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景妍愣住:“什麽?”
江知予和對視,看起來很苦惱,他似乎不想把這裏的告訴。
但麵對的提問,他又不得不回答。
“我有時候會很難,難到不了了,就會跑來這裏。這裏有你的服,你的味道,我挨著你,會舒服一點。”
陶景妍問:“你家裏不是有嗎?”
江知予搖頭:“那些是我後來買了放進去的,你沒有過它們,是假的,隻有這裏才是真的。”
說起這個,他又有些不悅地皺皺眉,拉著控訴:“之前有個人買你的房子,了好多人來,想把你的東西丟掉。”
“我和吵了一架,給了很多錢,讓把房子賣給我。”
“你說怎麽能這麽壞呢?居然想扔你的東西。我不許,我把你的東西全都放好了,我得守著它們,看著它們,萬一哪天你回來找不到了,會難過的。”
邊說他邊拿出懷裏的小擺件,放到手心:“這個,你送給我的,之前被我不小心打碎了,碎片被管家收拾了,一點都找不到,我很難過。”
“我去找了很多東西,買了很多東西,都填上了,但是這個不一樣,這個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
“我想把它找回來,就去景德鎮找師傅教我做。”他說著,眉心擰起,似乎很苦惱,“但是我手笨,總是壞。”
“釉水也總是調不好,出窯後不是深了就是淺了,還有好幾次都裂開了。我試了好多次,隻有這個最接近你原來送我的那個。”
陶景妍看著手裏的小陶人,想起他家那個空了的格子差什麽了。
是這個小陶人擺件。
男孩子穿了一件白襯衫,戴著裝飾領帶,穿著深藍牛仔外套和黑長。孩穿著黑小子,黑長卷發披散,上麵是白蝴蝶結發卡。
男孩一手進兜裏,牽著孩的手,底座上嵌著燒製的小星星,山茶花,很小一隻的熱氣球和手表。
和當時送給他的那個幾乎一樣。
江知予很認真地看著,聲音有點沙啞:“我把小陶人給你了,別生氣了好不好?”
陶景妍哭得說不出話。
江知予很難過,鼻腔和嚨很酸,他好像一直學不會不讓哭。
他握住的手腕,將輕輕往前拉,張開手臂環抱住,溫拍的後背,哽咽著說:“要不你還是不原諒我吧,我舍不得看見你哭,我難。”
陶景妍趴在他肩上,一手拿著小陶人,一手攥著他的下擺,搖著頭。
“我知道,我知道你我,我知道的。”
江知予拍後背的作停了一瞬,好像有點茫然,好久後才啞著聲音問:“你知道了?你相信我了?”
“嗯,信的,我相信你。”
陶景妍覺有水漬滴在了脖頸,抱著的人帶著很濃的哭腔:“那我今晚應該可以睡個好覺。”
陶景妍從他懷裏出來,吸吸鼻子,紅著眼睛問他:“怎麽了?以前睡不好嗎?”
江知予想了想,說:“最近好一點,以前總是會被夢魘住,睜開了眼睛,但是沉甸甸的,好像被人用鐵鏈鎖住了,不了,也睡不著。眼睛睜著睜著就天亮了。”
陶景妍愣住,不知道是不是神經太敏,總覺得江知予描述的狀態不太對。
從十幾歲就和抑鬱癥病人打道,所有的軀化反應和癥狀,都能倒著背出來。
江知予說得很,看起來隻是失眠,睡不著,但輔以某些形容詞,便讓不得不往深想。
看著江知予,問:“還有別的嗎?”
江知予此時戒心全無,問什麽他就答什麽,乖順地過分。
“會驚恐,發作的時候心髒跳得好快,最恐怖的一次都到190了。會全發麻,會痛,關節,四肢,後背,肚子都會痛,像在電刑。”
“控製不住自己的時候,會搐發抖,會抓頭發,撞頭,以為自己要瘋了。最嚴重的時候會昏過去,覺一閉眼就能死掉。”
“怕黑,晚上太恐怖了,沒有燈會睡不著。有燈會驚醒,還是睡不著。”
陶景妍呆在原地,怔愣著,說不出話。
焦慮驚恐,從來沒想過會發生在江知予上。
這個詞和他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怎麽會發生在他上呢?
沒有親經曆過的人大概永遠都不會知道神類疾病折磨起人來有多痛苦,它不僅折磨患者本,更是在折磨患者家屬。
一日又一日地消磨他們的耐心和意,然後神病患者就會被慢慢拋棄。
被親人拋棄,被社會拋棄,有時候甚至會被自己拋棄。
這類疾病永遠不會被治愈,因為它會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突然發作,它和車禍一樣,無力阻擋。
曾經多次因為這種疾病崩潰絕過,經曆過鬱霏最嚴重的三次自殺,在陪伴中會湧起深重的無力和痛苦。
陶景妍愣愣看著他,眼淚不控製地從眼中湧出來,順著臉頰流到下,又從下一顆顆滴落。
腔裏的疼傳遍四肢百骸,讓呼吸都困難。
江知予手抹去的眼淚,笑得有些苦:“是不是嚇到你了?你以前沒問過我這些,我就沒說。”
“其實這個病並沒有那麽恐怖,它隻是讓我覺我要死了,但不會要我的命。”
“是有一點難捱,但是捱過就好了。一開始難的,後來我也就習慣了。”
陶景妍的聲音抖得不像話,幾乎辨別不出原本的音:“什麽……習慣了?你生病,很久了嗎?”
倏而,想到什麽,抓住他的手問:“你今天……今天也發病了,是嗎?”
江知予看起來很驚訝,但很快又笑開:“呀,被你發現了。”
轉而又蹙起眉,很忐忑地看著:“你……有喜歡的人了嗎?是今天那個嗎?”
一個很荒誕的念頭出現,像一很細的線吊著,把高高吊到半空,提心吊膽地看著腳下的世界。
“你是因為我才發病的嗎?”
江知予緘默了,他不想讓以為他是因為才生病,那樣會讓覺得有負擔,不好。
陶景妍抓著他,聲音急切:“江知予,說話!”
江知予聲音悶悶的:“不是,是我自己的原因。”
他有點逃避和更深地討論這個問題,就說:“我有點困,想睡覺了。”
說完,他也沒有,隻是期待又忐忑地看著:“你今晚……可不可以多陪我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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