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薄輕了兩下，低若蚊蠅的兩個字從徐衍風口中溢位。

他否認了。

這也在夏熙的意料之中，他要是直接承認就不是徐衍風了。

徐衍風抬高手臂，重新戴上耳機，隔絕了夏熙再找他說話的機會。

夏熙豈肯就此放棄，手扯下徐衍風的耳機：“等一下，我話還沒說完。”

徐衍風眉心，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太好說話了，以至於讓夏熙以為可以在他這裡肆意妄為：“夏熙，我說了不是……”

一個“我”字滯留在齒間，因為夏熙忽然湊得很近很近，近得的睫好像能掃到他臉上。徐衍風下意識憋住了即將從鼻腔裡撥出的氣，襯衫領口上方的結了下。

夏熙微微提起角，仍舊用那副低低的氣聲說：“不是就不是唄，我又沒有要你承認。我這人疑心病比較重，來歷不明的藥我不敢吃。萬一裡面加了什麼料，毒死我怎麼辦？正值妙齡的，死了多令人惋惜。”

徐衍風：“……”

他想問是不是腦子進水了，腦補的都是什麼東西，可換個角度想，他又有一點被說服，孩子在外，確實應該保持高度的警惕，拒絕來歷不明的東西。

夏熙故作苦惱地擰了擰眉：“你要說不是你送的，那我就不吃了，只好扔掉咯。”

徐衍風抿了抿，一副言又止的狀態。

夏熙強忍心中竊喜，面正經地問：“怎樣？你有話對我說？”

徐衍風開了腔，說的卻不是心中預設的那句“沒錯就是我送的”，他嗓音滯、略沉：“你……能不能離我遠一點？”

夏熙：“……”

這個油鹽不進的傢伙！夏熙氣悶地把耳機扣到徐衍風腦門上，撤回到安全距離，一邊整理自己帶來的書籍資料，一邊腹誹。

徐衍風的是蚌殼嗎？想撬出一句真話怎麼就那麼難？

被夏熙這麼一攪擾，徐衍風的心思跑了一半，他把腦門上扣歪了的耳機摘下來，放進收納包裡，盯著電腦螢幕上的設計圖，花了幾分鐘時間靜心。

他在為徐氏集團即將開發的一塊地設計高檔別墅。

就在他以為自己能回到先前的工作狀態時，眼前忽地一黑，四周響起驚呼聲。

安靜的氛圍被打破，自習室裡漸漸起來，椅子挪的聲伴隨著此起彼伏的問詢聲。

“咋回事？停電了？”

“開什麼玩笑，南大都多年沒停過電了？”

“天塌了，我是來補作業的啊啊啊！”

“我的青天大老爺，是來懲罰我這個臨時抱佛腳的人的嗎？”

“靠，誰踩了我一腳，疼死了！”

在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夏熙轉頭看向自己的右手邊，當然看不清徐衍風的臉，但在這一霎間，腦子裡冒出個壞主意。

夏熙惡劣地笑了笑，忽然臉一變，假裝驚恐地捂住，“呀”了一聲，嚇得往徐衍風懷裡鑽，在混中抓住他的手臂，死死抱住：“我好害怕啊。”

演著演著，夏熙自己都差點笑場了。

這種戲考驗演技的，好在黑燈瞎火，徐衍風看不出拙劣的演技。

徐衍風皺眉，手推，第一下沒能推，就像一塊半融化的橡皮糖，牢牢地粘住了他。他繃著臉，蘊含薄怒的嗓音自頭頂傳來：“夏熙，鬆開。”

的話本不能信，連標點符號都是假的。

就是個不折不扣的騙子，上下皮子輕輕一，謊話張口就來。

令他記憶深刻的就是上回在早餐店，因為喝不慣豆兒，嘔了一下，周圍的顧客看過來，一臉自然地說是孕吐。他警告別說，就演上癮了，說什麼孩子會自己養長大，不要他負責……他忘不了隔壁桌顧客看他的眼神，三分鄙夷三分唾棄，剩下的是對夏熙的同。

“我不鬆開。我是真的怕黑呀。”夏熙一邊笑一邊掐著嗓子裝可憐，“學長，難道你沒覺出來我抖得很厲害嗎？”

“夏熙……”

徐衍風還沒說完，就被提著手電筒過來的管理員打斷，管理員通知大家：“各位同學，電路出了故障，正在安排電工搶修，再等十來分鐘就好了。大家儘量待在原地別跑，容易發生踩踏事故。”

同學們紛紛應著“知道了”，一些原本打算離開的人聞言坐了回去。

管理員手持電筒的行為啟發了徐衍風，他抬起沒被夏熙抱住的胳膊，手在桌面索了幾下，拿到手機，單手作，開啟了照明功能。亮白的對準夏熙的臉，一下子將臉上的壞笑照得無所遁形，哪裡有半點懼怕的樣子。

夏熙被乍然亮起的強刺到，本能地閉上眼睛，像室搶劫的小被主人抓個正著。

“有亮了，能放開我了嗎？”徐衍風冷著臉，稍稍將束移開了一些，沒對著的眼睛。

夏熙尷尬地扯了下，慢慢從他懷裡退出來，某一瞬，愣住了，又了回去。徐衍風見狀，太都在跳：“夏熙……”

他的話又一次被打斷，夏熙滿臉驚奇地抬眼看他：“噓，你聽這是什麼聲音？”

徐衍風被唬住了，鎖著眉問：“什麼什麼聲音。”

耳邊除了大家說話的聲音，他聽不見別的。因為停電沒法寫作業的各位同學，三三兩兩湊一塊談天說地，儼然忘了這裡是止喧譁、需要保持安靜的圖書館自習室。

夏熙莞爾一笑，手指收，攥住他上的襯衫料子，聲音混雜在那些噪音裡，清晰地傳他的耳中：“你沒聽到嗎？撲通撲通，好像是心跳聲。”

徐衍風：“……”

他暗罵了自己一聲“愚蠢”，他就不該相信夏熙的話，一個字都不該信，在他開口回應的話的那一刻，他就掉進了設定的陷阱。

這人花招多得數不勝數。

然而，夏熙的話還沒完，仰起頭，自下而上地看著他，這個角度，襯得像一隻乖巧的貓咪，但徐衍風知道，從不乖巧。

說：“是我的心跳嗎？不是。好像是從你腔裡傳出來的呢，徐衍風。”

越是這樣說，徐衍風的心臟跳得越快。

他的自制力很強，他可以剋制住很多東西，不管是來自外界的，還是發從心的慾，可他再厲害，也無法控制心跳的頻率，讓它別那麼快。

額角有汗淌下來，徐衍風有些惱了，可是還沒等他發作，夏熙的下一句話就擊垮了他築造的用來抵抗侵的壁壘。

“徐衍風，你的心跳得好快呀，是因為我嗎？”

徐衍風急得閉。

長在夏熙上，他又怎麼能阻止開口說話，不怕死地一句接一句，不給人息的機會。

“總不可能是因為跟我一樣怕黑吧？”

“徐衍風，你是不是有一點喜歡我？”

“一點點也算。”

“你怎麼就是不承認呢。”

“你故意的吧，我追你的過程？”

“你真可惡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