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走過去後,並沒有直接打斷兩人。
挨著蕭衍坐下,拿起一個空杯,喝起了茶。
隨著時間的流逝,凝重的氛圍裏,雙方的博弈拉鋸,終是有了結果。
“好,就依你所言。”
“在原有合同的基礎上,再加三利潤。”
“等新合同草擬好後,我再登門,屆時希能合作愉快。”
蕭衍麵依舊沉靜,並沒有太大的波瀾。
王雪茹收回了桌上的合同,意味深長地看了林一眼,準備離開。
“雪茹姐!”
“想借一步說話,可否方便?”
快走到門口的王雪茹止步回頭,有些意外。
兩人前後腳往外走,站在院子裏的桂花樹下,低聲談了幾句。
林看起來有些嚴肅,說話時措辭鄭重。
王雪茹有些驚訝,顯然對的話半信半疑。
“我知道了。”
“年底了,我就當是去做個年終健康檢,圖個安心也好。”
最終,王雪茹淡淡地點頭,轉離開。
林將人送到了門口,看著上了車。
意外在王雪茹的車上,看見了劉敏。
自從劉敏將自己留學的名額,主讓給宋懷恩後,林便再也沒見過。
聽說劉敏大病了一場,也不知道真假。
在請假小半個月後,聽說王雪茹親自來學校,給辦理了退學手。
如今看來,劉敏倒是清瘦了許多。
1978年的最後一個星期,家廠再一次接下了王雪茹連鎖酒店的訂單。
“沒想到兜兜轉轉,這個訂單又回到了咱們手裏!”陳湖海慨不已。
一轉眼,就進了1979年。
家廠的訂單,像雪花般紛至遝來。
蕭衍一邊忙著廠子裏的事,一邊著手在北山腳下建設新廠,同時招兵買馬。
新廠的規模,是老廠的近十倍。
規模擴張了十倍,勢必會吞並更多的訂單。
廣市的家行業,蛋糕總共隻有這麽大,同行業的競爭對手們,紛紛慌了。
家廠在收到多封匿名恐嚇信,新廠建設的進度,仍在有條不紊地推進後,老廠終於出事了。
1月22日,小年夜。
許多的人,都在南湖邊上的空地放煙花。
好巧不巧,數枚煙花點燃後,直接衝進了家廠。
在院子裏炸開來,火四溢。
廠子裏已經放假了,魯師傅和齊紅星師兄弟們,以及廠子裏聘的一些退伍新員,正好在西邊小院吃喝聚餐。
不僅聽到了隔壁廠子裏的靜,就連西院也突然砸下來一枚煙花。
“臥槽~!”大家的酒立馬醒了大半。
有人忙著滅院子裏的火星,有人拿著滅火直衝隔壁廠子裏。
見事不算太大,幾個有功夫的互相對視一眼,打開後門就衝了出去。
所幸當初建廠時,蕭衍在防火防盜這些方麵,做得極好。
尤其是後來,消防安全這一塊,滅火材準備得相當充足。
廠子裏沒有弄出打。
不過即使這樣,大家也是了一把汗。
“咦,還有人呢?”
魯師傅正詫異呢,就看見新來的弟兄們,已經著四個人回來了。
“魯師傅,人抓住了,煙花就是他們放的!”
“人證證俱在,他們故意將煙花傾斜固定燃放,直接對準咱們的廠房。”
“怎麽辦?是把蕭總過來,還是直接報警?”
齊紅星翻了個白眼,這小年夜,能找到蕭衍的人才怪呢!
“魯師傅,依我看,還是直接報警吧!省得費工夫!”
就在這時,廠子前麵的大鐵門被砰砰敲響。
“開門!是我!”是蕭衍的聲音。
“蕭總?他怎麽來得這麽快?”
小個快的,已經著急跑過去開門了。
說來也巧。
年前,蕭衍提前買了一大堆的煙花,就等著過年期間,陪林放。
兩人才在河邊放完煙花,就聽到人群中傳來異樣。
“快看,誰的煙花,放到那邊的家廠裏了。”
蕭衍隻瞧了一眼,知道廠子裏有人,料定是無大礙的。
架不住林不放心,定要回去看一眼。
蕭衍牽著林的手,慢慢踱步進了廠子。
他看了院子裏的四人一眼,隻見四人異口同聲地道:“我們不是故意的。”
後的一個新員工罵罵咧咧,上前就是一腳。
“把煙花跟大炮一樣架著,直衝著我們廠子裏,你還有臉說不是故意的?”
蕭衍見人踹完後,才淡淡地站出來阻止。
“好好說話,別手。”
“人有失手,馬有失蹄。既然不是故意的,那就賠些錢,早些回家過年吧。”
“警察同誌也不容易,我們也別在年底下,去麻煩人家了。”
蕭衍說完,示意齊紅星領著幾人,去辦公室畫押簽字。
四個人全傻了。
他們想過各種可能,放完煙花就跑,或者放完煙花打一架再跑。
最壞就是事後被警察再查出來,來一個死不對賬。
那邊剛點完煙花,就被抓到,已經就很抓狂了。
沒想到抓他們的人,個個手敏捷。四人本沒有招架之力。
最最讓人抓狂的是,為什麽不按套路出牌?
賠什麽錢?
都年底下了,誰兜裏還沒點現金呀!
別說哥幾個都把一年的積蓄踹上,等著後半夜瀟灑一番。
就是白天買家代事時給的現金,四人也沒來得及花呀!
“我、我們沒錢……”
被鬆開帶到辦公室裏的四人,一個一個地往後躲,生怕被搜刮。
“別急,忙活半天了,先喝杯茶。”
蕭衍招呼四人坐下,擺出了一副禮遇客人的架勢。
齊紅星接收到蕭衍的眼神,真泡來了四杯熱茶。
“坐,喝茶!”
……
半個小時後,四個人灰頭土臉地從後門出去了。
不僅上的錢主掏出來賠了,迷迷糊糊簽下了欠條,按下了手印。
一不小心還將買家的份信息,賣了個底朝天。
四人中為首的那一人,將雙手往袖中一籠,垂頭喪氣地道:“這家廠的人,以後是再也不能惹了。”
人家不僅財大氣,廠子裏的工人個個虎背熊腰,手了得。
關鍵是,人家待人還客氣禮貌,還坐下來邊喝茶邊講道理。
“哎,就怕流氓有文化!”
林看了一眼名單上的人,微微蹙眉。
“他們還有完沒完了?”
一個兩個,不把心思放在買賣生產上,一心想著排同行,搶占市場份額。
蕭衍卻是無所謂,淡淡一笑。
“他們之所以如此忌憚,是因為我們廠子比他們強,卻又強不了多。”
“等哪一天,廠子發展壯大到了他們塵莫及的時候,自然就不會了。”
隻不過到那時,怕又有新的競爭對手出現了。
經此一事,廠子過年期間,又加強了安全防範,大家排班值。
大年二十八,蕭衍回了清河縣,陪蕭父過年。
臨走之前,再三詢問魯師傅,是否要回家。
魯師傅拍了拍裝上車的新家,苦笑道:“我這一把老骨頭,就不來回折騰了。孤一人,在哪過年都一樣。”
齊紅星在聞聲倚了過來,半邊子都搭在魯師傅上,沒個正形的道。
“就是,回去幹啥?留在廠子裏過年多好,人多熱鬧!”
“就算真的要回去,也是回頭咱們陪著魯師傅一同回去!”
“別的不說,若再見到那個小畜生,是一定要給點看看的!”
魯師傅扭過頭,狠拍了一下自己肩膀上的手,皺眉道:“臭小子,沒大沒小,往誰上掛呢,我這把年紀,當你爹都綽綽有餘!”
齊紅星嘿嘿一笑,收回了手。
蕭衍也不再勉強。
正月初一,林帶上節禮,也登上了回清河縣的火車。
這幾年,正月回清河縣給師父拜年,好像了約定俗稱的習慣。
沒想,還在火車上遇到了人。
“胡秀英?”
“林醫生!”
同一輛火車,同一個車廂,還是大年初一。
隻不過,這一次胡秀英不再著大肚子。
走廊過道裏,一家三口手牽著手,有說有笑。
胡秀英示意丈夫帶著孩子先回小間,自己則興地留在林這邊,跟一起說話。
“聽說,你家蕭衍也退下來了?比我家男人還要早退近一年?”
林了鼻子,笑著點了點頭,“嗯,退下來了。”
胡秀英打量了一下上下鋪,“人呢,怎麽不見他人?”
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年前先回去了。”
兩人還沒說幾句話,胡秀英的小男孩就跑了過來。
小男孩見誰都笑瞇瞇的,倚在胡秀英懷裏,不吵也不鬧。
林見了稀罕極了,忽然想起來,“今天是小家夥的生日吧?”
這麽一想,可不是麽!
就是三年前的今天,小家夥在這節車廂裏呱呱墜地,還是幫忙接生的。
胡秀英滿麵紅,著小男孩的發頂,笑得溫暖慈。
“可不是麽,沒想到一轉眼,已經三年了呢!”
林頓時心來,想著要送個什麽小禮給小朋友。
可是突然見,一時也不知道該送什麽禮好。
正好,書包裏有兩罐進口維C糖,原是給陳豆豆準備的。
林當下決定分出一罐,送給了小家夥。
笑盈盈地彎下腰,同小家夥對視著道:“喏,姨姨送給你的。祝你生日快樂,天天開心!”
小家夥笑得小眼睛彎了一條線,仰頭得到胡秀英的應允後,出小手捧了過來。
“謝謝姨姨!”
小家夥聲氣地道。
林也學著胡秀英的樣子,試著了他的小腦袋。
的腦海中突然靈一閃,逗他道:“不如,你再給姨姨拜個年吧!”
想起來了,除了吃的,的包裏還準備了好幾個新年紅包。
也不知道三歲的小朋友,現在會不會拜年。
沒想到小家夥眼睛一亮,就像是林的話正好問到了他最擅長的地方。
隻見小家夥踮起腳尖,將糖往旁邊的小桌子上一放。
放好轉後,撲通一聲,朝著林跪了下來。
“十六給姨姨拜年,祝姨姨新年快樂!來年生一個和十六一樣可的小寶寶。”
林先是一懵,隨後臉開始不控製地紅起來。
小十六仰著小腦袋,歪頭看著林,小眼神一愣一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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