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熱的天氣一天比一天甚。

    薑映晚不喜燥熱，裴硯忱回京後，連門都懶得再出，整日在涼亭和房中看書打發時間。

    裴硯忱再次來別院的那天，是個的雨天。

    連續多日的炎熱，讓薑映晚眉眼越發懨懶。

    如今外麵雨水不斷，倒是難得涼爽下來。

    臥房中的雕窗開著，單薄的子靠在貴妃椅上，聽著窗外雨打芭蕉的聲音，漸漸睡了過去。

    裴硯忱進臥房時，睡得正。

    臉頰在椅側邊緣，被書冊的棱角硌出一道細微的紅痕。

    裴硯忱沒讓院中的人伺候，揮手將人屏退。

    他放緩作走過去，視線在嫻靜乖順的麵容上注視良久，當餘瞥見側臉被硌出的印子時，靜靜站在旁凝視著的男人俯下，慢慢攬住腰，輕地將人從貴妃椅上抱了起來。

    他緩緩抬步，將抱去床上。

    但就在將放下時，哪怕作已經很緩慢，卻依舊弄醒了。

    薑映晚眉頭擰著，水眸微倦地睜開。

    見腰本能地繃，裴硯忱還未收回的手掌在後腰上輕拍了拍，聲線放緩，低聲安：

    “是我。”

    “還想睡嗎？”

    薑映晚定定看他片刻。

    昏沉的意識才逐漸反應過來。

    外麵的雨水淅淅瀝瀝，似有變大的趨勢。

    就連窗外翠綠厚的芭蕉葉子也被垂打的搖搖晃晃。

    薑映晚目逐漸清明，僵的腰緩慢鬆懈下來。

    搖了搖頭，借著他的托扶，從床上坐了起來。

    “這兩天一直在下雨，怎麽過來了？”

    京城這兩日亦是接連下雨。

    從出裴府府邸門，一直到來到別院，一路上雨水就沒見停。

    冰涼的空氣霧蒙，連帶著裴硯忱的指腹也有些涼。

    他沒直接，怕冰到，隻隔著錦綢水袖輕了兩下手腕。

    “多日未見夫人了，想來見見你，昨日傍晚將事安排完就過來了。”

    薑映晚錯眸看向他肩頭的襟。

    玄的袍上水漬片片。

    但因袍原因，並不是很明顯。

    裴硯忱收了手，袖擺輕垂。

    掃在手背上。

    泛起一陣涼。

    薑映晚垂下眼皮看去，這才發現，他袖擺也了一小截。

    裴硯忱也注意到了袖擺到了的手，雨水天容易風寒，怕涼，他很快將袖拂開，掌心轉瞬即逝地了一下腦袋。

    對說：“夫人先自己待會兒，為夫先去沐浴，片刻後再來陪夫人。”

    薑映晚點頭，讓紫煙進來送了茶水。

    裴硯忱從室出來時，薑映晚正在窗前看外麵被雨水打得有些招架不住的芭蕉葉。

    裴硯忱一單，緩步走近，堅的膛上後背，溫暖的掌心覆在平坦的小腹上。

    “想出去？”他以為盯著外麵，是在別院待膩了。

    薑映晚卻搖頭，“雨天路不好走，不出去了。”

    裴硯忱輕小腹，作眷繾綣。

    他將摟在懷裏抱了好一會兒，目才舍得從上離開，落在窗外的庭院中。

    “先前說在別院住的無聊，現在呢？還無聊嗎？”

    薑映晚眸停頓。

    不清楚他驟然提及這話的意思，但短暫猶豫後，幅度很輕地點了下頭。

    “這裏人生地不，就我一個人，自然憋悶。”

    他很好說話，摟著說：

    “那過兩日，等雨停了，帶你去個地方。”

    薑映晚從他懷裏轉，好奇地問他去哪裏。

    他沒說，隻描摹著眉眼，神神地說：

    “屆時就知道了，晚晚會喜歡的。”

    薑映晚沒再問。

    他挑著下頜，指骨按著腰間的敏，碾磨著瓣吻。

    薑映晚眼睫不由自主地發。

    他腕上緩添力道，在腰側有一下沒一下地抵著，激得薑映晚脊背繃又被迫鬆開。

    在他蹭著角往裏深吻的時候，薑映晚呼吸著，纖細盈白的指尖揪著他側的襟，驀地偏頭，氣息不穩地躲開了他的吻。

    “你想不想聽琴？”

    強按下紊的氣息，指甲掐手心，眼睫漉漉地抬眸看他，“雨天聽雨落聲琴，最合適不過。”

    薑映晚擅琴，但自從來到別院後，幾乎從未再為他過琴，更別提主問他要不要聽琴。

    裴硯忱看得出的心思，更是知曉是不想行房才慌扯的這個借口。

    他沒強迫，順著的話點下了頭。

    “行啊，不過——”

    他話音一頓。

    惹得薑映晚心口也一。

    平靜出聲，“什麽？”

    他笑著過眉眼，看著瞳仁中小小的自己，接著說：

    “我想聽《求凰》。”

    薑映晚清眸頓了下，下意識想說‘不會’，但話音還未出口，就見他曖昧地著角，薄斂著零星的弧度。

    先一步開口說：“夫人會彈，對嗎？”

    他用的是肯定句。

    不是詢問語氣。

    薑映晚指尖蜷起，沒有立刻說話。

    他接著又很善解人意地說：

    “不過不會也無妨，這曲子不難，我們夫人又在琴藝上造詣頗高，為夫這裏有曲譜，就算夫人不會，很快也能學會。”

    薑映晚斂了斂睫。

    蜷起的指尖鬆開，這時說：

    “會一點，但不練。”

    裴硯忱讓人去取了琴，對說：“那我陪著夫人練。”

    春蘭很快將琴抱來。

    置於薑映晚平時常用的案上。

    裴硯忱坐於窗邊，目並未看外麵簷角滴滴答答垂落的雨串，視線都在上。

    薑映晚被他看得渾拘束。

    尤其他目黑漆漆的，沉沉盯著。

    仿佛輕而易舉就能勾出心底莫名堆的懼意。

    這種場景，一度讓有種回到曾經在裴府涼亭，他替奪回薑家家業，順應他意以琴還謝恩的時候。

    薑映晚垂落於琴弦上的指尖停住。

    指腹輕搭在細韌的弦上，震在指腹下開。

    抬頭迎上他視線，紅輕抿，問：

    “沒有公務要理？我們可以和之前一樣，你理政事，我琴為伴。”

    他半靠後窗棱，薄低揚。

    “接下來沒什麽要事，再者，為夫想好好聽夫人彈一次琴，就算有旁事，也往後挪。”

    薑映晚沒話再說了，循著記憶中的譜子，垂眼掃過麵前的古琴，指節輕撥，琴音如流水，彈指間傾瀉而出，順著外麵淅淅瀝瀝的雨聲，從半開的窗子鑽出。

    纏綿旖旎的曲調縈繞在耳邊，可裴硯忱的目，卻始終注視著幾尺之隔的子。

    薑映晚琴時，有個下意識的習慣，喜歡即興作曲，喜歡混合著周圍的意境將自融琴音曲意中，所以甚看著琴弦奏。

    大抵是為了不與他對視，今日這首琴的時候，目全程在琴上，一次也未抬眸。

    裴硯忱眼底浸出些許別的緒。

    他凝視著，指骨無聲碾過指腹。

    在曲子進最旖旎部分時，冷不丁出聲：

    “這首《求凰》，晚晚為你的時箐哥哥彈過嗎？”

    薑映晚指尖下的琴弦，“錚”的一聲，猛地震開來，斷了原先的節奏。

    下意識看過去。

    對方似笑非笑著，似乎很有興致地問：

    “夫人這般喜歡容時箐，你們青梅竹馬的那些年，可有為他過這首表達男的曲子？”

    其實並沒有。

    及笄之前，和容時箐雖見麵的次數多，但在一起琴的時候並不是很多。

    更別說，彈這種意綿綿的曲子。

    及笄之後，被在薑府，與容時箐再沒有見過麵，更是沒有機會彈這種曲子。

    薑映晚知道裴硯忱想聽什麽答案。

    於是也順從地給了他想要的答案。

    “——沒有彈過。”

    他挑挑，“是麽？”

    手指住還在低嗡鳴的琴弦，平靜對上他視線。

    “當然，我與容時箐的過往，夫君應該早已查的一清二楚才對，這個問題的答案，你早已清楚，其實無需再問我。”

    聽著話中這句夫君，裴硯忱眼底多了幾抹難以察覺的溫。

    他沒再問別的。

    心似乎比方才好了一些。

    讓人往房中送來了一瓶酒，溫聲對說：

    “今日良辰景，雨落和曲，最適合琴音，勞夫人再一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