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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令菀見紀漣漪一副被氣著的模樣，心裡雖稍稍出了些氣，可到底還是膈應得慌。

從小就喜歡搗鼓胭脂水，自然能嗅出紀漣漪上的胭脂味兒，同昨日陸琮上沾著的，是一樣的。這味兒雖然淡，可還是能聞得出來。

心裡相信陸琮，可還是會忍不住往別的方面想。譬如說，昨日陸琮和紀漣漪做了什麼。

依著紀漣漪這般的子，難不是直接撲了上去？

然後……陸琮會推開的吧。

謝菁菁進來的時候，恰好見著紀漣漪黑著臉出去。

謝菁菁是個有眼力勁兒的，瞧著姜令菀這表，便眨眨眼道：「敵？」

瞧著謝菁菁這副看好戲的模樣，姜令菀氣鼓鼓道：「算不上。」

想當姜令菀的敵，還不夠格。

謝菁菁識趣的「哦」了一聲，然後閉上不問了，心裡卻清楚得像面鏡子似的。方才那位姑娘，看著大抵好像是永安侯府的紀三姑娘。嗯，紀三姑娘到了十七歲還沒議親，又同馮將軍的關係不錯，而馮將軍既是陸琮的親舅舅，又算是陸琮的恩師，這裡頭的關係，怕是連瞎子都看得出來。不過，好像聽說皇後有意將紀三姑娘給太子當側妃呢。可惜太子心裡眼裡就只有一個太子妃，哪裡能容得下別的人？

謝菁菁拉了拉姜令菀的袖，安道：「好了，犯不著為這種事生氣。」可是知道，陸琮對妻子極為疼，那可是晉城多姑娘都眼紅的事。抬起手，像小時候那般了的臉，道，「……若是生氣，待會兒回家好好教訓教訓你男人，你心裡堵得慌，被那小妖看去了，心裡指不定怎麼樂呢。」

姜令菀明白這個理，所以方才才沒有生氣——才不會讓紀漣漪看笑話呢。

抬眸打量了一下謝菁菁，瞧梳著婦人髮髻，一張臉水的，艷若桃李，這才道：「瞧著倒是胖了些。」

兩人關係好，自是什麼都能說的。

謝菁菁抬手了臉，有些不好意思道：「最近又懷上了，所以……」

姜令菀眼眸一亮，倒是開心，道：「恭喜了。」

滿月宴那回，謝菁菁是見過榮王府三個小公子的，一個個白白，三隻一模一樣的糰子排一排，場面相當壯觀。

羨慕道：「像你怎麼利索就好了。」

一回生仨，多方便吶。

同謝菁菁說了一會兒話，姜令菀的心倒是好些了。之後陪一道去選胭脂水、珠寶首飾。

說起宋階，謝菁菁倒是一臉的，甚至先前花銀子大手大腳的謝姑娘，如今倒是打細算，勤儉持家了起來。

其實在銀子方面，宋階對素來不大約束。只是早前宋家落魄，所以宋階就養了勤儉的習慣，妻子花銀子可以，但是絕對不能用十兩銀子買只值得一兩銀子的東西。起初謝菁菁小孩子脾氣，買東西只圖開心，當然不會去計較價值的問題，以為宋階小氣，後來才曉得是自個兒誤解了他。謝菁菁子縱，卻也懂得好壞善惡，之後便跟著夫君學習這些好習慣，絕對不花冤枉錢。

在這方面上，姜令菀覺得陸琮明顯就不如宋階。不過這大抵和生長環境有關，陸琮怎麼說也是王府世子，從小就是不缺錢的。說到底，還是宋階年長些，也穩重些。亦或是，陸琮寵，素來沒有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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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漣漪回了永安侯府。

紀漣漪是永安侯府嫡出三姑娘，上頭還有兩位嫡姐。今兒恰好是早早出閣的二姑娘紀汀瀾回娘家的日子。紀汀瀾從小和紀漣漪關係不好，可皇后喜歡紀漣漪，這永安侯對紀漣漪這個兒，自然也疼些。只是這紀漣漪素來在晉城的貴圈中格格不，不及紀汀瀾如魚得水，且到了十七還未說親，自是引得外頭人議論紛紛。

剛開始還好，這日子久了，一些難聽的話都出來了，永安侯也覺得沒面子，便想著法兒讓紀漣漪早些嫁出去——嫁的風面，狠狠打那群嚼舌人的臉。

紀汀瀾、紀漣漪的容貌有六七分像，不過紀汀瀾稍顯，而紀漣漪明顯就英氣幾分。

這會兒紀汀瀾懷著五個月大的肚子，瞧著紀漣漪，倒是含笑起了：「唷，三妹妹回來了。」

紀漣漪在姜令菀那兒了釘子，正氣惱著，哪有工夫搭理紀汀瀾？

紀汀瀾一雙無辜清澈的大眼睛向永安侯及永安侯夫人。

永安侯瞧著這倆姐妹，立馬斂起了眉。

永安侯夫人疼兒，自是找借口將紀漣漪拉到裡頭去，省得到時候這兩姐妹吵起來。小時候這二人就打打鬧鬧，可偏生紀漣漪年紀雖小、力氣卻大，每回把自個兒二姐姐打哭。如今汀瀾有孕，若是鬧出什麼意外，那可就麻煩了。

永安侯夫人看著紀漣漪，瞧一裝扮，倒是有幾分兒家的樣子了。

滿意了些，角噙笑，問道：「今兒出門去見誰了？」

紀漣漪沒說。

永安侯夫人又道：「漣漪啊，不是娘說你，你年紀的確不小了。這親事若再沒著落，娘晚上睡覺都不踏實。娘知道你委屈，可皇後娘娘都說了，只要你宮，有在，就能保證太子每月都到你房裡來。」

能宮，兒才能揚眉吐氣。

紀漣漪小臉一僵，斬釘截鐵道：「兒不想跟著太子表哥，也不想當妾。」

「……傻孩子，什麼妾不妾的。日後太子登基，你若是能生個男娃，那這輩子都是不盡的榮華富貴，那是多姑娘都奢不來的。」

晉城之中，想將兒塞到東宮的，可不。像他們家，有捷徑可走，為何不走？

紀漣漪直接道：「兒喜歡榮世子，要嫁只嫁他。」

這輩子，只喜歡陸琮。

「漣漪！」

紀漣漪卻不管，想著今日姜令菀趾高氣揚的臉，就渾不舒坦，說道：「兒只喜歡榮世子。」

「我看你是瘋了！」永安侯不知何時走了進來，看著兒，著手指著，面沉道，「皇后素來不喜歡榮世子，這個你不是不知道，你若是再胡鬧——從今日起，就別再踏出房門半步。」

太子遇刺之事，雖然沒有查清楚，可皇后還是將事都怪到了陸琮的頭上。陸琮這麼多年風得意，如今不是照樣落得這般下場，只能在家裡陪陪妻子、帶帶孩子。這哪裡是一個武將該做的事兒？這節骨眼兒上，人家不得和榮王府撇清關係，畢竟誰都不敢得罪皇后。他這兒倒好，人家有妻有兒，卻上趕著給人家當妾去。若這事兒真的了，不是讓晉城之人看笑話嗎？

「當太子的妾，還不如當榮世子的妾嗎？」永安侯道看著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兒。

永安侯府人人都懼怕侯爺，唯獨紀漣漪是個不怕死的，固執抬臉道：「只要能和榮世子在一起，就算是妾，兒也甘之如飴。」

這話一落，永安侯一掌打了過去，怒不可遏道：「來人，把三姑娘帶回房裡，關起來！沒有我的命令，不許放出來！」

要想當陸琮的妾，除非他這個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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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嫁人生子之後，還未這般好好聚過。今日姜令菀刻意不去想紀漣漪的事，只是偶爾還是會忍不住想到。

直到申時，宋階見妻子遲遲不歸家，親自出來尋了。

宋階穿著一雨過天青的長袍，頎長拔，容貌雖不如陸琮來的俊驚艷，可這上引人注目的，更多的卻是氣質。同樣是讀書人，宋階除了斯文儒雅之外，又帶著些許穩重。

謝菁菁在他的面前，頓時像個犯錯的孩子，可宋階看的眼，卻是充滿了寵溺。

今日宋階倒不是一個人來的，懷裡還抱著一個大胖小子，生得白可，大眼睛炯炯有神，瞧著謝菁菁，就聲氣「娘親」。

昔日和共患難，差點被拐子拐走，倔強的不能吃邦邦的饅頭的小娃，如今都已經當娘親了。

而，也毫無意外的嫁給了陸琮，驚喜的是，生了三個兒子。

謝菁菁有些不好意思，對著姜令菀道：「那……我先回去了。」

姜令菀點點頭。夫君都出來尋了，當然得回去。

宋階手裡抱著兒子，瞧著檐下立著的子，對著妻道：「要不要送榮世子夫人回去？」

謝菁菁想了想，覺得在理，便過去說了說。姜令菀聽了，則笑笑道：「不用了，我這兩個丫鬟懂點武功，不會出事得。再說了，你們若是送我回去，也不順路，到時候你回家就玩了，讓毓哥兒著就不好了。」

毓哥兒是謝菁菁胖兒子的小名。

謝菁菁這才點了頭，再三叮囑道：「那你路上小心些。」

「嗯。」姜令菀微笑著頷首，目送他們遠去。

看著宋階一手抱著孩子，一手牽著妻子的手，看著謝菁菁，彷彿是在耐心的責備什麼。謝菁菁從小就被人慣壞了，如今卻被宋階吃的死死的，乖得像個孩子。一家三口到了馬車邊，宋階抬手扶著妻子上馬車，然後小心翼翼的將手裡的兒子遞給了妻子。胖兒子瞧著娘親很開心，歡喜的在娘親的臉上胡親吻，等宋階上去，便轉過，在爹爹的臉上親了一口。

遠遠的，傳來的便是一家三口歡樂的笑容。

直到簾子放下，車軲轆軲轆轉，漸漸消失在街尾。

姜令菀就這麼看了許久。

青梅青蘭曉得今日世子夫人心不好，自是面面相覷，卻不敢多言。

青蘭給青梅使了一個眼，青梅猶豫半晌，才上前道：「夫人，天兒不早了，咱們回去吧。」

姜令菀沒說話，只覺得謝菁菁走了，沒個和說話的人，心裡堵得慌。其實，上輩子也見過紀漣漪，卻不像這回這麼難。那時候對陸琮，是佔有慾居多，容不得別的人覬覦。但是這回不一樣。也是有心的。這麼多年了，這麼多的點點滴滴，足夠讓上這個男人。

姜令菀垂了垂眼，之後彷彿應到了什麼，茫然的抬頭——

見那個高高大大的男人，穿著一襲寶藍綢杭直裰，就站在不遠鬱鬱蔥蔥的大樹下，一直靜靜看著。

不知道看了多久。

就這麼看著，沒說話，直到眼眶微，慢慢模糊了視線。

陸琮面無表，一雙大長就這麼闊步走了過來，右臂一攬，將人抱進懷裡，埋怨道：「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