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科的老白正在霹靂啪嗒地敲擊著鍵盤，張徹雙手抱拳，眉頭微蹙地看著屏幕上那一串又一串的代碼。

    “喂，怎麽樣，行不行？”

    老白推了一下眼鏡：“張隊，你太吵了。再說了，我什麽時候說過我不行？就算是不行，那也不是我的問題，是……”

    張徹打斷他：“得得得，你幹活，我閉。”

    老白一邊在鍵盤上敲擊著，一邊說：“一般咱們定位手機時，都是用手機的GPS模塊來實現室外定位。還有一種辦法，就是通過WiFi信號來確定它的IP地址。每一個WiFi都有一個獨一無二的地址，當手機連上WiFi時，我們就可以據信號的強弱程度來計算出它的地理位置。當然啦，這個方法更適用於室。最後一種辦法，就是利用手機的SIM卡來實現基站定位，但這個誤差會比較大，一般在100至300米。為了能實現確定位，我一般會結合基站定位法與GPS模塊定位法，協同作。等著吧，一會兒就有結果了。”

    張徹悻悻地說：“那個……目標況特殊。如果手機沒有SIM卡，也連接不到WiFi信號呢？”

    老白直接起，準備走人：“那我就先下班了。”

    張警直接把他摁回了座位：“我可聽說，你是技科裏最未雨綢繆的神算子，現在看來你不行啊。”

    老白似乎對‘不行’兩個字很敏，他直接推開了張徹的手，說：“誰說我不行了！等著……” 他的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擊著，又一陣霹靂啪嗒後，顯示屏上倒是多出了好幾十行的代碼。他解釋道：“我就知道昨天你讓我給手機下載木馬竊聽程序時會出現各種始料未及的狀況，幸虧我留了後手。喏，你看。”

    地圖上竟然出現了目標的跟蹤信號！張徹很興：“怎麽做到的？真行啊你！”

    老白得意地了一下鼻頭：“其實吧，就算手機沒有SIM卡，但隻要它於開機狀態，那手機自己就會嚐試連接基站信號來獲取網絡。這樣，基站就可以獲得手機的ID，我剛剛就是抓住ID信息查到它最後開機時的位置地點。但有一點我要說明的是，這個位置信息不一定是的最終位置，畢竟這個追蹤法僅限於手機開機時才能運行。”

    “沒事，隻要有一個鎖定範圍，那排查起來就會方便很多。謝了，老白！”

    老白補充道：“其實昨天你讓我給手機植竊聽木馬時，我還額外地給它加了點料。”

    張警饒有意思地看著他：“什麽料？”

    “一個讓手機進‘裝死’狀態的流氓件。”

    “有點兒意思啊。”

    “那當然了，這麽做也就是為了預防萬一吧。如果手機在某種況下被人強製關機，那這個件就會促使手機進一種低電量的黑屏狀態。一旦啟了這個程序，手機其實和關機沒兩樣。它雖然不會有反應，但它的關鍵芯片還是會在後臺運營。這就意味著，我們可以保持遠程監控、控製手機，甚至可以激活麥克風，給手機發送指令。”

    張徹總結道：“也就是說，目標的手機容其實對於我們來說是完全公開的，對吧？”

    “是的。”

    “厲害啊！不過……你的這些件啊、程序啊什麽的，不會被發現吧？”

    老白正在眼鏡片：“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裏吧，我的這些程序容量小、耗電小、偽裝度高，本不可能會被人輕易發現。”

    “謝了，老白，有空請你喝酒！” 張徹扭頭就走，留下老白在他的後說：“張隊！喝酒傷，我隻喝茶、溫水和牛！”

    他的聲音從近至遠：“沒問題！我還會額外給你加枸杞！”

    技科的其他同事已經把監聽設備移到了並案組的辦公區域裏，何正天和江宸已經就位。自從萬林區的貪汙案結案後，東霖製藥被執法部門狠狠地罰了一筆驚天大款。相關部門也對藥廠進行了細致的調查，在確定他們並沒有存在任何的違規作後才批準他們繼續運營。

    何正天很驚訝：“這兜兜轉轉一圈下來，東霖製藥怎麽一點事兒都沒有啊？”

    吳褚東說：“能有它什麽事兒，貪汙案調查的是部易和部買賣。他的地本來就是商業用地，並沒有違規使用。隻要東霖把差價補上、把罰款上，那我們還真就隻能讓它繼續經營了。還有啊，你又不是不清楚，東旭集團在市裏的經濟影響力。老劉當初查東霖那塊地的時候，還驚了杜瑞呢！” 杜瑞？A市市長！

    大家不約而同地扭頭看向劉向明，有吃驚，也有關切。老劉卻不以為意：“誠如吳隊剛剛說的一樣，東旭集團在市裏有著很強的經濟影響力，市長隻是讓我在調查時注意影響。”

    吳褚東歎了口氣：“當然要注意影響了，畢竟東旭集團可是市裏的搖錢樹啊。隻要市裏經濟好，那杜瑞的政績就有著落了。這其中關聯，不用我明說，你們都應該懂了吧。” 大家都很默契地沉默了，還是老規矩，大膽猜測、小心求證，一切沒有證據的懷疑都暫時沒有太大的意義……

    江宸直接轉移了話題：“何隊，說說你的發現吧。”

    何正天喝了口茶：“最近緝毒大隊摧毀了一條四省六市的販|毒|通道，共繳獲將近3000克的冰。他們的運輸渠道大多是通過流形式進行的，貨品會被藏在小型音響設備、封食品包裝等不同的偽裝容裏。經查證，他們的貨和我們之前繳獲的‘藍浴鹽’十分相似。”

    張徹追問道：“相似？那也就是說，不是藍浴鹽了？”

    何正天糾正道：“我應該說，是第二代的藍浴鹽，與第一代相似，但又大有不同。因為它的純度更高。” 眾人頓時神了，何正天補充道：“前天，譚婷警和國際刑警取得了聯係。經查證，海外市場已經出現了第二代的藍浴鹽。國際刑警懷疑，第二代的藍浴鹽和第一代的貨品出自同一。也就是說，它仍然與莫奇有關，而莫奇的製|毒|供貨商依然在A市。而且，剛剛江隊讓我聽的那段錄音讓我更加懷疑，東霖製藥和藍浴鹽有著直接關係。”

    吳褚東問：“為什麽這麽說？”

    何正天解釋道：“我們前不久摧毀的販毒通道其實是有他們的運營規律的。毒|販|的發貨地點都是選擇與他們居住地相近的超市，而他們的收貨地點也是選擇臨近的快遞收發儲櫃。按照這個規律，”投屏被切換A市的衛星地圖，上麵麻麻的藍三角形就是何正天之前繳獲的收發地點，“我們把收發地點的範圍對比到我市的地圖上，你們發現了什麽？”

    張徹斬釘截鐵：“所有收發地點都圍繞在東霖製藥的附近，形了一個包圍圈！”

    江宸說：“不錯，也就是說，以東霖製藥為圓點，其方圓五裏的超市和快遞收發儲櫃都是藍浴鹽的投放。當貨品被投放後，其對應的取貨人員會去收貨，然後他們再經過不同的運輸通道向外省輸出。”

    何正天說：“錄音裏，林朗鵬明確提到了‘明天準時出貨’，所以我們必須今晚行！”

    吳褚東又問：“可是憑這個地圖也不能證實東霖在製|毒|啊，我們總不能今晚過去撬開人家的倉庫一探究竟吧。” 正說著，老局長已經推門而了。

    局長說：“怎麽不能！” 大家瞬間起立相迎，他繼續道：“萬林區的貪汙案已經明確證實了東霖製藥涉嫌部易、違規購地。你經偵帶頭去核查他們的倉庫與報表再適合不過了，還需要理由嗎。”

    吳褚東立刻答：“是！” 可不一會兒，他又懨懨地說了句：“咦，不對呀，我們這不是在找藍浴鹽嗎，經偵去有什麽用。”

    何正天笑了：“老吳，今天你就是我的桿司令了。經偵的外套借我們緝毒大隊披一下唄。”

    局長過來就是把相應的手續文件都給並案組的，後續的行部署就由何正天全權負責。今夜注定是個不眠夜，就在何正天和吳褚東出發前去東霖的倉庫時，張徹與他的同事們已經按照老白定位的位置信息在排查附近區域了。隻要他們能早日鎖定喬琳的確切位置，那他們就能提前找到療養院，也可以順勢將人質營救的計劃早些提上日程。

    一個小時後，何正天和吳褚東已抵達東霖製藥的工廠。門衛對於他們的突然來訪顯得很詫異，當值人員立刻來了值班經理。有著正規手續加持的兩位隊長則帶著隊伍昂首闊步地走進了倉庫部，他們逐一清點、認真盤問、仔細核實，整個過程足足耗到了翌日的清晨九點。

    東霖製藥的會計總監和運營總監也都遵照吩咐，帶著相應的文件匆匆趕來。何正天帶著人不僅打開了倉庫裏的很多箱子，而且還拆開了很多藥的包裝。盡管他們一再仔細確認，反複排查，但他們還是不到失。因為，他們並沒有發現藍浴鹽的蹤影。可為了以防東霖在藥顆粒裏做文章，他們還是十分細心地采集著藥樣本，以求帶回去一一查驗。

    毒|品|鑒定檢測需要耗時3到5天，從前期理到後期分析，檢測人員一共要曆經數個步驟才能準確定分以及純度，每一步都馬虎不得。有了相應手續的準備，何正天和吳褚東順利讓東霖製藥廠暫時關閉一個星期。隻是當他們從廠裏出來後，兩人的緒卻並不高漲。他們覺得，檢測結果將會是一無所獲。

    與此同時，張徹的搜查也沒有下文。他們按照老白提供的定位信息，在附近排了整整大半日了，可他們愣是沒有找到療養院或者與療養院類似的建築。小洲蹲在路邊，正在吃盒飯。他說：“頭兒，這附近就沒有療養院啊。”

    張徹沉默著，半晌才說：“不一定是療養院。喬琳很有可能被藏在了某間私人會所裏、或者任何一棟公寓裏。” 之前林朗鵬的說辭一直讓他們以為喬琳是在療養院裏接著康複治療，如今看來，此‘療養院’非彼‘療養院’。邊的護理人員可以是私人聘請的，呆的地方也不一定是真的療養所。

    小洲問：“頭兒，那我們接下來要怎麽做啊？”

    現在的可能一下子被放大了，即便有老白的定位輔助，但在這片區域裏能藏人的場所可多了去了。就拿附近的住宅小區舉例吧，是一期就至700多個住戶。而這附近的很多公寓小區都不止一期了，排查數量倍類增。這就意味著，要全部查完簡直就是浪裏淘沙、不切實際……

    張徹把水瓶裏的水都喝完後，才說：“走，回局裏找老白。” 為今之計，他們也隻有繼續監聽、持續定位，爭取小搜索範圍，早日找到新的突破口。這注定會是一場攻堅戰，即拚耐心，也拚毅力。

    排查過程雖然不盡人意，但是江隊長卻沒有太過在意。如果計劃A不行，那他們起碼還有計劃B——靠婚禮引出喬琳，然後直接實施營救。隻是一想到他和陸醫生的婚禮將會非常‘別一格’，江隊長反而有點五味雜陳了。之前就一直欠一個儀式滿滿的求婚，如今，他更是負債累累，又欠下一個正經的婚禮了。還有，和陸醫生領證時就答應過要休婚假的，但現在看來，時間、任務重，批假依然還會是遙遙無期了。他本來就不能時時陪伴在的側，如今連這些本該是力所能及的儀式都變了的一次又一次奢，他忽而覺得很愧疚。江宸正想著，眼前的布簾瞬間被拉開，他霎時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