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

    砰！砰！砰！

    有人在砸門。

    “姓蕭的，你們給我出來！”

    “村裏的父老鄉親們，今天你們幫忙做個見證，他們蕭家真是欺人太甚！”

    蕭父聽著大門外的靜，眉頭漸漸蹙起。

    跟在他後的蕭衍沉穩地道：“爹，我去看看吧！”

    蕭父點點頭，“嗯，青山村的事，以後爹還是不手管了。”

    說完將手中碩的兔子往院中水龍頭邊一扔，朝著廚房走去。

    吱呀一聲，蕭衍將蕭宅的大門打開。

    大門外，一個老婦高抬起糙的掌，正準備繼續開門。

    大門的忽然打開，讓撲了個空。

    “哎喲！”

    用力過度導致失衡的老婦，又被高高的門檻絆了一下，直接摔進了院子裏。

    恰好這時，蕭父沉著臉，手裏握著把屠刀從廚房走了出來。

    “哎呀呀！老天爺！”

    “鄉親們快救命，這蕭家的老不死要砍人了！”

    老婦被嚇得臉慘白，連滾帶爬地往門檻外麵跑。

    這一嗓子，更是把外麵看熱鬧的人群唬了一跳。

    原本湊得近近的，此刻紛紛後退了好幾步。

    人群中還傳來小聲的議論，“哎喲喂，這蕭家人不得了，怎麽又持刀砍人呀！”

    “不是一家人，還真不進一家門，大家還記不記得，從前這蕭家兒媳婦還沒進門的時候……”

    從後院安頓好小兔子後趕到門口的林，正好聽到了這幾句話，頓時臉上有些無語。

    輕咳一聲，輕描淡寫地道：“若是有豺狼虎豹欺負上門，自然有柴刀等著他們！”

    “我們蕭家可不是吃素的！”

    在眾人張又好奇的氛圍當中，拎著屠刀的蕭父，直接朝著水龍頭下的小兔子走去。

    手起刀落，幹淨利落。

    大門外看熱鬧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這才明白，原來剛才是鬧了一個天大的烏龍。

    “也是，如今蕭家可是清河縣裏麵有頭有臉的人了，怎麽可能還像從前一樣，一言不發就刀子呢。”

    這些話，林也聽到了，自己都替這些人到尷尬。

    然而地上的老婦人一見自己搞錯了，許是依仗著自己後人多勢眾，一下從地上彈了起來。

    老婦拍了拍屁上的土，雙手叉腰就又站了出來。

    “蕭衍，嬸子敬你是個能耐人，知道你娶了個好媳婦兒，在城裏掙了大錢！”

    “最近嬸子家中有喜事卻遇見了難，本來是高看你一眼，想同你借點小錢周轉一二。”

    “沒想到呀！你們蕭家守著聚寶盆和金山銀山，一不拔就算了！”

    “竟然還敢手打人？”

    “今天嬸子倒是想親自來問問你，蕭家有錢了，飛黃騰達了，就再也不是青山村的人了，是嗎？”

    “天底下到底有哪一條法律規定，不允許鄉裏鄉親互相拆借？我們上門借錢又不犯法！”

    “蕭衍，今日當著鄉裏鄉親的麵，嬸子隻問你一句話：你們蕭家，到底還算不算青山村的人！”

    “風水流轉，十年河東，十年河西。”

    “你們蕭家今天把事做得這麽絕，就不怕將來遭報應嗎？”

    林看了蕭衍一眼，默默上前牽住他的大手，用僅兩人可聞的聲音喊道：“衍哥哥？”

    蕭衍轉過頭，看了一眼，然後輕輕了的小手。

    “放心，我沒事兒！”

    兩人掃了一眼大門臺階下的眾人，尤其是一口氣說了這麽一大串的老婦，最後將目停在了丟了一隻鞋的足上。

    “說完了？”

    “可還有什麽要補充的？”蕭衍，目冷冷地道。

    老婦人咽了咽口水，“沒、沒了，難道這些還不夠嗎？”

    噔，噔，噔！

    蕭衍牽著林的手，慢慢地走下了臺階。

    圍著看熱鬧的人群有些不甚自在地往後退。

    看著蕭家兩口子不願意善了的樣子，一時之間，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老婦眼神略顯慌張，四下張的同時也開始不自覺地後退。

    “開口就借一萬塊錢，你窮你就有理？”

    “想要結婚的是你兒子，又不是我兒子！”

    一聽到竟然是借一萬塊錢，大家瞬間開始嘩然。

    “借一萬塊錢？”

    “天哪，這哪是上門借錢，怕不是想要明搶吧？”

    老婦似乎料錯了，臉漲得通紅。

    沒想到蕭家父子倆，還有蕭家這個兒媳婦，平日裏言寡語不善言辭的模樣。

    竟然能舍得下臉來，在自家大門前和掰扯。

    “若真是借一萬塊錢，那真是太過了！”

    “就是，平日裏大家鄉裏鄉親互相拆解，頂多就是幾十幾百。

    就算蕭家有錢，那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憑什麽借這麽多錢？”

    “就是就是！借個一兩千還算說得過去，一萬，嗯，確實是過分了。”

    就在人群中的天平，逐漸朝著蕭家傾斜時，老婦突然扯著嗓子嚷道：“借一萬又怎麽了！”

    “我們說的是借，又不是不還！”

    “況且，你們蕭家這麽有錢，又是修路，又是開診所！”

    “與其拿著幾十萬這樣打水漂，還不如分給鄉裏鄉親！”

    “一人一萬塊錢，這樣一來，青山村家家都是萬元戶，豈不比你修什麽勞什子路要劃算得多！”

    老婦此話一出，青山村前來圍觀的人，一下都不吱聲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眼神中逐漸浮現出人的貪婪。

    甚至有人真的開始在心中幻想：就是啊，有這麽多閑錢，直接分給我們多好？

    說是為了青山村的人好，要致富，先修路。

    歸結到底，不過是給他們蕭家自家臉上增。

    平日裏大家也去不了清河縣城幾趟，全村連自行車都沒幾輛，要這麽寬這麽好的馬路做什麽？

    老婦一看這形，瞬間便明白，自己說到了大家的心坎裏。

    頓時隻覺得自己的底氣更足，更加占理了！

    “話說回來，借你們一萬塊錢真的多嗎？”

    人群中沉默了片刻，一個婦人多話道：“就是，不就一萬塊錢麽！”

    “你們蕭家又不是沒有，就借給人家唄！”

    “人家嬸子若不是事到這個份上，怎麽可能舍下這張老臉來開口？”

    “若換作是平時，哪怕是你們蕭家的錢堆在倉庫裏長蠹蟲，我們也不可能會惦記分毫。”

    蕭衍還沒有說話，林一眼便認出了這個出來幫腔的婦人是誰。

    這個婦人和老婦的尖酸刻薄樣，幾乎如出一轍，正是老婦嫡親的胞妹。

    看著大家對著蕭衍咄咄人，林當即就不樂意了！

    “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有錢，你自己借呀！”

    這個婦人和這拎不清的姐姐完全不一樣。

    在相夫教子這一事上，可謂是頗有天分，命還真不錯。

    林到現在還記得，青山村出現的第一個萬元戶，就是他們家。

    這個婦人的男人，從投機倒把買耗子藥開始。

    到改革開放後，獨自去南方沿海闖。

    後來小有所，還在廣市攢下了一筆不薄的家業、

    在一次偶然間的宴會上，聽說他也是青山村出來的，不多看了他家男人幾眼，便記住了。

    照著時間算，們家存折上應該開始有不菲的存款了。

    “林醫生，你可別瞎說！我可是一個留守婦帶著孩子孤苦無依，哪裏來的錢！”

    婦人的臉約有些慌張，頻頻向邊的老婦。

    別人並沒發現什麽一樣，不過作為嫡親的姐姐，卻是心中開始存疑，多看了婦人幾眼。

    林當下便料定，這婦人存折上肯定是有錢了，還不止一萬！

    眉梢輕挑，既然想出頭，就別怪禍水東引了！

    “小嬸子，青山村別人家有多存款我不知道。”

    “但是您家的存折上，那可是妥妥的大手筆呀！”

    “若是我上次去銀行辦業務時沒看錯的話，你家存折上已經有五位數了吧？”

    林出手，誇張地比出了五個手指頭。

    老婦雙眼一瞇，頓時回過頭去看向自己的親妹妹。

    “妹妹，你家存折上竟然有這麽多錢？”

    “怎麽上次過年的時候，我上你家去借五十塊錢買臘過年，你都說沒有？”

    婦人地眼神早就慌了，不過臉上還是強作鎮定。

    “姐，你別聽這小蹄子瞎說！”

    “我家有沒有錢，你是我親姐姐還不知道嗎？”

    “簡直是家徒四壁，窮得都快揭不開鍋了！”

    “我一個人在家帶著好幾個孩子，哪裏來的錢？”

    老婦人低頭想想，好像被說服了。

    沒曾想，林卻是當場給揭了個底朝天。

    “小嬸子確實是帶孩子辛苦了，因此您家男人才這麽你，在南邊做生意掙的錢全部都寄回了家！”

    “就連在銀行上班的櫃員，打心眼裏羨慕你有一個這麽好的老公呢！”

    “又能掙錢，又顧家！”

    這一下，人群中瞬間都炸開了鍋。

    “我說呢，怎麽每個月都把孩子送回娘家，自己去趟縣城辦事。”

    “當時還以為是想地跑出去打流，沒想到竟然是去存錢！”

    那婦人見林竟然連這也知道，當下就憤怒了。

    “你這小賤蹄子，我家存折上有多錢，關你屁事！”

    “得到你在這裏指手畫腳，多管閑事！”

    若是單論嗓音，林妥妥地被製，有理也說不清。

    恰在這時，人群後麵傳來了悉的聲音。

    “賤蹄子在罵誰呢！”

    婦人當即轉過去接道：“賤蹄子就罵你！”

    片刻間，人群中都不說話了。

    半晌過後，傳來了笑的聲音。

    後知後覺的婦人臉紅得發紫，著人群中走過來的楊丹滿臉的狠辣。

    然而楊丹就不給回的機會，趁著局勢的鬆，當即就回罵了過去。

    “你作為親妹妹、親姨母，存折上有上萬元的存款，過年五十塊錢都不願意借，還好意思在這裏說別人？”

    “今天我楊丹把話撂在這裏，你若是願意借你姐五千，剩下的……”

    楊丹話還沒說完，就被對麵的婦人截斷了。

    “你放屁！”

    “我家的存款，是我老公在外麵拚命掙回來的！”

    “又不是我家兒子娶老婆，憑什麽用我家的存款！呸！”

    婦人說完，出人群就朝著自家走去，此地再也不願意多留半分鍾。

    原先撒潑的老婦人，看著越走越遠的親妹妹背影，臉青白替。

    林激地看了楊丹一眼，再一次站出來道：“既然青山村的父老鄉親們也覺得，能力越高，責任越重，且都這麽仗義。”

    “我看不如這樣，這個錢大家一起均攤借了。”

    “青山村的人也不，一家湊一百，剩下的我們蕭家負責借。”

    “大家覺得這個主意怎麽樣？”

    人群中有一個拄著鋤頭湊熱鬧的人站了出來，著一口大黃牙無賴地笑道：“知道的，是們家要借錢娶妻。”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想讓兒子吃百家飯呢！”

    所謂吃百家飯，不過是乞討的麵說法。

    “自己家分文未存，還好意思上來就找人借一萬塊錢娶妻，白日做夢呢！”

    “反正，要借你們自己借，別來找我！”

    “我自己的媳婦兒還沒娶到呢！”

    “若是從今天起，我們請青山村真有這樣的好事，不如也算我一個？”

    “不就是拚出去不要臉嗎？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說的好像這玩意誰想要一樣！”

    圍觀的人群見熱鬧看得差不多了，還有引火燒山之勢，紛紛開始悄默默的離開。

    不一會兒，蕭家大門口就走得七七八八了。

    老婦人見上門鬧這一場，毫便宜都沒討到，臉上十分不甘心。

    可是眼珠子一轉，忽然想到了自己的那個嫡親妹妹，當即便有了主意。

    老婦人也不再逗留，抻了抻襟，徑直朝著自己妹妹家方向走去。

    蕭家大門前，終於恢複了平靜。

    林鬆了一口氣，手心都開始冒汗了。

    “謝謝你，楊丹！幸好你來得巧！”

    楊丹笑道：“巧什麽？”

    “是村裏的小孩子們，聽說大家都圍在你家一副準備吵架的樣子，趕去我家搬得救兵！”

    “說來，你家在青山村裏，還真是有孩子緣！”

    “就連平時最調皮的那兩個小鬼，也都是心向著你們的！”

    蕭衍側頭看了林一眼，輕笑出聲。

    “看來，你平日裏發出去的那些糖果，都沒有白發！”

    林笑著嗔了他一眼，輕拍他的肩膀，扭頭對著楊丹道：“你來的正好，今天吃麻辣兔丁！快進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