,都在三年時裡反覆亮,直到某天夜裡他隨軍在外紮營,同十幾個男人在一起睡,夢中夢見白荷從牆頭跳下來時自己沒有接住,他猛然驚醒,出了那個名字。
他一冷汗地醒過來,抬頭一看,蕭容煦正跟著幾個放哨計程車兵坐在火堆前看著他,他臉上微微有些尷尬,輕輕咳了一聲。
蕭容煦一臉平淡,彷彿已經見怪不怪一般。
韓擎張了張,又不知道怎麼解釋,一旁的老兵手遞給他一隻酒壺,一口烈酒進了胃,這才把五臟六腑都暖起來。蕭容煦一邊坐在火堆邊劍一邊道:“荷,荷~”
韓擎手把手裡的酒壺照著蕭容煦腦門砸過去,被他迅速低頭一躲,躲了過去。皮水壺地倒在了沙堆裡。
蕭容煦笑得捂著肚子倒在地上,韓擎心臟仍舊在怦怦直跳,心有餘悸。
蕭三皇子無奈搖頭,開口道:“你以為這是第一次?上個月你睡著了說夢話便過,老莫還問我韓老三在嘟囔什麼。我說他總說“又喝又喝“”的,是饞酒了。”
韓擎臉上有些掛不住,坐在那裡側過臉不看蕭容煦,過了許久,蕭容煦才道:“實在忘不掉,便好好幹,白家的確勢強,可未必就高不可攀,不是還沒親麼?”
韓擎沒有看白荷,抬頭看著前面的樹林,淡淡回答:“因為忘不掉。”
白荷心中微微了一下,
忘不掉,能理解,有些人留在你記憶裡的芒過於盛大,以至於後來無論是什麼人都無法再代替了。永遠記得,三年前那天夜裡坐在牆頭上的年後綻放的盛大煙花。
他出的那隻手打破了一些束縛很多年的東西,想也許就是因為這個,這個一向最是乖順的人才敢真的為了跟方雁遲在一起和父親對峙。
也許是他給了,從未能有過的放肆和勇氣。
韓擎忽然手蹭了蹭臉頰,低聲問:“哭什麼?”
白荷搖搖頭,任由韓擎替把眼淚乾淨。想韓擎很好,一切都過去了,已經嫁了人,應該盡好作為妻子的責任。
韓擎看在眼裡,心中有一小塊痛,又沒辦法發作。他好像真的太貪婪了,他幾乎不能允許白荷的心有片刻的遊離,他一想到白荷此刻的眼淚不是為他而流,他就嫉妒得發瘋,他簡直想把方雁遲殺了,甚至有點後悔兩個月前自己沒下死手。
可是他若當真死了,白荷也許更會記他一輩子,還不如他繼續活著,讓白荷看看這漫長時之中,方雁遲會變什麼樣的人。
而他韓擎又是什麼樣的人。
他低頭,輕輕託著白荷的臉親吻上去,吻掉了眼尾的眼淚。
白荷怔了一下,看著韓擎平靜的眼神,心中有些酸。跟韓擎之間總有些奇妙的默契,有時候他不說,也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此刻清楚地知道,韓擎知道自己在為另一個人哭。
惡劣如他,新婚之夜也曾一口一個方雁遲地的心窩,可如今卻沉默下來,眼裡只有一點淡淡的,極力掩飾的難過。
手了他的臉,
韓擎不會當真吧?知道韓擎喜歡容貌昳麗,可從未把這份以侍人博得的“喜”當做什麼真正能夠掏心掏肺的東西。男人自古薄,而容易老,又總有二八此刻正年輕。本就比韓擎年長兩歲,大夏的貴族男子一向有這樣的習俗,迎娶夫人要娶年長,因為穩重能夠管住家,但納妾則納小,年輕貌又能放下段伺候人。
自是被當做“夫人”培養的,從母親那裡學了許多管家的本事,家裡如何制衡妾室,對待嫡庶小輩,應付下人;家裡外面的莊子每個季度種什麼糧,收如何,鋪子租金多,收如何分賬,都爛於心,是以才會一進韓將軍府便被左娉婷賞識認可。
可忠勇侯府幾乎沒有什麼好給管理,偌大的侯府就一個夫人,除此之外便是下人。韓擎為了日後不佔自己哥哥的爵位,直接從韓將軍府分家出來,連婆媳關係也不需要理。韓擎手裡的田產都是劉掌事在理,他自己也不置鋪面。
進了侯府,好像比從前更像個大小姐,每日比從前疏懶許多。
韓擎低頭,很乖地將臉在手心裡,輕輕蹭了蹭,看時眼神灼灼,忽然道:“你我也在山上置個溫泉別院如何?小一些便好,沒事的時候上來住,就你我兩個,不帶你那些丫鬟。”
他不喜歡那幾個小丫鬟黏著白荷,每日一大早便過來,又是梳洗又是換又是替拿水漱口,圍著團團轉,他在一邊又不好多言,總不能跟這些小丫頭搶,只好自己洗把臉就走了。
而且,上次在溫泉山莊,一則白荷抱恙,二則畢竟是大嫂家的莊子,白荷也有些放不開,所以都沒有到什麼。
若是在自家溫泉池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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