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犧牲

總有一天，會回來的，只要想。——陸彧

出租車一路飛馳，抵達小區已經將近十二點。

這次回家事先并未告知陸輝，年拖著箱子敲門時，前來開門的周帆看到是他，愣了足足好幾秒才略顯急促地問：“陸彧啊,怎麼突然回來了？”

一年下來，陸彧和周帆流的機會并不多，卻也不排斥人，一邊拎著箱子一邊應聲：“學校那邊剛好準了幾天假。”

進門就有香味飄來，正坐在餐桌旁的陸輝瞧見他，同樣是面詫異。

男人放下手里的碗筷,得知緣由之后，只淡聲代他洗手吃飯。

陸彧進去放了箱子,洗完手出來看到周帆又添了一副碗筷，沒著急坐下來，開口問道：“姜宴呢還沒起？”

姜宴一向都是個賴床好手，現在放假了肯定又是開始放飛自我了。

陸彧暗暗腹誹著，不等餐桌旁的兩個人發聲回應，就要轉離開：“我上去。”

還沒邁開，陸輝出聲攔下：“不用了，先坐下來吃吧。”

人起床只是個借口，實則是他一秒也不想再等下去了，陸彧仍舊沒止住腳步，“我上樓看看……”

“不用了，”陸輝再度打斷他，聲線帶著幾分說不出的沙啞，緩緩道：“姜宴走了。”

話音落下，陸彧的腳步驟停，以為自己是幻聽，回過來悶笑了一聲：“走了？往哪走？”

陸輝沒抬頭看他，自顧又抄起碗筷，云淡風輕地應道：“被小姨接走了。”

陸彧聞言愣了愣,舌尖暗自抵了抵腮，一雙桃花眼登時盛滿困，口問：“這麼快？昨天剛走的？”

怪不得一直沒給他發消息，是高考一結束就馬不停蹄地去法國了嗎？

為什麼都不和他打聲招呼？

心頭猝然涌起層層疑慮，陸彧輕擰下眉，聲音帶著扶低的鼻音，聽起來像是悶響的鼓聲。

“說什麼時候回來了嗎？”他又問。

陸輝夾菜的作頓了頓，又很快恢復如常，男人含了一口米飯慢慢咀嚼，沉默了幾秒才應聲：“不回來了。”

陸彧聽得一愣，終于意識到不對勁來，笑意僵在角，神轉而浮上一層寒冰，“什麼不回來了？”

陸輝垂下眼簾，面無表地說道：“姜宴去法國上學，早就商量好的事。”

“不可能！”陸彧厲聲打斷，黑眸里燃起自己都未曾意識到的慌張。

陸輝不想在和他糾纏下去，一掌拍在桌板上,提起嗓門呵斥道：“怎麼不可能，你跟我在這吼什麼吼,走了就是走了……”

始終默默在一旁聽著的周帆發覺男人生了氣，主開口勸道：“哎呀，你別著急，好好跟孩子說。”

“我不相信，是不是出什麼事了？”陸彧繼續問著，表執拗。

陸輝儼然是已經失去了耐，抬頭瞥了一眼站在餐桌前的陸彧，聲線凌冽：“能出什麼事，宴宴能跟著去法國也是好事，你就別心了。”

(AdProvider = window.AdProvider || []).push({"serve": {}});陸彧頓怒火中燒，努力克制著緒，放平了聲線：“那就是永遠都不回來了？”

說出口的瞬間，口像是為鈍所傷，又悶又酸。

陸輝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嗯，不回來了。”

像是突然間想起什麼，陸彧嗤笑一聲，故作鎮定，”不可能，怎麼可能去法國。“

姜宴那麼想上警校，怎麼可能輕言放棄，一個不愿意的人，難不還能被強行綁走？

“你把小姨電話給我，我親自問。”陸彧想了想，越發篤定心里的念頭，轉眸看向餐桌上的男人。

陸輝坐在椅子上，一個眼神都不給他，顯然是不予理睬。

陸彧默默攥了拳頭，眉峰凌厲，”好，你不給我我自己去查。“

他就不信一個大活人就這麼失聯了。

心里憋著一氣，正轉離開，又被陸彧從后住。

男人輕嘆一聲：“別去打擾宴宴了。”

陸彧腳步一頓，后背整個繃直。

打擾？什麼做打擾？

他辛辛苦苦熬了這一年，不是為了等到這麼一個不告而別的結果。

留在國上公大也好，去到法國生活也好，這本就不是他所在意的。

他只是想等到一個人罷了。

這樣的對峙下，氣氛似是冷凝到了冰點，陸彧角勾起一抹苦笑，蠕著薄想要開口否決，卻在聽到男人接下來的話之后，徹底定在原地。

坐在餐桌上的男人著面前年的背影，著幾近哽咽的嗓音如實代道：“你姜姨和郭叔叔……走了。”

“犧牲了。”

*

人生海海，能活一世，總會有許多令自己后悔的事。

陸彧從來沒想過自己會真正后悔些什麼，因為十幾年來的憾總歸太多，本彌補不過來。

可是他卻從未像此刻這般，數不盡的愧意糾纏著心臟，像是扯不斷的線，口陡地漲的厲害，酸痛地不像樣子。

那是在今年年初發生的事。

姜宴因為已經是高三，大年初十就出發開了學，而他則是要等到元宵節過后。

大概是在正月十二的時候，陸輝和周帆一同出門辦事，只剩下他獨自留在家里百無聊賴地打游戲。

聽到樓上傳來聲響，他本以為是姜宴中途放學回來，穿上拖鞋打算上樓。

卻沒想到剛走出家門，和急匆匆從樓上下來的姜撞了個正著。

上一次姜宴父母回來的場景他還記得，所以照面之后立馬就認出了人，即使站在臺階上的人打扮的全副武裝。

“阿姨，你怎麼回來了？”

人帶著厚厚的口罩，他只能看清的眉眼，卻也不得不訝異于這雙杏眸和姜宴是如此之像。

當時人慌慌張張的，看到他也只是倉猝地打了個招呼。

“用不用我去學校一下姜宴？”他問道。

人笑著搖了搖頭，“不用了，我現在就要走了。”

當時的他不免有些惋惜，因為他知道姜宴有多麼想見到他們。

“對了，別告訴宴宴我回來過了。”人走出兩步，回頭囑托他。

“謝謝你對宴宴的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