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被帶走了。
同一起被帶走的,還有鎮長辦公室裏那一尊青銅花瓶。
執行公務的車上,來的時候搭載著四個人,回去的時候變了五個人。
林坐在後排中間,夏天人多味雜,覺得悶得慌,有些惡心想吐。
數個深呼吸後,盡量讓自己放鬆,作用卻不是很大。
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麻煩先停一下,我有點暈車想吐,能坐邊上嗎?”
汽車靠邊行駛,最後和後排左手邊的座位調換了一下位置,打開了窗戶。
“好些了嗎?”坐在前排副駕駛位上的工作人員淡聲問道。
雖然他們在循例將人帶回去接調查,但林的份卻是十分特殊。
在座的人心中都很清楚,哪怕這件事被坐實屬實,正常況下,也不會有什麽大事。
因此,不能輕易得罪。
林歪在後座,腦袋輕輕地搭在窗戶邊沿,深深呼吸著山林間的新鮮空氣,笑著點點頭。
“嗯,好多了,謝謝!”
汽車在行駛的過程中有節奏的顛簸,林眼皮一耷又一耷,昏昏睡。
“林同誌,你要是困了的話,就先睡一會兒吧,快到的時候提前你。”
隻輕輕嗯了一聲,隨手係上了安全帶,便失去了意識。
迷迷糊糊中,汽車一直在平穩緩慢地行駛。
約聽到耳邊傳來輕笑聲,“這林同誌也真是太小心了,這麽平坦的新路,還係上了安全帶,多勒得慌呀。”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前麵副駕駛位上傳來一聲尖:“小心石頭!”
話音剛落,胎急剎車的尖銳聲音刺耳。
林猛地睜開眼,接著便看到汽車向失去控製一般,朝著左側大幅度傾斜。
砰的一聲,右前方的胎撞上了那個還在滾的大石頭。
這一下,汽車徹底失去了平衡,徑直朝著左側山崖下麵墜落。
一瞬間,林的腦海中像是被定格住了,很多事和人在飛速閃過。
天哪,難道這一世就要代在這裏了?
第一瞬間想到了蕭衍,兩個孩子,以及父母哥哥……還有現在肚子裏的孩子!
不行,要活著!
林趕抬起手,死死地抓住頭頂的扶手,想盡辦法做好一切積極防護。
親眼看著後座的其它兩個人,隨著汽車的垂直向下傾斜而直接向前衝去,砸碎了擋風玻璃。
前麵的司機被卡在了駕駛位上,彈不得。
副駕駛位上的人和後麵衝到前麵的兩個人,一同堆在了擋風玻璃口。
林瞪大了眼,強迫自己冷靜,企圖在下墜過程中尋找生機。
哢哢哢,汽車垮了懸崖上的一又一樹木,最後卡在離地麵最近的一棵歪脖子古鬆上,不了。
這時候,全車上隻有林一個人還清醒著。
車上的其餘四個人,在劇烈的顛簸中全部已經昏迷。
有幾個人的頭上、臉上都在滲。
不知道是前麵的擋風玻璃割的,還是樹枝掛的。
林渾都麻木了,甚至都察覺不出來自己是什麽況。
左邊的腦袋好像有溫熱的在往下流淌,慢慢抬起一隻麻木的胳膊了,鮮紅一片,全部都是。
原來自己也傷了。
慢慢探出頭去,看了看外麵的高度。
此時車子已經卡死了,距離地麵大概隻有三四米高。
此時要是自己趴下去,也不是不行。
想了想,先從自己服的下擺撕了一塊布條,先把腦袋上流的傷口包紮了一下。
就在準備抬手去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去找人求救時,車下麵又傳來了悉的哢哢哢的聲音。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
說時遲,那時快!
隨著一聲哢嚓一聲巨響,原本被卡穩了的汽車,再一次開始下墜。
這一次,砰的一聲,直接墜到了崖底。
山崖底下有一條小溪流,汽車墜落的地方,正好在溪流邊的平坦空地上。
不知道是失過多的緣故,還是劇烈震的影響。
這最後一次的下墜,就連林也昏過去了。
覺得自己的眼皮很沉,直到這一刻,都覺得這像是一場夢,有些虛幻。
哐當!
好像有人在試圖打開汽車的門。
林想開口說話,四扇車門都變形了,肯定是打不開的。
可是張不開,一個字音都吐不出來。
同時也很疑,這救援的人怎麽來得這麽快?
這速度,就好像是看著們出事,跟著們的汽車一路追到崖底來的一樣。
若說是巧合,也太巧合了吧?
終於,這個人不再糾結於四扇變形的車門,而是轉向了後,後備車廂的門。
整個汽車,變形最嚴重的就屬車頭和車了。
唯有車位,除了有數的樹枝劃痕之外,基本上沒有變形。
哐當一下,後背車廂的門就被人從外打開了。
林拚盡了權利,被紅打的一隻眼,終於睜開了一條小。
過前麵支離破碎,隻剩下三分之一塊鏡麵的後視鏡,終於看清楚了後麵的來人。
不是蕭衍,也不是過路的陌生人。
竟然是他?
一個做夢都聯想不到的人。
他跟來這裏做什麽?
朦朧之間,看著打開後備車廂門的男人,在確定前麵的五個人全部昏迷不醒之後,就不再多看一眼。
男人再車廂後麵忙碌地翻找著,似乎在找什麽東西。
他究竟在找什麽呢?林心道。
想像不到,這一張公務車上,會有什麽東西時值得他特意跑這一趟的。
直到看見男人從後背車廂中翻出了那一尊青銅花瓶。
一瞬間,男人臉上的表簡直是欣喜若狂。
他高舉起手裏的青銅,忍不住放在邊親了又親,隨後揣進了隨斜挎著的包裏。
臨走之前,他還特意再看了一眼前麵昏迷著的五個人。
在確定五個人仍在昏迷中未醒之後,他才徹底放心。
然後砰的一聲,又將後備車廂關上,快速離開了現場。
這一次震,像是垮林的最後一稻草,終於也徹底昏迷了。
*
“嘶~!”
頭疼。
奇怪,上怎麽這麽疼?
悉的消毒水味道灌進鼻腔,林悠悠轉醒。
靜靜地看著頭頂的天花板,這個地方有些眼。
這不是自己開的中醫院高級病房嗎!
這一下,林徹底想起來了。
自己出車禍了,看來是得救了。
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保佑,讓們從十幾米高的懸崖上墜落下去,居然還能活。
此刻,病房裏麵一個人都沒有。
房間的門虛掩著,約約能聽見門口有人在低聲談。
豎著耳朵,想要聽得更清楚一些,可惜一個字都聽不清。
門口的人好像是特意要回避一樣。
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呼出,隨後將手搭在了自己的脈上。
就連自己都沒有發覺,在手指切上手腕的皮時,竟然微微有些發抖。
不知道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其它人怎麽樣了。
現在唯一關心的事,就是自己肚子裏的小家夥,是不是還乖乖地在裏麵呆著。
反複確認後,終於鬆了一口氣。
“幸好,小東西你也真是命大!”林抬手輕輕覆蓋上小腹,輕聲歎道。
幾分鍾之後,房門被輕輕推開,高大悉的影走了進來,隨後帶上了門。
來人正是蕭衍。
就在抬起頭朝著這邊走來時,四目相對,兩人都是渾一震。
“,你醒了?”
說完,蕭衍立馬加快了步子往床邊走來。
林緩緩點頭。
讓分外詫異的是,眼前的男人怎麽會如此憔悴?
胡子拉碴,眼眶紅腫深陷,眼眶下麵都是烏青。
“衍哥哥,我昏迷了多久?”
林開口想要說話,卻是被自己沙啞的嗓音嚇了一大跳。
蕭衍見狀,趕拿起旁邊的水壺,倒出一小杯溫度剛剛好的溫開水,然後用勺子舀著喂到了的邊。
片刻間,蕭衍的眼眶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泛紅,手也有些發抖。
“,你已經昏迷一天一夜了。”蕭衍的聲音有些發飄,似乎仍舊不太敢確認此刻真的醒過來了。
看著眼前憔悴的男人,的心中一陣陣泛疼。
於是開始乖乖喝水,暫時不再多問。
待小半杯水喂完後,蕭衍放下東西,兩手捧起的右手。
先是放在額間虔誠的祈禱,隨後放在邊親了又親。
看著眼前男人小心翼翼的樣子,林的眼角也紅了。
慢慢抬起手,上他明顯瘦了一圈的俊臉,聲安。
“衍哥哥,我沒事兒了。”
“放心,我們的小家夥也沒事兒呢。”
不說這話還好,此話一出,蕭衍原本染上霧氣的眸子,突然有淚珠從眼角落。
那淚珠落在林的手背上,燙得手背發疼。
過了小半晌,兩個人才緩了過來。
“剛剛是誰在門口,你們在說些什麽?”
蕭衍眸微閃,漆不見底的眸子裏閃過一抹狠厲。
林心尖一,口而出。
“我們這次出車禍,是不是人為的?”
“衍哥哥,你是不是查出來這個幕後之人是誰了?”
蕭衍幾不可聞地點頭,“嗯,查出來了。”
“放心,我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想起最後看見的那個人臉,也不願意再深想,頭疼。
“車上的其他四個人,都怎麽樣了?”
林小聲問道。
蕭衍抬起手,用手背輕輕蹭了蹭的側臉。
糲悉的,讓心中一鬆。
林下意識的偏頭,慢慢上去回應。
“生命暫時沒有大礙,不過況也不提樂觀。”
“開車的司機,被方向盤頂短了四肋骨,其中有三肋骨進了肺部,現在還在重癥室裏留觀。”
“其他的三個人,傷輕一些,不過也都不太好。”
林看了一眼自己的病床,眼角餘發現了自己床頭的病曆本。
隨手拿起來翻了翻,況還不錯。
“看來,這一次傷最輕的就是我了。”
蕭衍的臉頓時一黑,“是嗎?”
“師父都親自過來了,說你腦袋到了強烈撞擊,裏麵有淤。”
“若是三天之都沒有醒的話,後續可能會進長時間的昏迷。”
林咧一笑,調皮地吐了吐舌頭,然後雙手捧起蕭衍的臉頰,親昵地用額頭了過去。
“別怕,我這不是醒過來了嗎?”
*
三天後,林出了院。
由於證的失,被匿名檢舉一事不了了之。
反而是這一次的車禍,蕭衍直接報了警,公安已經立案調查。
趙老爺子親自給開了病診斷書,建議休息一年。
對於這一件事,上麵的領導很重視,人還沒有出院,就派專人前往醫院探。
並傳達了上麵領導,對這件事接下來的安排。
“林鎮長,這件事您委屈了!”
“這次的事,縣裏麵相當重視,已經驚了縣長。”
“縣裏開會決定,您可以留職帶薪養病一年。”
“這一年裏,由副鎮長李強同誌暫時代理鎮長。”
林有些詫異,慢慢轉過頭看了蕭衍一眼。
隻見自家男人悄悄地朝自己眨了眨眼,當即便領悟了過來。
剛好一年的病假?
看樣子,這裏麵不了蕭衍的功勞。
“嗯,沒問題,我服從組織的安排。”林淡笑著道。
出院後,林搬回了清河縣的家中。
兩個孩子看見自己,眼裏慢慢都是驚喜,各自邁著小短跑過來,一邊抱穩一條。
看著仰頭看著自己的兩張小圓臉,林心中的一塌糊塗。
誰知蕭衍二話不說,直接彎腰過來,一手抱一個,一手拎一個,全都撈到了旁邊。
“媽媽不舒服,自己玩!”
他將兩個小家夥給別人照顧後,自己摟著小妻回了房間。
林有些無語,“醫生都批準我出院了,說明我已經沒事兒了。”
蕭衍輕哼一聲,卻毫不為所。
“醫生的意思,是讓我們回家之後繼續養著,不是回家帶孩子。”
林見他不甚滿意,於是慢慢起走過去,徑直攬上了他的勁腰,然後將下搭在他的前,仰頭小聲岔開了話題。
“衍哥哥,這一次的事故,是不是和李強有關係?”
蕭衍一愣,低頭向了懷裏的小妻,眼底閃過心痛。
“你也猜到了?”他的聲音沙啞低沉。
林輕輕搖了搖頭,小聲道:“我不是猜到的。”
“我是在車子墜到崖底後,親眼看見的。”
她是個不為世人知曉的啞巴,二十歲被自己的親哥哥設計送人,二十一歲生下他的兒子,三年夫妻,時間不長不短,亦沒有讓他承認過她這個傅太太。溫柔美麗的家教老師,美豔不可方物的當紅明星,溫婉大方的社交名媛……他身邊的女人多如過江之鯽。終於,她不堪重負,落下離婚協議遠走他鄉,什麼都不要……又過三年再重逢,他把她關在車內......“蘇湘,六年前你滿腹心機的爬上我的床,又滿腹心機的生下我的兒子,你不說一聲,拋夫棄子,這個世界上沒有比你更狠更毒的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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