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過了近半個月，林一直住在縣城。

    的病因不明，癥狀時有反複，食不振。整個人也以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

    八月十四，趙傳仁麵凝重地回到家中，將老爺子請走了。

    臨走之前，趙傳仁深深地看了林一眼，言又止。

    老爺子淡淡地道：“走吧，先去看看況。”

    約覺得不太對勁。

    趙傳芳從後探出頭，小聲地道：“大哥肯定又遇到什麽棘手的病人了，居然跑回家來搬救兵。”

    林笑笑，慢慢起道：“我再去一趟肖家胡同，一會兒就回。”

    這些天來，趙傳芳早就習以為常了，“嗯，快去快回。”

    約一刻鍾後，林敲響了108號的大門。

    開門的居然是肖勇，懷裏抱著一個半歲多的小家夥。

    兩人在火車上曾有過一麵之緣。

    “你是……林知青？”

    肖勇麵複雜，顯然一眼就認出了。

    林看著眼前的人一愣，隻覺得口幹舌燥，渾微微有些抖。

    聽說他們都在一個單位。

    既然肖勇都回來了，為什麽明明答應過的蕭衍，遲遲還沒有回來？

    “我來找秀英姐。”林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飄忽。

    肖勇側開讓路。他抿了抿，突然開口道：“你知道蕭衍回來了嗎？剛轉252醫院。”

    “什麽？”

    隻覺得腦子嗡的一聲，就像一個繃著的琴弦突然斷了。

    林二話不說，扭頭就往醫院跑。

    “您好！我是骨科趙醫生的妹妹。

    “請問這兩天，醫院有沒有收治一位名蕭衍的病人。”

    一邊著氣，一邊趴在前臺詢問。

    前臺的護士看眼，最近確實時常看見和趙傳仁同進同出，於是十分好說話。

    “稍等，我幫你查一下。”

    “昨天半夜，確實有個蕭衍的病人，轉了住院部，重癥病房406。”

    林心中一揪，“謝謝你！”快速往住院部趕去。

    這一幕，剛好落在不遠孫永梅的眼中。

    手裏拿著一份複查報告，看了一眼前臺，悄悄跟了上去。

    來到四樓，越靠近病房，林越是呼吸困難，不過氣來。

    捂著心髒，靠在走廊牆上，不敢進去。

    “小師姑？你怎麽在這裏？”

    406病房中，穿著白大褂的趙傳仁和老爺子，前後腳出來。

    老爺子雙手背在後，皺著眉頭走了過來。

    他回頭瞪了一眼大孫子，怒道：“沒個把門！讓你別說！”

    趙傳仁一張英俊清冷的臉，有點懵。

    隨後委屈地小聲辯解，“爺爺，我剛剛一直都同你在一塊兒，不是我說的。”

    老爺子一想也是，隨後安道：“放心吧，暫時命無礙。”

    “有師父在，你二哥和阿衍都不會有事的。”

    林猛地抬頭，“我二哥也傷了？也在裏麵？”

    趙傳仁了鼻子，小聲道：“小師姑，我還是先帶你進去看看吧。”

    病房，林飛龍倚在床上發呆，發白。

    蕭衍在靠窗的位置，躺著一不。

    “？”

    林飛龍聽到靜，緩緩回頭看向門口，忽又皺眉摁住了太。

    趙傳仁簡單代道：“兩人中了毒霧，餘毒尚未清幹淨，要多注意休息。”

    隨後就帶上門出去了。

    林飛龍看著自己的小妹，又看了一眼旁邊沒有靜的蕭衍，眸中閃過一抹愧疚。

    “月初，我們出了一次任務。誰知行蹤被泄了，遭到了埋伏。”

    林的心提了起來，麵上卻仍舊裝的淡定。

    “嗯，平安回來就好。”

    林飛龍深深看著，“本來二哥這次必死無疑，是阿衍，舍命前來營救。”

    “敵人在小屋投放了致命毒霧，當時我已經倒地昏迷、神誌不清。”

    “阿衍把唯一的防毒麵給了我，還把我帶出了原始叢林。”

    “他已經昏迷了整整七天。”

    林的手一點一點握，久到甚至忘記了呼吸。

    “妹妹？”

    林飛龍的溫聲呼喊，終於讓回神。

    慢慢吐出一口濁氣，神思逐漸清明。

    林睫有些，淡淡地笑道：“二哥，我沒事。有師父在，你們都會沒事的。”

    就在這時，有護士推著椅敲門進來了。

    “誰是林飛龍？”

    “我是。”林飛龍默默舉手。

    護士一邊準備給蕭衍輸，一邊道：“你沒什麽大礙了，趙醫生讓你轉到三樓普通病房。”

    一刻鍾後，406房間便隻剩下林和蕭衍兩人。

    林背對著房門，坐在床邊。

    半年多沒見，蕭衍看起來更加瘦了，也黑了。

    此刻穿著一病號服，呼吸均勻地躺在那裏，眉頭微微蹙著，似乎很難。

    不自地出手，放在他的額間，希將他的眉心的褶皺平。

    病房外麵，孫永梅過窗戶狠地盯著裏麵。

    “林，你總算是落在了我的手裏！”

    “既然我得不到吳有德，你和蕭衍也別想好過！”

    裏麵的林打了個冷戰，疑地回過頭向門口，什麽也沒有。

    “奇怪！”

    正好，藥水快吊完了，林起去找護士。

    剛走出房門，就看到一個悉的背影，消失在樓梯轉角。

    出於第六，多留了個心眼。

    通過趙傳仁，打聽到孫永梅今天果然來了醫院。

    在婦產科做了一係列複查。

    “小師姑，你是不是看錯了？”

    “婦產科在前麵門診部，就算你查的這個人真來過醫院，也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去住院部的重癥病房。”

    林確定，自己絕沒看錯。

    隨口問道，“孫永梅不是早就出院了嗎，怎麽還要回來複查？”

    趙傳仁走到門口看了一眼，順手帶上了辦公室的房門。

    “不止一次流產，尤其上次小產傷的嚴重。據檢查報告來看，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懷孕了。”

    林眨了眨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趙大哥，你剛剛說，誰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懷孕了？”

    趙傳仁微微一愣，又重回辦公桌，補看了一眼那份複製的檢查報告。

    “孫永梅，不信你自己看。”

    林心波濤洶湧，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回病房的。

    的心暗，關著另一個遍鱗傷的自己。

    唯有那一對渣男賤，一點點遭報應，外麵的才能緩緩照進去一些。

    心的仇恨，才能得以舒緩。夠了嗎？當然不夠！

    夜已深，林沒有回趙家，而是宿在了醫院。

    趙傳芳親自給送來了東西，就下樓了。

    洗漱完後，又幫著蕭衍拭。

    然後握著蕭衍的大手著自己的側臉，坐在床邊等他醒。

    “蕭衍，你快些醒，我好想你。”

    不知不覺，竟然趴在床邊睡著了。

    後半夜，蕭衍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

    “？”太久沒有說話，他的聲音啞得厲害。

    林蹙了蹙眉，側臉在他的手心蹭了蹭，並未醒過來。

    蕭衍慢慢坐起來，一時分不清此刻自己是在夢中，還是現實。

    他慢慢出手，用手背了的臉頰，微涼。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他的手背，形一冷一熱強烈對比。

    如果真的是夢，未免也太真實了。

    蕭衍角慢慢勾起，小心翼翼地彎，將這夢中的帶到了床上。

    就像曾經夢中，出現過無數回的場景，他將攬懷中，慢慢收力道。

    他低頭，看著懷裏人蹙的眉心，落下溫的一吻。

    懷中的人不知道夢到了什麽，眉心舒展，就像春暖花開一般，角竟然開始往上揚。

    睡夢中的人，在他懷中微微扭，調整到最舒服的姿勢，繼續沉睡。

    蕭衍低聲輕笑，不一會兒，又昏昏沉沉地暈了過去。

    林睡得極不安穩，做了好多夢。

    有傷心的、快樂的，還有恐怖的。

    最後被一個噩夢嚇醒。

    噩夢中，孫永梅扮護士模樣，突然掏出利刃，趁大家不注意時，狠狠紮蕭衍的心髒。

    蕭衍渾都是，怎麽止都止不住。

    孫永梅摘下口罩，狀若癲狂地笑。

    “林，你也有今天！我要讓你這輩子都活在痛苦和悔恨當中！”

    林猛地坐了起來，心髒狂跳。

    “幸好，隻是個夢！”

    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爬到了床上，蕭衍還在昏迷沒醒。

    小心翼翼地下床，又幫蕭衍翻了個，將被子蓋好。

    一個人靜靜地站到了窗邊，已經毫無睡意。

    走廊裏，漸漸傳來虛空的腳步聲。

    吱呀一聲，房門突然被推開了，一個眼生的護士拿著一瓶藥水走了進來。

    看見站在窗前的林，先是一愣，眼神中莫名有些膽怯和閃躲。

    林不由多看了護士幾眼，隨口聊道：“不是說，今晚的藥都打完了嗎？”

    護士掛吊瓶的手，微微有些抖，掛了三次才掛上去。

    “沒、沒打完，還有最後一瓶。”說話的聲聲音，也有些不對勁。

    這眼生的護士，似乎開始有些著急了，加快了速度。

    就在針頭紮進蕭衍手背的前幾秒，林一把抓住護士的胳膊。

    “等等，這是什麽藥？”

    護士的眼神中，是無法遮掩的慌，“這，這是……”

    突然，護士眼中閃過一道冷芒，拿起針頭朝林直接紮了過去。

    “多管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