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船上,王七郎與關嶽林對話。
關嶽林靜默了片刻,意味深長般對王七郎道:“天河啊,有一事你不知曉。”
王七郎的全名,做王天河。
他愣愣地看關嶽林,問:“什麽”
關嶽林歎一聲,道:“咱們這裡, 離京城很近。乘船,快馬加鞭,不用半日就能到京。這個,你心裡明白吧”
王七郎連忙點頭,關嶽林道:“臨海王襲擊赤霞城,至今已過去幾日。咱們這裡跟京城之間的消息, 早都應該傳了不知道多個來回了。”
王七郎也有其敏銳,這時忽覺悚然,就口道:“關大哥, 你的意思是,京城那邊,對臨海王的態度……其實不大對”
為什麽這麽說呢
因為赤霞城這邊打退了臨海王的反軍,可是幾天過去了,京城那邊卻沒有半點明確消息傳過來。
不說表彰郡守王邕,也不說給打退了敵軍的將士們論功行賞,反正就是靜悄悄的,什麽也沒有——如果有的話,王七郎至應該是能夠有所聽聞的。
他心裡頓時生出一個極為荒誕的念頭,當即又連忙道:“關大哥,這上頭,總不會還要罰我們吧”
關嶽林嘿一聲笑,道:“那應該不至於……他們敢嗎臨海王揮兵造反,一路屠了不知道幾座城, 禍害了多百姓, 就這罪行,說一句惡貫滿盈都不為過!我等抗敵守城,難道還要被罰這是什麽天理!”
這一句話說完, 他的緒也算是泄出來了。
原來關嶽林對於朝廷的不作為,也很是有一火氣憋在心中呢!
很快他又道:“明確說要罰咱們,這個說法,應該是誰都不敢提的。提了,那就是叛國!但是……”
關嶽林低聲音道:“七郎,我與你說實話,我在京裡留下的眼線跟我傳了信。信上說,朝堂上,裡裡外外的,至今已經吵了好幾。話題不在咱們這裡,而是在你那位程兄上!”
“什麽”王七郎揚聲。
這一聲頓時吸引了不目的注意,關嶽林威嚴地掃視一圈,下人與水手們頓時紛紛低頭。
船舷邊,王三郎回頭,王六郎和幾名貴族年卻是聚在一邊,嘰嘰咕咕地正不知道說著什麽話。
關嶽林就衝王三郎拱拱手,然後才又低聲對王七郎道:“有人說,不論臨海王有何罪行,他也都是當今陛下的皇叔, 先帝的胞弟, 是王族脈,天潢貴胄。一個草莽武夫,憑什麽殺他”
是啊,憑什麽呢
王七郎張口,想說:就憑他該殺啊!他娘的惡貫滿盈,你之前不是也說了嗎他該的啊!
可是王七郎的話還沒能出口,關嶽林就好像是能猜到他要說什麽一般,瞬間又接下一句道:“陛下都尚且要因為他是皇叔,而很難對他直接下死刑,又何況是一個民間的普通人”
最後,關嶽林拍拍王七郎的肩膀,歎道:“天河,你明白了嗎我們可以抗敵,可以俘虜敵軍,可以降臨海王。甚至哪怕是將他抓捕,囚,這都可以。但我們不能殺他……”
王七郎的聲音就堵在了嚨裡,一口氣也同時堵在間,上不去又下不來。
氣死了,一時竟是無話可說。
程靈最終答應了佟明波和冉文吉的請求,然後帶著滿滿的收獲回到了武館。
這份滿滿的收獲是什麽
其實不是什麽的實,主要三份合約。
除了歸林堂的外賣合約,程靈還跟文星湖邊排名第一第二的兩家酒樓也談攏了合作。
這兩家酒樓實際的幕後東家其實都是冉文吉,程靈答應了幫忙去解救那批資後,冉文吉立刻就主提了自己與那兩家酒樓的關系,然後將那兩家的掌櫃上來,當場就與程靈談妥了買賣。
冉文吉還道:“在商言商,程兄弟啊,你這外賣隊的主意是極好的,就是規模還略有些不足。你看,是不是要在之後……再想辦法多添些人手呢”
這顯然是善意的提醒,冉文吉眼毒辣,已經在極短的時間看明白了外賣這個形式的最大弊端所在。
那就是,門檻太低,太容易被模仿了!
這份收益不好得,一個不小心反而容易被後來者走。
程靈卻道:“冉兄,這世上做生意的長久之道,從來不是靠吃獨食,而是靠品質和口碑。尤其是咱們做服務的,與人爭搶獨一份又有什麽意思不如爭一個口碑,爭一個態度,爭一個時效。”
最好是什麽呢
程靈道:“最好要附近的百姓人等, 從上層至下層,只要一看到綠褂子,就能立刻想起,這是一幫值得信賴的好夥伴,這是一群有口碑的外賣員,那才是我們的功。”
頓了頓,又說:“我們不怕有後來者模仿,因為赤霞城這麽大,整個城市的份額我們不可能全部吃下來。有模仿者更好,反而更有助於養大家點外賣的消費習慣。”
最後總結一句道:“冉兄,一花獨放不是春,百花齊放春滿園啊!”
話音落下,冉文吉似從迷中驚醒,一個激靈就站起來,竟對著程靈深深作揖道:“程兄大才,說得太好了!真是……真如醒世之綸音,我,我……”
話還沒說完,旁忽然就響起“啪”一聲。
原來竟是佟明波在激地拍桌案,他拍了一聲,又喊一聲:“好!說得太好了!好一個,一花獨放不是春,百花齊放春滿園!程兄,你這,這是哲言……是賢音啊,我錯了,我錯了……”
說著,也要站起來對程靈作揖。
程靈便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剛才一句話原是出自於《增廣賢文》。而眼下這個世界雖然有一部分的文化承襲於秦漢,許多的書籍似乎也與程靈前世所知大致類同——
可是《增廣賢文》書於明代,這個世界大概是本就還沒來得及出現這本書吧。
程靈無意間將先賢言語化用到了自,一時惹來無限敬慕與讚歎,竟是折服了眼前這兩位。
程靈連忙側讓過,慚愧道:“此句非我獨創,原也是先賢所言,兩位不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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