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麵凝重地收回了手。

    “主任，您吃的那一副藥，應該不是從正規的藥房或者醫院買的吧？”

    事到如今，街道辦事的計生辦主任也不好再瞞。

    看了一眼窗外，小聲地道：“正如林醫生所言，我這敷藥，是悄悄從黑市上買的。”

    林倒吸了一口涼氣，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黑市上竟然還有賣這種藥的？”

    “這藥來路不明，真出了事，可是要命的！”

    主任抬手了眼角，勉強笑道：“遇到這種事，可不是要人命的嗎？”

    “街道上，不知道有多雙眼睛盯著我這個位置呢！”

    “我今年歲數也不小了，也沒什麽文化，全靠前些年攢下的資曆，才勉強端穩這一碗飯。”

    “若是讓人知道了，我作為計生辦主任還不能以作則，鬧出這種事來，我的工作就徹底完了！”

    林心中一揪。

    事到如今，也不算是最壞的況。

    “主任，你現在的病有些複雜，藥流做的不徹底。”

    “你服藥的時候，肚子裏的胎兒已經型。”

    “因為劑量不對，用藥後雖然停止了發育，但是並沒有徹底排出外。”

    “如今胎兒還在你的裏，並讓你的子宮發生了病變。”

    “若是兩個月前來找我，隻需要服中藥調理一段時間就能好。”

    “但從你現在的狀況來看，最好是做個小手。”

    一聽到要做手，主任頓時有些慌了。

    “那不行！”

    “不行，不行！”

    主任臉蒼白，連連擺手拒絕。

    林當然猜到了原因。

    若是因為這個原因住院，就相當於把自己的病公之於眾，那之前努力做的掩飾就全都白費了。

    “主任，您先聽我說。”林連忙安道。

    “首先，這隻是一個小手，手完後就在醫院觀察兩個小時後，基本上就能回家靜養了。”

    “隻要前麵幾天不幹重活，盡量走，上班也是沒問題的。”

    “其次，這個手您可以去清河縣中醫院做，我親自安排靠譜最嚴的醫生，親自替您主刀。”

    “對外，您可以說是腹腔裏長了一個良的小腫瘤，做了個小手。”

    “隻要您不告訴別人，我保證清河縣沒有人會知道。”

    計生辦主任一聽，這才微微放鬆，開始思索這件事的可能。

    “嘶~！”

    忽然之間，小腹再一次傳來針紮撕裂般的疼痛。

    主任的臉一下就難看起來，豆大的汗珠開始從額前沁出。

    終於，主任一咬牙，答應了。

    “行，就按林醫生說的辦，手時間越快越好。”

    林片刻都沒有耽誤，當著主任的麵親自給院長師兄打電話，代這件事。

    手的時間，直接安排在了第二天上午九點。

    主任一臉地激，最後在街道婦主任的一臉八卦好奇下，相攜結伴離去。

    沒想到，幾個小時之後，街道的婦主任去而複返。

    蕭衍剛剛下班，停穩車後，前腳剛進院門正準備隨手關門，後麵就有人急匆匆地走近。

    “等一等！”

    蕭衍一愣，回轉過。

    這聲音他聽著有些陌生，著眼前麻利的婦人，他一時也想不起來是誰。

    “您就是蕭衍同誌吧？”

    “還真像傳說中的那樣，氣宇軒昂，年有為呀！”

    婦人兩眼放地看著他，目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

    蕭衍眉心微蹙，淡淡地道：“不知您是？”

    “有何貴幹？”

    直覺告訴蕭衍，他不喜歡眼前的婦人。

    若非必須，他也不準備讓他進自己家。

    尤其是此時此刻，眼前的婦人許是奔波了一天，隔著幾步遠，就已經聞到了汗餿味。

    這婦人也不惱，眼珠子滴溜一轉，仰腰道：“嗨，我是街道的婦主任，下午剛來過你們家！”

    “這不，臨下班前想起了一點小事，想進去找林醫生說幾句話，說完馬上就走！”

    一聽是街道的婦主任，蕭衍的臉漸沉。

    無事不登三寶殿，莫非這婦人從哪裏聽說了什麽捕風捉影的事？

    就在他正準備開口回絕的時候，林從院子裏出來了。

    “衍哥哥，怎麽了？”

    “都聽見開門聲了，半天不見你進來！”

    林穿著一雙平底鞋，服寬鬆，淡笑著慢慢悠悠地往外走。

    當看清楚蕭衍後的婦人時，也是明顯一愣。

    街道的婦主任一見林出來，臉上便是一喜。

    忙從隨的包裏掏出了一大包好東西，朝著林走了過來。

    “林醫生，今天打擾了！”

    “我聽說您這幾天回來了都在家，正好我那同事一直不太爽利，這才上門叨擾。”

    “是我的主意，都怪我！”

    林臉上的笑容淡了許多，客客氣氣地都：“沒事兒，說來大家都住在一條街上，也是緣分。”

    眼看著，就在夫妻倆的注視下，婦主任將手裏的一大包東西塞進了林的手裏，不容拒絕。

    “這是？”林有些尷尬。

    “無功不祿，我這……”

    見想要推辭，婦主任一把摁住的手。

    “拿著！”

    “這是上麵發的，隻要有需要，都可以有！”

    林有些發楞，“啊？”

    發的？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捧著這堆東西的手指輕輕了，像是一堆塑膠製品。

    著既像是皮筋，又像是氣球。

    正在好奇想要打開看看時，婦主任忽然湊到了的耳邊，低聲笑道：“這可是上麵最新來的！”

    “質量很好，又薄又結實，驗很好！”

    說完後，特意回頭，上下掃了一眼蕭衍，眼神意味深長地道：“這是最大號的。”

    “想了又想，就我們這條街道範圍，能用上這種型號的，怕也就是你們家了……”

    林不敢置信地看著手裏的這一堆禮，眼睛越瞪越圓。

    最後臉直接紅。

    而站在不遠的蕭衍，一下也不太自在起來，慢慢轉過，握拳輕咳。

    三人站在門口，也就婦主任一副無所謂，見慣了大場麵的樣子。

    “大家都是年人了，還害什麽喔，嘿嘿嘿！”

    小夫妻兩對視一眼，麵麵相覷。

    遇見這樣的人，都不知道該怎麽接著話茬。

    幸好，婦主任並沒有在這件事上過多糾纏，而是話音一轉，向林湊地更近了一些。

    “不過，我今天特別好奇，還是想問問你，我同事究竟得的是什麽病？”

    “回去後，我旁敲側擊地問了小半天，愣是一句實話都沒有問出來。”

    “該不會是……”

    婦主任話還沒有說完，林隻覺得鼻尖一陣酸餿的汗味襲來，趕轉過了。

    “嘔~！”

    林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扶著牆角幹嘔了起來。

    婦主任的臉先是一僵，隨後輕輕抬起自己的肩膀聞了聞，臉開始慢慢漲紅。

    林耳尖，清晰地聽見婦主任站在自己的邊小聲嘟囔道。

    “還真是貴，就你香？”

    很顯然，這是被林下意識的反應，刺激地惱怒了。

    蕭衍見狀，趕一個箭步衝了過來，將林扶進了自己的懷裏。

    “老婆，你沒事兒吧？”蕭衍的眼神中，慢慢都是擔憂。

    林嚐試著慢慢緩過來，朝蕭衍笑著搖搖頭。

    然後慢慢轉過去，想要說以上抱歉。

    誰知卻正好對視上，婦主任那一雙尖酸刻薄的眼睛。

    短短的一分鍾不到，邊的婦人竟然像是換了一個人。

    “林醫生，你該不會是懷孕了吧？”

    “雖說你和蕭總如今是我們清河縣的大人，可在有些事前麵，可是人人都一樣。”

    林雙手慢慢收用力，臉上卻是毫不顯。

    的角仍舊掛著一抹淡笑，沉穩地道：“主任怕是職業病，疑心有些重了，看誰都像是懷孕。”

    “我前些天剛出的車禍，腦袋到了撞擊，輕微腦震。頭暈、惡心不過是後癥罷了。”

    見對方一雙吊三角的眼睛仍是有些懷疑，林自己倒是有些好笑了。

    “前幾天的車禍現場，主任哪怕沒有親眼見，也應該是聽說了吧？”

    “我算是命大的，昏迷了一天一夜就醒了。”

    “車上還有兩個同誌，現在還在重癥監護室留觀呢。”

    “發生這樣嚴重的車禍，汽車從十幾米的懸崖直接衝了下去。”

    “能抱住自己的命，已經是老天垂憐了。”

    “就算車上真的有孕婦，你想想這樣的況，還留得住嗎？”

    婦主任一聽這話，頓時釋然。

    “嗬嗬，也對！敲我這職業病。”

    “時間也不早了，我先回家做飯了！”

    婦主任本想來打聽一點小道消息，沒想到什麽也沒有問道，反而惹了一的不痛快。

    林遠遠地將人送走，直到蕭衍將自家的大門閂上，心中才稍微鬆了一口氣。

    “總是是走了。”

    看了看手裏的一大包東西，又好氣又好笑，轉統統塞進了蕭衍的手裏。

    “喏，街道給你的！”

    說完紅著臉進了院。

    打從這一天發生的小曲後，林了離開清河縣的心思。

    鎮上肯定是不能回去了，不管是工作原因還是的原因，暫時都不支持繼續主持工作。

    再加上，小鎮上平日裏也沒什麽大事，缺誰誰都照樣轉。

    縣城也不能長待了。

    雖然暫時還藏地很好，但是懷孕就和懷才一樣，時間長了，總會顯出來的。

    相比較來說，廣市的況要更加複雜。

    更何況，蕭衍現在的工作重心都在清河縣。

    要是一個人回廣市待產，接下來兩個人的相就要聚離多了。

    睡到半夜，林躺在床上思來想去都睡不著。

    “怎麽了？”蕭衍察覺到了枕邊人的異樣。

    他慢慢支起上半，拉亮了房間裏的燈。

    林就勢往他懷裏一滾，將自己擔心的事一腦全倒了出來。

    蕭衍了的發頂，輕笑出聲。

    “所以你大半夜不睡覺，就是在想這件事？”

    “嗯！”林用力地點頭。

    “難道現如今，還有什麽事比這件事更重要嗎？”

    蕭衍無奈地搖了搖頭，膛傳來陣陣悶笑。

    “老婆，你怕是忘記了，我們還有一個家！”

    林腦子一呆，仰起頭向蕭衍。

    “哪裏？”

    一瞬間，林的思緒飄遠了。

    蕭衍指的另一個家，該不會是遠在京市的外家吧？

    蕭衍低下頭，漆幽深的眸子，深深地看了一樣。

    “傻了吧，我們在青山村也有一個家呀！”

    林眨了眨眼，一瞬間坐了起來。

    “對呀！我還可以搬回青山村去住！”

    這樣一想，自己還真是燈下黑。

    如今青山村的村長和書記，都是自己人。

    蕭父大部分時間都住在青山村老宅，家裏還有幫手楊丙和楊丹夫婦，可以幫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村裏麵還有小診所，若真是發生了什麽意外，還能有個幫手。

    再加上，年初已經將清河縣通往青山村的新路修好了。

    蕭衍就算是白天在縣城工作上班，驅車回家也就是半個多小時的車程，比在鎮上上班的時候，不管是吃住行，都要更加便利。

    “不過，傳芳馬上就要從廣市回來了。”

    “在大城市裏帶了這麽多年，已經很久沒有回過青山村了。”

    “一時之間讓跟著我住回青山村，不知道能不能習慣？”

    蕭衍笑道：“這有什麽打？”

    “二嫂若是住不習慣，那就搬回縣城來住，路程這麽近，住哪裏都一樣！”

    林一想也是，嘿嘿一笑，窩在蕭衍懷裏翻了一個。

    蕭衍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聽到林再說話，忍不住輕聲喊道：“老婆，若是沒有別的事了，我們就關燈睡覺了喔？”

    還是沒有回應。

    蕭衍慢慢地低下了頭，湊到的前麵去看。

    隨著越靠越近，隻聽見輕微的呼聲逐漸響起，原來才翻個的功夫，林已經睡著了......

    *

    林已經做好了打算，就等趙傳芳回來，兩個人再細細商量一番。

    幾天之後，趙傳芳終於回來了。

    一大早，林和蕭衍就去了趙家，一大家子人都在趙家門口等著。

    趙家嫡係這一支，就隻得了趙傳芳這一個姑娘。

    就像林家一樣，趙家也是稀罕得。

    沒想到小姑娘長大後主意正，一嫁就嫁到了千裏之外。

    林跟在師父邊，站在最前麵。

    細算下來，和傳芳也已經有一陣子沒見麵了。

    雖然偶爾會通電話，知道和二哥兩人的小日子過得甜甜，可眼下馬上就要重逢，一顆心仍是激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