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父仔細回憶了一番，在心中措好辭後正準備開口。

    忽然聽見咚咚兩聲，是有人在瞧著院門。

    眾人皆是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這大下午的，究竟誰會來串門？

    唯有蘇林挑了挑眉，飛速站起來朝著院門口走去。

    “讓我去會一會，這青山村的小棋王！”

    溫晴手臂一空，看著三兩步朝著大門口走去的影，心中泛起了嘀咕。

    剛才聽故事的心思也瞬間沒了蹤影，反而對這蘇林口中的這個小棋王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慢慢湊到了林邊，咬著耳朵問道：“，這青山村的小棋王究竟是什麽人？”

    “他今年多大？師從何人？下棋很厲害嗎？”

    溫晴一連四問，林卻是沒有毫的不耐煩。

    反而是一邊著不遠被迎進門的楊平安，一邊詳細介紹了起來。

    “蕭爺爺！”

    一進院子，見到蕭家這麽多客人在，楊平安顯得比平時靦腆和拘謹。

    不過兩家之間，一直相不錯。

    尤其是林和蕭衍夫婦，幾乎算是看著楊平安長大的。

    再加上是楊村長的兒子，父母都是知識分子，從小也算是見過一些世麵。

    舉手投足間該有的大方和禮貌，是樣樣不差。

    “嗯，平安過來了！”蕭父笑瞇瞇地看著他。

    一邊朝他招手，示意楊平安坐下；一邊介紹起了蘇林。

    “下午還把你來，是因為這位叔叔聽說你棋藝了得，想和你切磋切磋。”

    楊平安微愣，深深地看了蘇林一眼。

    隨後慢慢的目移，認真地上下打量起他來。

    有那麽一瞬間，蘇林甚至覺得對麵正在打量他的人，本就不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子。

    而是一個飽經滄桑，能數眼就將人前世今生都看的老人。

    更準確地說，應該是智者。

    “三局兩勝？”蘇林挑眉笑道。

    楊平安小臉一紅，然後輕輕點頭。

    “嗯，那就三局兩勝吧。”

    古樸的棋盤在廊下擺開，蕭衍早已經趁著大家不注意的時候，將一切都打理準備好。

    此時的棋盤幹幹淨淨的，除了互相鋒的兩人，周圍四個方向還擺了六把椅子，供大家觀看。

    有了剛才的那一本棋譜做鋪墊，再加上老人家的字字箴言。

    從一開始，蘇林就不敢掉以輕心。

    第一句雙方都下得十分保守，一邊試探一邊防守。

    局麵上的況十分膠著。

    蕭衍和林飛龍在旁邊看著，眸深沉。

    似乎不敢相信，這樣圓融飽滿的棋局，竟然是一個青年走出來的。

    對於象棋，林和趙傳芳也是略懂一些。

    兩人雖然都不會特別厲害的招數，但盯的時間久了，多也能看出點名堂來。

    唯有溫晴一人，越看越困，腦袋一點一點，眼皮怕是用牙簽都撐不開。

    幸好整個人幾乎都掛在蘇林的肩膀上，有了這個堅實的支點，勉強才沒栽下去。

    第一局下的時間有點長。

    林一直注意著時間，楊平安堅持過了一個小時。

    “將軍。”

    隨著蘇林淡淡念出這兩個字，楊平安也終於卸了一口氣。

    “蘇叔叔，這一局我認輸。”楊平安客氣地道，不驕不躁。

    從他年輕稚的臉上，看不出一一縷的挫敗和失意。

    在過去的一個小時裏，楊平安一直都是沉得住氣的。

    蘇林頭也未抬，一邊重新擺棋子一邊道：“嗯，再來！”

    就在雙方的棋都擺好的時候，蘇林側頭看了一眼邊的人，無奈地笑道：“等我一下！”

    說完慢慢起，直接將溫晴打橫抱起，朝著溫晴的房間走去。

    作雖快，卻也溫。

    不到兩分鍾，蘇林就去而複返。

    大家聽著房安安靜靜，看樣子這位溫大小姐是直接睡過去了。

    這時旁邊的趙傳芳似乎也被傳染了，悄悄打了個哈欠。

    林像是有心靈應一般抬起頭，兩人相視一笑，都從對方眼中看見了倦意。

    林轉念一想，指了指後院方向，兩人不聲不響地就起離開了。

    隻留下院子裏老中青三代，還在和那棋盤較勁。

    “從前倒是沒看出來，這楊平安下象棋竟然這麽有天賦！”

    趙傳芳滿臉驚訝地道。

    從前在青山村辦掃盲班的時候，也是教過楊平安的。

    不過那時候看他，雖然學起來也算靈巧，卻也算不上是天資聰穎之人。

    林從後院雜間找出一個小籃和兩把小鐮刀，一邊打開後院門帶著趙傳芳往外走一邊道：“有些方麵的天賦，是需要特定的機緣才能激發的。”

    “況且，從前楊平安啟蒙的時候，就連棋盤上的字都認不全，還談什麽棋王不棋王。”

    趙傳芳轉念一想，“嗯，也是。”

    “別說那時他字都認不全了，就算能夠認全，青山村怕是也找不出一兩個有閑工夫陪他下棋的人。”

    林笑著點頭，“可不是嘛！”

    兩人從後門出去，走了十幾米後在一片雜草叢前停了下來。

    趙傳芳見林把手裏的勞工遞給，頓時有些莫名其妙。

    環視四周，既沒有農田也沒有菜地，除了雜草還是雜草。

    “你給我這個鐮刀做什麽？”趙傳芳好奇地問道。

    林笑著指了指前麵的一片野生油麥。

    “喏，割兔草！”

    “後院養著好幾隻兔子，最吃這種野生油麥。”

    “他們剩下那兩盤棋，沒有兩個小時估計是下不完了。”

    “我們與其在那裏幹等著，還不如找點活幹。”

    林理所當然地道。

    趙傳芳一聽提到兔子，頓時咽了咽口水。

    “養了幾隻呀？廚房裏還有沒有孜然？”

    “如果沒有的話，現在天還早，讓你二哥回縣城買，也還來得及……”

    林彎腰割兔草的作一頓，慢慢直起了腰。

    “養了幾隻兔子？”

    “孜然？”

    趙傳芳耳一紅，一雙大眼睛亮晶晶地盯著看。

    “好久沒有吃烤兔子了，不知道還是不是從前的味道？”

    林猶豫不過三秒，直接將小鐮刀往籃裏一扔。

    “走，去廚房瞅瞅！”

    還別說，經趙傳芳這麽一提醒，肚子裏的饞蟲一下也被勾出來了。

    就在兩人興致昂揚地準備空手往回走的時候，趙傳芳眼尖，忽然看見了屋簷後麵的那片涼的地裏，竟然生長著一大片野生的魚腥草。

    頓時更興了。

    “，你快看，那是什麽？”

    林被嚇一跳，還以為草叢裏有蛇，一時之間都有些了。

    沒想到趙傳芳看見的竟然隻是一片魚腥草。

    有些狐疑地看向趙傳芳，“不就是魚腥草嗎？從前你不是最不喜歡它的味道了？”

    這種植既能當野菜也能藥，青山村裏到都是。

    隻不過屋簷後麵這一片地是比較見的沃黑壤，涼。

    那一片魚腥草看起來出奇地。

    趙傳芳二話不說，直接上前接過了林手裏的籃子。

    “我去采一點！晚上可以用做蘸水，蘸烤魚吃。”

    “嗯，還可以單獨涼拌一盤，想想就很味！”

    林瞪圓了眼睛。

    下意識地看了眼趙傳芳的肚子，沒想到懷孕能讓一個人的口味發生這麽大的變化。

    果然，兩人在後麵采了半天的魚腥草，再回到前麵院子裏時，男人們還在酣戰，戰局仍在繼續。

    尤其數林飛龍看得津津有味，站在蘇林的背後努力充當著軍師。

    不過可惜，除了對麵楊平安背後的蕭父偶然會和他聊上幾句，正沉浸在戰局中的蘇林和楊平安，沒有一個人搭理他。

    不過，這並不影響他觀戰的興致。

    倒是蕭衍，在林和趙傳芳往後院走的時候，他就敏銳地發現了。

    不過想了想，大概猜到了兩人要去幹嘛，也就隨他們去了。

    此時見們這麽快就去而複返，籃子裏裝著一些新鮮的魚腥草直奔廚房，便也瞧瞧起了。

    “找什麽呢？”

    蕭衍走到廚房門口時，正好看見兩人在櫥櫃裏翻著各種瓶瓶罐罐。

    林一聽就聽出了是蕭衍的聲音，頭也不回地道：“我在找孜然。”

    “衍哥哥，家裏還有孜然嗎？”

    “我們晚上想吃烤兔子，好不好？”

    蕭衍笑道：“我看行！”

    “孜然因為平時很用，就放到最上麵一層的最裏麵了，我來拿吧。”

    果然，蕭衍走到櫥櫃前麵，一手就夠到了。

    他將孜然放在桌上，想了想後院的幾隻兔子，寵溺地問道：“夠不夠吃？要不我現在再去後山轉一圈？”

    林連連擺手，“夠了，夠了！不是還有那麽多魚嗎？”

    “不能隻吃，我們還可以再烤一點辣椒、茄子、土豆什麽的。”

    林一邊掰著手指頭數，一邊道。

    忽然之間，想起了一件很久以前的事。

    也是在蕭家的院子裏，也是晚上在院子裏燒烤。

    隻不過，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隻有和蕭衍兩個人。

    不過這件事哪怕過去了這麽久，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心中溫暖。

    那是隻屬於和蕭衍兩人之間地回憶。

    旁邊的趙傳芳一邊聽掰手指數，一邊饞的咽口水。

    忽然聽念到一半不出聲音了，頓時到奇怪。

    轉過用手肘了，“哎，想什麽呢？”

    “晚上還能烤點什麽，你倒是繼續往下數呀？”

    林咧一笑，放下手笑嗔了趙傳芳一眼。

    “都已經有這麽多吃的了，還不夠你晚上解饞的？”

    趙傳芳撅著想了想，最後忍俊不地笑出了聲。

    “嗯，也是哈！”

    林笑了笑，默默抬頭看了蕭衍的方向一眼。

    恰好這個時候，蕭衍也在看。

    四目相對的瞬間，能清晰地覺到，就在剛剛，蕭衍也想起了獨屬於們兩個人的那個夜晚。

    蕭父搬回青山村的時間還不是很長。

    再加上時不時地，他就要回一趟清河縣城小住，看看孫子孫。

    因此蕭家的地裏並沒有種菜。

    像剛才林說到的這些蔬菜，青山村幾乎家家戶戶都種。

    不種就沒得吃，種了也吃不完，也正因為如此，值不了幾個錢。

    趁著現在天還早，林回房間拿出了提前給楊大妞和楊二妞買的新服和文零食，和趙傳芳一起朝著楊丙家走去。

    兩人來到楊丙家，發現隻有楊二妞一個人在家裏看家。

    “二妞，你姐姐呢？”林一邊往桌上放東西，一邊笑著問道。

    現在時間還早，楊丙和楊丹兩人應該還在村裏的小診所幫忙。

    照理說，楊大妞讀書一向勤，現在應該是在家寫作業才是。

    楊二妞正拿著鉛筆，認真地臨摹著大字。

    見林上門，興地放下了手中的本子和筆，一溜煙從凳子上跳了下來。

    幾乎是小跑著走到林跟前，仰著小腦袋牽住了林的手，甜甜地笑道：“村裏的傻媳婦不好了，姐姐幫忙去小診所喊醫生了！”

    林一愣，“傻媳婦兒？青山村哪裏來的傻媳婦兒？”

    “傻媳婦兒怎麽不好了？”

    林轉頭向趙傳芳，趙傳芳也搖了搖頭。

    “我都多久沒回來了，你不知道我更不知道！”

    林想了想，著楊二妞的小腦袋道：“你知不知道傻媳婦家住在哪裏？帶林醫生過去看看？”

    也不知道這不好了究竟是怎麽回事，眼下正好被見了，不如過去看看。

    若是能幫上忙救人一命，那也是好的。

    “嗯，我知道在哪裏，你們跟我來！”

    幾人跟著楊二妞往村裏走，路過了曾經的知青所。

    繼續往前走，這條路林越走越覺得悉。

    直到三人遠遠停在了一破敗的老房子前麵，林才反應過來，這是誰家。

    “二妞，你是不是弄錯了，這一家男人都沒有，哪裏來的傻媳婦兒？”

    楊二妞肯定地道：“絕對沒錯，林醫生你跟我進去看看就知道了，醫生肯定就在裏麵！”

    “我聽村裏的人說，這一家住著個勞改犯，最近才回來。”

    “勞改犯他娘怕家裏絕了後，不知道從哪裏騙回來一個傻媳婦兒，想讓傻媳婦兒幫著延續香火呢！”

    “竟然還有這樣的事！”趙傳芳瞪大了雙眼，簡直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