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原以為自己現在懷著「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的超一流選手心態,應該不會再難。可此刻,看到故態重萌,他才意識到自己錯得多離譜。哪裡是不在意了,這簡直就了他的創傷後應激障礙。
有道是一回生二回,那種悉的下墜,瞬間襲來。口是悶的,心是難堪的,人就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拳,渾都沒勁兒了。
他抬頭著窗外,空的站臺上,列車還沒來。午後的,飄灑在鐵路上。天很藍,雲白得像雪。耳朵里全是車站裡各種空曠又嘈雜的聲響。
雖然老話說,曾經滄海難為水。
可是老話也說了,由來只有新人笑,有誰見到舊人哭。
干他的!
陳浦自我覺進步很大,緒基本平復,甚至面帶善解人意的微笑,問李輕鷂:「在想什麼?是不是在想駱懷錚的事?有什麼想法,咱們商量著來。」
李輕鷂點頭,平時總是疏懶的眉頭,此時蹙著,眼睛裡全是憂慮。說:「現在可以確定,凌勇和李玲勾結作假。他們那天去那家醫院,凌勇正好急診當班,肯定是提前安排好的。」
「沒錯。」
「向思翎高二就被人侵,這就要引出案中案了。是否自願,還是被迫?那個人是誰?是羅紅民,還是向偉?又或者,兩人都有份?當年的案件,能不能提起重審?駱懷錚有沒有可能洗刷罪名,這是不是一起冤假錯案?」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可見心起伏。
陳浦卻想到昨天在火車上說的抑鬱經歷,再看到此刻憂思的樣子,心中生出憐惜之。於是又一個念頭閃過腦海——也許是當年的事,帶給的創傷太大,所以遇到駱懷錚,緒反應才會這麼激烈。這完全是說得通的。
反正他就當是這樣。
他心平氣和地說:「駱懷錚可以提出重審,但能不能啟重審,要看法院。不過,我認為是有希的,因為這份墮胎報告證明,向思翎和李玲說謊了,並且有主觀意圖,向司法機關瞞、作假。駱懷錚當年的口供堅持,目睹向偉侵向思翎。那麼現在,他當年的行為是見義勇為、正當防衛,就有了依據。但我覺得……這算不上直接證據,並不能為他洗罪名。其實這個案子能不能提出重審,還駱懷錚清白,關鍵還是看一個人。」
「誰?」
「向思翎。當時除了死者向偉,只有和李玲在場。一定知道真相。我仔細讀過的口供。當年,確實說,父親是在打,沒有強。但是並沒有說,目睹到,是駱懷錚造了向偉的致命傷,說當時躲進了房裡。」
「會突然良心發現嗎?」李輕鷂說。腦海中卻浮現出那天,和陳浦去駱懷錚公司的場景。駱懷錚當時是怎麼說的?
【你在和接過程中,發現了什麼嗎?】
【輕鷂,如果我有明確的發現,一定第一時間告訴你。】
從一開始,駱懷錚出現在向思翎邊,就著蹊蹺。他一定是發現了什麼。
「或許我們回去後,可以找向思翎再聊一次。」陳浦的手臂往椅背上一搭,眼裡閃著老刑警才有的狡猾明的,「我們找到的墮胎證據,論誰都想不到,絕對在的意料之外,可以打個措手不及。那麼就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承認那個人是羅紅民,但這樣,就有了殺死羅紅民的充分機,我們也可以名正言順調查名下所有資產、銀行帳戶、通信記錄;要麼,承認那個是向偉,那麼當年的口供將不再有說服力,對駱懷崢非常有利。看怎麼選吧。」
李輕鷂聽得睜大眼睛,是真的沒想到,還能這麼算計……不,和嫌疑人博弈。著他從容的模樣,心一陣激盪,說:「厲害!我真是關心則,完全沒想到。」
陳浦維持著睿智從容的微笑。
見鬼的關心則!
酸歸酸,眼見列車進站了,人們都去排隊檢票,陳浦提起行李站起來,正說:「你放心,如果駱懷錚是無辜的,我們都走到這一步了,一定有辦法還他清白。只要是冤假錯案,我拼了命也會往上捅。反正我這個人,沒啥顧忌。走了上車。」
李輕鷂沒說話,跟在他後。
陳浦上還是昨天晚上換那件白T恤,因為忙碌了大半天,後背上有一抹灰,他的右邊手臂上也有。他的黑背包懶得背上,和的行李一塊兒拎著,五指看起來實有力。他抬頭看著前方,高高大大,坦坦。其實他的後背看起來是瘦的,也是的,總能看到肩胛骨的約曲線。他總是喜歡穿黑子,大概是耐髒,很長,畢竟扛把子,個頭不夠,當年怎麼打架服眾。
李輕鷂著他的背,久違的衝湧上心頭。
又想往上躥一躥。
他一定嚇一跳,然後趕雙手護著。行李肯定是不會丟的,那他就得又拿行李又托,但他一定拿得住。
他絕不會把扔下來。但是周圍這麼多人呢,他也許會害。到時候就看和他,誰更要臉了。
李輕鷂想著想著,自己就笑了。
不過,當然不會往他背上躥。這麼多人呢,又不是把臉放家裡冰箱,沒帶出來。
可是。
李輕鷂上前一步,忽然近他的後背,臉直接挨上去。陳浦察覺到,立刻停住腳步,不了。把臉埋在他的T恤上,蹭了幾下,兩隻手終於輕輕環上,那用目丈量過很多次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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