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看起來是高速公路，一時還沒看到路牌。太掛在正上空，中午前後。

右臂傳來些許疼痛，李輕鷂低下頭，看到被繃帶吊起的右胳膊。一些畫面湧進腦海——

黑暗的水中，一直被水流急速裹挾向前，完全停不下來。但始終盡力讓自己保持在水面上呼吸，順著水勢漂浮，節省力。

在前方幾米遠，兩個人浮浮沉沉，自然是謝新蕊和龍。

某個瞬間，一段足有年男子腰細的斷木，從水中飄來。李輕鷂看著謝新蕊將龍的子一扯，用他擋住了斷木的劇烈撞擊，接著，斷木朝李輕鷂撞來，當即舉起雙臂，護住腦袋，右臂就在這時發出一聲脆響……

「醒了？」謝新蕊開口。

李輕鷂沒吭聲，坐直了，強忍著右臂的疼痛，往腰上，心一涼——槍套是空的。又口袋，手機也沒了，只到了另一個東西，它居然還在。

謝新蕊從後視鏡里了一眼，說：「你的槍應該是掉水裡了，手機我丟在岸邊。他們應該很快會發現，就能知道你沒死。但是想要找到我們，沒那麼容易。」

「誰幫我包紮的？」

「專業醫生，放心。」

「你哪兒來的車？」

謝新蕊笑笑沒答。

於是李輕鷂三兩句話，就探出了和陳浦一樣的結論——

早在瀑峰時，謝新蕊肯定就有某種跟蹤定位裝置，而且提前做好布置。雖說湘城警方已經對謝新蕊發出通緝令，但就是這一兩天的事，傳播時效有限。而且謝榮城手裡，肯定也有幾個會給謝新蕊忠心辦事的人。

李輕鷂不再糾結在這些事上，而是問出最關鍵的問題：「龍呢？」

謝新蕊的紅中吐出兩個字：「死了。」

李輕鷂咽了咽乾涸的嚨，說：「我很，有水嗎？」

「前頭袋子裡有。」

前方坐椅背後的網袋裡，著兩小瓶礦泉水。李輕鷂艱難地用斷手拿起，送到邊，用牙齒咬蓋子。的作顯得笨拙，咬了好一會兒才弄開，一口氣喝掉一瓶。

「龍死前，說出我哥的下落了嗎？」

「他說了知道的所有事。」

李輕鷂的後背一涼。

龍是個聰明人，絕對明白，落到謝新蕊手裡，一旦說出真相，等著自己的就是一個死。那麼他肯定就會選擇不說，拖延時間，說不定還有生機。

但他還是說了。

這說明什麼？

說明龍在死前遭的折磨，令他寧願選擇說出真相，求個速死。

像是猜到李輕鷂在想什麼，謝新蕊說：「他欠我的債，算是還清了。」

「他說我哥在哪裡？」

謝新蕊的車開得又穩又快，下的群山不斷從兩旁掠過。說：「李輕鷂，我知道你很聰明，也很難對付。所以我才把你拷起來，但並沒有惡意。我可以告訴你的是：

龍也不知道你哥去了哪裡，但是他說出了一個關鍵信息。現在，我要去辦一件事，一件我承諾了別人的事。順利的話，今天結束時，這件事就能辦完。

到時候，我會束手就擒跟你走，承擔犯下的罪行。並且，我會把那個關鍵信息告訴你。

原諒我現在不能放你走，因為你一旦走了，半個小時，估計我的車就會被警方包圍。但我也不想傷害你，所以在我辦完事之前，你不要反抗，也不要試圖攻擊我。你斷了一隻手，打不過我，我還有槍。可以嗎？

雖然你是警察，我是逃犯，但我想我們之間，並沒有本質衝突，甚至可以說，我們倆今後的目標一致——都是要找到你哥。但是，湘城我是回不去了，那裡有天羅地網等著我，不可能還有機會親自去尋找你哥的下落。等我把那個關鍵信息告訴你，接下來尋找你哥的事，就要靠你和陳浦了。拜託了，一定要找到他。等有了結果，無論那時候我在哪裡，你都來告訴我一聲，可以嗎？」

第89章

李輕鷂消化著這一番話里的巨大信息量，沉默不語。

謝新蕊也不在意。

過了一會兒，李輕鷂問：「能開窗嗎？我覺有點悶。放心，我被拷著，車窗開了我也跳不出去。」

「不至於。」謝新蕊只把前面兩個車窗降下來，呼呼的風往裡灌。

李輕鷂從背後再次著。

這不對。

這和謝新蕊在懸崖上說的話不一樣。當時口口聲不能把龍出來，不肯屈服，是因為不僅要手刃仇人，還立志要靠自己找到李謹誠的下落——顯得偏執又瘋狂。

可現在，明明很清楚，哪怕得到了關鍵信息，也不可能再回湘城尋找李謹誠。這些事必須靠警察。也打算靠警察。

那冒著生命危險跳崖逃出來，只是為了折磨龍至死？

不，不是。

是為了將要去辦那件事。在山崖上的話，是在誤導他們，不讓警方猜到接下來可能的行蹤。

李輕鷂定了定心神，冷道：「你也知道，陳浦是我哥最好的兄弟，你對他開槍。」

「所以我避開了要害，很對不起。」

「算了，看在你也是為了我哥的份上。」李輕鷂語氣聽起來依然有點惱怒，但又忍了下去，「有件東西，我或許應該還給你。」頓了頓，語氣低落：「我想我哥也會希把它給你，你就留著當個念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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