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出現的,是一座看起來有些荒廢的小廟。
眾人加快腳步,帶起一片泥點與雨水衝進了這座小廟中。
程二妮歡欣鼓舞,又哭又笑:“太好了,嗚嗚嗚……終於可以歇一歇了。”
可惜,歇一歇的願是好的,實際上卻本不可能馬上實現。
廟太小了,能勉強容得下這八九個人,卻容不下五匹馬。
程二妮進了廟,又連忙牽馬退出,愁道:“這可怎麽辦”
目轉向程靈,程靈正扶著蕭蠻下馬。
蕭蠻右有傷,使不上力,程靈就幫著蕭蠻將蓑下來,的那一面放地上,然後讓蕭蠻坐在蓑相對乾燥的那一邊,靠著牆先休息。
程二妮看向程靈,自然就免不了也在同時看到了蕭蠻。看到蕭蠻的一瞬間,程二妮不自然地移開了目,神變得有些愧。
程靈回復程二妮道:“只能委屈這些馬兒,先到屋簷下躲一躲了。”
說完,就過來幫忙卸馬背上的東西。
程二妮連忙也搶著一起乾活。
眾人都在忙碌,就連蕓娘和洪小郎下馬以後也趕幫忙做事。
程靈道:“大姐,你別收拾了,去壘個灶,看看木炭有沒有。盡快燒一罐子熱水,藥包裡有乾薑,多放些,咱們都喝一碗。”
還好之前在藥鋪裡除了虱子藥,各種常用藥也都買了些。
在這種艱難的路途中,藥的重要毫不比食差。
程大妮聽了吩咐連忙去做,程二妮看了一眼程大妮,又看了一眼靠坐在牆邊,明顯十分虛弱的蕭蠻,就期期艾艾地往程靈邊。
程靈在安屋簷下的馬兒,小廟很小,屋簷也小,不可能容得下五匹馬,馬兒們難免也還是要淋些雨。
一路負重的棗紅馬和棕馬更是十分疲勞,程靈挨個地摟了摟它們,又給它們喂食了片糖,最後一咬牙,將棕馬和棗紅馬又牽進了小廟裡頭。
穆三娘吐口氣道:“是該將它們帶進來,這一路上苦了它們了。”
程靈應了聲,說:“薑湯也給這些夥計們都喂一喂,等會兒再多燒兩罐水。”
穆三娘整理東西,清點資,利索地應了聲:“對的很!”
這時候,磨蹭了許久的程二妮終於挨到了程靈邊,低聲說道:“靈哥兒,我……”
程靈看著,等下文。
“我……”程二妮咬了咬,總算是一口氣說了出來,“我錯了,靈哥兒,對不起,我之前不該,不該胡遷怒的。有恩報恩,你是對的,我……”
有點語無倫次,程靈靜靜聽了一會兒,終於回道:“二姐,你不該向我道歉。”
程靈沒有說什麽——救蕭蠻這件事確實是牽連到了其他人,這類的話。
也沒有對程二妮說,我理解你,我也很抱歉等等言語,說這些都沒有太多意義。
事實就是,他們現在被牽在一條繩上,坐在一條船上,不管是誰都有可能牽連到另外的人。
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別人的累贅,但每一個人也都同樣會是別人的助力。
最後程靈隻又說了句:“二姐,我們都是不知道前路在哪裡的人,許多決定其實很難分辨對錯,只能由心而定。”
說完,輕輕拍了拍程二妮的肩膀。
程二妮就在原地怔了片刻,片刻後,像是想通了什麽,忽然就微微起膛,走到了蕭蠻邊。
“蕭……蕭先生,
是我錯了,對不住你!”程二妮彎下腰,叉手行禮。 的禮儀姿勢不太標準,對蕭蠻的稱呼也有點不倫不類,但聽到說話以後,蕭蠻微微掀開眼瞼看了一眼。
隨即蕭蠻又閉上眼睛,言語中卻並不給回應。
程二妮就有些無措地站在那裡,不知道蕭蠻這是什麽意思。咬咬牙,想要再說些什麽,這時程靈端了薑湯過來。
新買的瓷碗經過先前的波折又摔碎了好幾個,現在他們又只剩下五只能用的碗了。
程靈跟穆三娘共用一個碗,給蕭蠻單獨拿了一個碗。
端薑湯過來,一邊對程二妮說:“你的碗在大姐那裡,去喝薑湯吧。”
程二妮連忙走了,程靈就蹲到了蕭蠻邊,將薑湯端到他面前說:“蕭兄,喝些湯,驅驅寒。”
蕭蠻睜開眼睛道:“雖然道歉,但我不接。”
程靈說:“你當然可以不接,這是你的權利。喝薑湯吧。”
蕭蠻的目瞥到薑湯上, 眼神中有著不太明顯的嫌棄,他說:“太燙了。”
呵,這家夥還挑。
說實話,逃難路上,大家都是能將就便將就,糙糙地對付著過,像蕭蠻這種格,他就不是一個合格的逃難人。
程靈覺得這位不但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還是一位難得的高手,高手都是有脾氣的,他說薑湯燙,那就……放一邊涼一涼吧。
薑湯被放到了一邊,程靈又手來為蕭蠻把脈。
蕭蠻的手了,沒有反抗。
脈象還是很虛弱,有時候又詭異高,程靈了一會兒脈,心臟都跟著忽高忽下。放開手後,問蕭蠻:“你中毒了,知道是什麽毒嗎”
蕭蠻說:“不知道,我去雲安縣縣令後院走了一圈,在那家夥的書房裡被毒香給暗算了。後來被使吳鉤的那個家夥傷到,那家夥鉤子上也有毒。”
所以,他這是接連種了兩種毒。
在這種況下他還能堅持意識清醒,說實話程靈都佩服他。
蕭蠻又說:“雲安縣令早就暗中投靠了臨海王,他有一個妹子是王邕的小妾,這個小妾深王邕寵。”
這個關系……程靈理了理,頓時明白了蕭蠻之前為什麽說,王邕的態度其實也會有問題了。
程靈道:“你是想說,有了這個小妾,王邕也極有可能會倒向臨海王”
就算王邕自己本心並不願意如此,可邊有了這個小妾,他就摘不清了。有的時候,人做選擇,不見得就能遵從本心。
如果是這樣的話,赤霞城,他們還能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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