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面錦旗,是一個老太太,發燒了,但自己覺得還神的,沒當回事,來診所就讓開點藥。松明負責啊,非要給人測氧糖,結果一測,氧只有七十幾了。老太太還不懂,不肯去醫院,松明最後搶了老人家手機聯繫家屬,讓送醫院。人一到醫院就進了搶救室。老太太算是撿回了一條命。這面錦旗,就是老太太的兒送來的。」
第71章
那一面,是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老說手疼,來診所看,父母以為是孩子鬧緒不肯寫作業,想治治孩子。誰知松明很仔細地檢查了孩子的手,就問孩子的手是不是過手。原來孩子前一年暑假手摔骨折了,很嚴重,去縣裡醫院接骨打了鋼板。松明發現骨頭接得不對,歪了,讓他們去市里大醫院複查。父母還不信呢,說好歹是在縣裡正規人民醫院接骨,你一個診所年輕醫生說人家犯了這麼嚴重的錯誤,還說了幾句難聽話。松明也不生氣,仔仔細細給他們解釋,對比孩子和正常人的骨頭形狀……家長半信半疑,結果去了市里骨科醫院一查,真接歪了!父母過幾天就送來了錦旗,就是苦了那個孩子,得把骨頭打斷重接……」
老人家絮絮叨叨,對每一面錦旗背後的故事,如數家珍。
陳浦和李輕鷂也不嫌煩,一直安靜聆聽,肅然起敬。
葉父說完後,抹了把淚,有點不好意思:「我太囉嗦了。」
李輕鷂說:「沒有,我們很聽,很。」
葉父說:「我再去給你們拿兩杯水來。」轉走出房門。
李輕鷂立刻低聲音說:「知道葉松明讓我聯想到誰了嗎?」
陳浦戴著手套,正打算翻看書架上的一些書,聞言垂眸看著,問:「誰?」
「劉懷信。同樣都準備過考研,你說他們倆會不會認識?同樣在七年前突然離開湘城回老家,同樣的有愧於心,而且葉松明八也租朝家園的房子住。
還有一點,你說是湊巧嗎?在旁人的描述里,他們兩個,幾乎是同一種人:大好人,大善人,無私、利他,把一切都奉獻給工作和自己的服務對象,而且都不談。」
陳浦也沒想到的思維如此跳躍,又如此敏銳。他點頭:「你說得對,某些方面是很像。不過,也不能就此斷定,他們倆一定有關係。譬如朝家園是本市最大的回遷小區,很多考研的、打工的,都租在裡頭,算不上巧合。而且,你要這麼說,對他們的人格描述,我是不是也符合的?而且我也沒談。」
李輕鷂說:「請搞清楚自己的人設,你陳浦可不是什麼大善人。隊裡哪個不被你管得服服帖帖,做牛做馬。上次閆勇還給我講了你『欺負』一隊、三隊隊長的輝事跡。對不對,扛把子?」
陳浦忍不住笑了。
李輕鷂又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劉懷信和羅紅民有關聯,葉松明又和向思翎有著間接關聯,讓我忍不住多想。而且,葉松明兩年前也死了。你說他,會不會是直播三人組中的C,或者D?他其實是死的第一個人?」
這時,葉父端著茶走了進來,陳浦給打了個眼,示意回頭再說。
李輕鷂沒說的是,還有更離譜更放飛的想像呢。假如葉松明真的是C,是當年和劉懷信一起搞直播的人之一。兩個人格如此類似,是巧合,還是……被選中的?
譬如有著一個神組織,犯罪教父之類,專挑好人,令其墮落,使其犯罪,再令他格大變,愧疚行善,如苦行僧般度日,以達到幕後大boss某個不可告人的目的,或者實現更加龐大的犯罪計劃,諸如此類,拉拉……不過這樣的猜想,實在太扯,顯然只適合出現在電視劇里,李輕鷂很快集中注意力,到眼前的勘探工作上。
陳浦在房裡那張老舊的單人床蹲下,低頭,長臂一拽,拽出個落滿灰的木箱,大概一尺見方,看起來很舊了,沒有上鎖。
陳浦問:「這是什麼?」
葉父說:「這是松明小時候,我給他打的一個木箱子,給他放玩。後來他長大了,一直留著沒捨得扔。」
「我們能打開看看嗎?」
「可以。」
李輕鷂在陳浦旁蹲下,他掀開木箱蓋子。裡頭沒有放玩,放著五個厚厚的筆記本,此外還有一堆保修卡,說明書等等。
陳浦翻開其中一個本子,扉頁上寫著「葉松明跟診學習筆記1——2016年3月至7月」。另外有三本也是跟診學習筆記,還有一本是「遠安診所診療系統安裝學習筆記」。葉父說得沒錯,葉松明真是個非常勤學習的人。
陳浦和李輕鷂各了一本跟診筆記,大致翻了翻。李輕鷂用胳膊撞了撞陳浦,手指著其中一面。
葉松明的筆記,顯然就是給自己看的。除了記錄每天來的病人、病、用藥和跟診心得,隔著幾頁,就寫著幾句甚至幾頁,和跟診無關的話,都標了日期,算得上是日記。
譬如指的那頁,就寫著——
【2016年12月3日晴
今天診所病人不多,我跟師父炒了兩個菜,結果芷蘭來了,還帶了我最吃的烤。趁爸不注意,撕了條丟我碗裡,我趕把埋在飯下頭。
要考211,要為合格的大科,要娶小師妹,任重而道遠啊!】
陳浦點頭,示意知道了,看來這些筆記他們必須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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