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若輕易局，就不是蘇雨眠

    邵溫白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自欺欺人的人。

    相反，短暫的逃避之後，他選擇直麵心。

    心裏有一個聲音告訴他——

    你喜歡。

    你為的一切著迷！

    從起初的克製，到後來的正視，再到如今的坦然，他才明白——從來不由理智做主，那些試圖製的覬覦和妄念不僅不會消失，還會瘋狂生長。

    一場又一場的春夢仿佛一個又一個耳打在臉上。

    那麽恥，卻也……

    那般好。

    夢裏的，似仙似妖，輕而易舉便將他靈魂勾走，攥在掌心。

    而他，毫無抵抗之力，除了沉淪，別無選擇。

    邵溫白一向果斷，卻唯獨在要不要向表明心意這件事上遲疑不決。

    蘇雨眠剛從上一段失敗的裏走出來，全心投學研究中，未必願意再談。

    倘若，不願……

    而自己又開了口，兩人未來如何相？

    當做全然沒發生過這回事？顯然不太可能。

    那唯一的結果就是見麵尷尬，漸漸疏遠。

    這也是邵溫白遲遲沒有踏出那一步的原因。

    但那晚話說一半被鄰居阿姨打斷之後，邵溫白突然覺得，自己或許應該更勇敢一點。

    萬一願意呢？

    萬一也對他有那麽一點好呢？

    所以，他今晚特地早早從實驗室回家，洗了澡，換了一幹淨服，在樓下等。

    不僅等到了，還等到了沈時宴送的藍玫瑰。

    蘇雨眠垂眸想了很久，久到兩人已經爬完七樓，站在各自家門前。

    邵溫白：“抱歉，是我冒昧了，如果你不想回答……”

    “不是的，”抬眼，莞爾一笑，“我不是不想回答，隻是沒想好該怎麽說。”

    男人正，目專注。

    隻聽緩緩開口，“曾經我以為我遇到了真，那句話怎麽說的？易求無價寶，難得有郎。很對不對？”

    “我爸常說，我倔起來像頭牛，拉都拉不回來。我媽說那始終如一。但我知道，那是一種信仰，是取舍後堅定的選擇。”

    沒遇見江易淮之前，的信仰是知識，是學，是科研。

    遇見江易淮後，他了堅定的選擇。

    哪怕如今再怎麽討厭江易淮，也必須承認，兩人擁有過一段幸福的過去。

    也曾真心相待，將彼此視作唯一。

    隻可惜，世事無常，人心易變。

    那六年看似蹉跎了的青春，卻又怎知沒有磨煉的心智？

    殺不死的，終將使變得更強大。

    蘇雨眠：“過去我以為喜歡一個人，就是不計代價的奉獻和不求回報的付出，後來我才明白——”

    眼中漾開笑意，仿佛一束撥開雲層，傾灑而下：“人先己。如果你都已經不是你了，還有什麽資格去別人？”

    “對現在的我而言，不是必需品。荒廢了六年，好不容易重新撿起學業，我不想讓老師再失，也不願自己的努力半途而廢。所以，如今這樣就很好……”

    無論沈時宴，還是邵溫白，清楚前者對的企圖，也知到後者那不經意間流的好。

    但——

    那又如何？

    不是調劑品，也不是娛樂遊戲，一旦局，必然要求全心全意。

    但還有那麽多課題要完，那麽多實驗沒做完。

    Science的海洋，Nature的高峰，學大門才剛推開一條，科研的山海堪堪出征服的第一步。

    那麽多未完的事在等著，哪有力談說？

    邵溫白聽完，心下微微沉重。

    但又覺得意料之中。

    如果輕易局，那就不是蘇雨眠了。

    “我明白。”忽然，他鬆了口氣，緩緩勾，笑意逐漸溢出眉眼。

    蘇雨眠也笑起來，“教授，烤紅薯甜嗎？”

    邵溫白點頭：“甜。”

    “那下次我還請你吃。”

    “好。”

    兩人在家門口道別，各自進屋。

    蘇雨眠第一時間拆開那束藍玫瑰，分到兩個花瓶裏。

    再配上家裏原本就有的白滿天星，藍白的搭配，讓人眼前一亮。

    放了一瓶在自家茶幾上。

    然後拿著另一個花瓶敲開邵溫白的門，“教授，送你，擺在電視櫃上，應該會很好看。”

    邵溫白低頭看去，隻見盡態極妍的藍玫瑰配上幹淨清新的滿天星，仿佛藍天和白雲，得純粹奪目。

    一時間，他不知道該愣，還是該笑。

    愣居然會分一半花給自己。

    笑沈時宴的費盡心機，在眼裏終究隻道是平常。

    就像他先前試探的表白，也被這樣雲淡風輕地推了回來。

    自己沒機會，但沈時宴似乎……也沒有得到優待？

    “教授，你怎麽不開燈？家裏黑漆漆的？”蘇雨眠往他後看了一眼，發現整個客廳都陷在一片黑暗中，就連窗簾也拉得嚴合。

    邵溫白愣了一下，目微閃：“一進門就直奔臥室了，所以客廳燈沒開。”

    “這樣啊……”蘇雨眠也沒多想，“那你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

    “好。”

    邵溫白目送轉回家，這才關上門。

    他先是低頭看了眼手中的花，無奈勾，在黑暗中，走到電視櫃前，彎腰將它放下。

    然後，啪嗒一聲——

    摁亮客廳的燈。

    原本漆黑的房子瞬間明亮起來。

    而平時幹淨的客廳地板，此時卻鋪滿了玫瑰花瓣。

    花瓣中間是圍心形的蠟燭。

    他自嘲地勾了勾。

    不知過了多久，邵溫白從沙發上起，拿出打火機，還是將那些蠟燭點燃。

    一簇簇燭火亮起，他索關了燈。

    暈黃的亮將整個空間映照一片暖。

    而放在電視櫃上的花瓶，裏麵藍玫瑰和滿天星在燭下，愈發麗，相得益彰。

    邵溫白有些失落，但並不悲傷。

    曾經江易淮，如今學、科研。

    那未來呢？

    一切皆有可能。

    這晚，蘇雨眠做了個好夢。

    邵溫白同樣在溫暖的燭中漸漸放空，思緒飄遠。

    直到，蠟燭燃盡，他收拾幹淨滿地的玫瑰殘紅，這才回到臥室，緩緩沉夢鄉。

    而夢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