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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82章 君臨天下
起初,高公主對於郎君要娘去往坐鎮商號是略有不滿的,雖然娘早已展現非凡的經營手腕以及管理才能,可畢竟是一個弱子,長途跋涉去往拋頭面,無論如何都是不合適的。
坊市之間的閒話就未停過,什麼難聽的都有……
可等到娘去了,非但未有半分艱難,反而如魚得水、志得意滿的模樣,高公主便開始不理解了。
男人為尊,人不過是依附於男人而生活罷了,為何不老老實實在家中榮華富貴,偏要去心那些?
現在看著娘一臉憧憬興的模樣,高公主也只能嘆一句人各有志了。
娘或許就是天上的雄鷹,註定要翱翔天空、振翅九霄,若將困囿於朱樓繡閣之間,反倒是令鬱郁而不得志。
……
「二郎,外面有人送來這個。」
管家房福匆匆而來,遞給房俊一個紙團。(5,0);
房俊蹙眉接過,展開看了一眼,問道:「人呢?」
「已經走了。」
「嗯,沒什麼事,下去幫著娘將行李打點好,不能出了差錯。」
「喏。」
房福退下,房俊來到桌案前,放下茶壺,拿起燭臺旁的火摺子吹燃,看著紙條被火焰引燃捲曲燒灰燼,拍拍手,坐在椅子上,蹙眉思索。
武娘秀眸閃閃,略含擔憂:「可是有什麼事?」
房俊搖搖頭:「倒也不算什麼大事,咱們那位陛下有些不甘寂寞,想要弄出一點風浪罷了。」
高公主心中一驚:「到底怎麼了?」
房俊拍拍的手背,笑著寬道:「沒什麼,大抵是陛下覺得權威到了侵犯,有些坐不住。」
武娘心思靈,略一思索,試探著問道:「是水師送京中那封戰報之事?」
「是。」
「那倒也難怪……」武娘恍然:「水師那邊確實做得有些過了,小規模衝突也就罷了,這般與強國開戰卻自作主張,陛下哪裡得了?」(5,0);
忽然又覺不對,眸微瞇,看著自家郎君,遲疑著道:「該不會是郎君故意為之吧?」
沒有人比更清楚郎君對於水師之掌控,水師在尸羅夫港與大食水軍大戰,或許不會前往長安稟報陛下獲取聖旨,可怎會不通知郎君這個事實上的統帥呢?
亦或者,這本就是早已計劃好的一步……
房俊無奈的看著面前這個容貌明、秀外慧中的子,嘆氣道:「知道易,勿言難.知而不言,所以之天也;知而言之,所以之人也。看不說,是一種很高深的境界。」
這話看似很高深,實則不過是掩飾尷尬罷了。
不愧是玩弄心的高手,在面前,房俊有一種毫無遮掩之無措,似乎任何心事、權謀、計策都在那雙明如秋水一般的眼眸中無所遁形。
武娘角扯了扯,領會了郎君的尷尬,便出一個似笑非笑的神,的「嗯」了一聲,算是予以回應。
剛才的紙條必然是由宮傳出,陛下那邊剛剛有了決斷,郎君這邊就收到消息……(5,0);
郎君所謀甚大,而這正是喜歡的。
男子漢大丈夫立世,豈能渾渾噩噩、不思進取?總要志存高遠、壯氣凌雲才不負此生。
眼看郎君居然開始挑戰皇權,如此的「有出息」,自然心中歡喜。
高公主在一旁聽得莫名其妙,不滿道:「你們兩個能不能把話說得明白一些,別在這打啞謎?」
雖然並不曾羨慕娘的智慧,也不嫉妒娘與郎君心心相印的默契,可總不能顯得自己太過愚笨吧?
金勝曼也面肅然的點點頭,予以附和:「一家人說話,不能將我們兩個摒除在外。」
是不承認自己笨的,而是強調這兩位「故作玄虛」。
高公主讚許的瞅了金勝曼一眼,拉了拉的小手,統一陣線。
武娘笑起來,聲道:「不是我不想說,可你們沒聽到郎君在教訓我嗎?『知而不言,所以之天也』,我若依仗有幾分才智膽敢胡說八道,那就是逆天而行了,如此重罪,萬萬不敢領。」(5,0);
很輕巧的手段,將自己從對立陣營摘了出去,把郎君一個人留在對面……
房俊:「……」
迎著高、金勝曼不善之目,頓時哭笑不得。
武娘子不僅朝堂智慧天下無雙,宮鬥技能更是點滿,輕描淡寫之間便與將人們團結起來,將他孤立出去……
「不過是朝堂上的一些變故罷了,有利有弊,算不得什麼大事。」
倒不是有意瞞,只不過當著高的面提及自己對皇權的心思,總歸是有些愧疚……
當然,的確算不得什麼大事。
縱然沒有這一回水師自行其是令李承乾意識到皇權式微,遲早也會察覺到分權制衡之重要,因為不僅僅軍權有掙韁繩之趨勢,便是他認為堅定擁躉的文,也會對皇權產生威脅。
「丞相」這一職緣何逐漸消失於歷史之中?
原因很是簡單,權柄太盛、危及皇權,如此而已。
可問題之關鍵不在於「丞相」這個職,但凡權力集中至一定程度都會對皇權產生威脅,無論這個職做「丞相」還是「宰相」,亦或「尚書僕」「中書令」「侍中」……(5,0);
如何平衡權力,使得權力難以集中呢?
最佳之辦法便是設置一種臨時的職,既有相應之權力、又不至於做大,任免隨意、去留由心,一切之於皇帝之手,不僅提升了文集團的影響力,增添了與軍方抗衡的力量,同時也限制了宰輔的權力,一舉兩得。
所以「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這樣的職,是一定會隨著帝國發展而出現的,這是必然。
至於將「尚書左右僕」的地位降至宰相之下,房俊倒是無所謂。
軍政本就不應攪合在一起,如今軍方的兩位大佬分別擔任左右僕,對於政事堂的權力構架是極為不合理的,房俊也不需要這樣一個宰相份來施展他對於政事堂的影響力。
帝國的政策已經確定,劉洎雖然爭權卻並不否定當下的國策,可以說舉國上下都在「變革圖強」的道路上齊心戮力、一路狂飆,至於部爭權奪利乃是不可避免之事。
他只需牢牢掌控軍權,為「變革圖強」保駕護航就行了。
途中若是有人意偏離航線,那就將他給掰回來,掰不回來就一棒子敲掉……(5,0);
軍權在手,陛下也得忍讓。
當然,這也是陛下有意為之,以此等強之手腕錶達他的怒火,讓房俊、李勣知難而退、退避三舍。
而不是採取相對溫和之態度,避免房俊、李勣不知退讓,最終君臣決裂。
*****
正月十五,上元佳節,長安城瀰漫著節日的喜慶氣氛,雖然因為尚未出太宗皇帝孝期,皇家並未組織歡慶節目,往年的花燈也已取消,但對於民間並沒有太多限制。
辰時,政事堂。
此間雖然是帝國中樞,但辦公氛圍卻很是寬鬆,正堂里李承乾居中而坐,諸位宰輔兩側排開,一眾參豫政事則在宰輔後分別落座,秩序井然、高低錯落、卻又濟濟一堂、暢所言。
李承乾並不是太喜歡這種寬鬆之氛圍,因為如此一來君臣相近、氣息相聞,使得高高在上的皇權威儀難以彰顯,只能依靠自之威嚴去懾服群臣,而這又非他之所長……
但這是太宗皇帝生前所立之制度,即便他再是不滿,當下也沒有威去更改、汰撤。(5,0);
君臣落座,劉洎主持,一上來便開門見山,將賜予裴懷節、劉祥道、唐建、崔敦禮、蘇定方、程咬金幾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差遣一事公布,並且提請將屯駐於姑臧城的左武衛調回關中,駐紮於醴泉縣,負責監督昭陵之整頓、重修。
既然李承乾打定主意以強姿態提升政事堂的影響力,那就毫無轉圜、直敘臆,本沒打算跟誰商量,藉由劉洎之口宣讀詔令。
按照大唐制度,中書省起草詔令、門下省予以審議,劉洎宣讀之後看向馬周,馬周雖然蹙著眉,卻並未反駁,點點頭,沉聲道:「微臣附議。」
如此,這道詔令得以施行。
堂一眾員目瞪口呆,本沒有反對的機會,米已炊、木已舟……
李承乾居中而坐,看向左右手邊各自為首的李勣、房俊:「二位卿,可有異議?」
所有人都看向這二位,明白這是陛下故意為之,就是要打擊這兩位的「囂張氣焰」。
詔令已經通過了,又何必詢問二人可有異議?(5,0);
卻偏偏要問。
李勣淡然道:「陛下乾綱獨斷、言出法隨,天下人皆追附驥尾。」
這句話很有意思:我有沒有異議無所謂,陛下想怎麼辦就怎麼辦,我遵旨而行。
說白了,還是有異議的,但我不說。
眾人又看向房俊。
一般來說,既然詔令得以施行,就算有異議也埋在心裡,或者不說,或者等到一個合適的機會私下說,譬如李勣。
但房俊卻真的提出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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