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有些凝重，覺不太妙。

    小雪狼很敏銳地嗅到不對勁，腳步頓在原地，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一會兒，夾起尾，耳朵耷拉下去。

    “七蛋？”，年荼眼尖地發現了蜷在牆角的一小坨，起招招手，“到媽媽這裏來。”

    抱住朝奔跑過來的小雪狼，這才發現小崽竟然淚眼汪汪的，睡了一晚上，心似乎並沒有變好。

    “怎麽啦？”，年荼給他眼淚，“你已經道過歉了，媽媽爸爸都已經不怪你了呀。”

    哪個小崽可以一點錯誤都不犯呢？他們當然不會揪著七蛋的錯誤不放。

    小雪狼泣著把腦袋拱到媽媽懷裏，觀察著的表，小小聲向確認，“……真的嗎？”

    可是媽媽爸爸們的臉看起來好難看，真的不是還在怪他嗎？

    一想到媽媽可能討厭他了，小雪狼覺天都塌了，簡直要哭暈過去。

    年荼順著他的視線環顧四周，發現伴們確實看上去心不佳。空氣十分沉悶。家裏很有這樣的氛圍，難怪崽會害怕。

    “真的”，順小雪狼，抱著他坐下來，親親他絨絨的小臉蛋，“媽媽爸爸心不好，不是因為你。”

    恰恰相反，對於小雪狼撒謊的事，大家惱火歸惱火，但得知他可以正常變人形，都為他到高興，鬆了口氣。

    眼下，家裏的氣氛如此抑，是因為方才年荼收到了海夜黎的消息，說是爺爺快要不行了，醫生判斷最多還有一個月左右的壽命。

    最近半年多的時間，海夜黎幾乎一直都在海族星係那邊陪伴爺爺。年荼也去探了很多次，每次去探，都覺況變得比上一次更糟糕些。

    老人的一直很健康，直到今日也沒有什麽嚴重的疾病，隻是機能已經退化。

    相比起疾病，衰老更不可逆、無法治愈，哪怕科技再發達，擁有的財富再多，也沒有人能夠真正對抗死亡。

    全家人聚在客廳裏，商討著前往海族星係送老人最後一程的事。

    如此凝重的大事，他們自然高興不起來，崽看在眼裏，還以為問題出在自己上。

    年荼安著七蛋，給他解釋了緣由，溫聲詢問，“要不要跟媽媽爸爸一起去探太爺爺？”

    小雪狼紅著眼睛，小啄米似的點頭。

    雖然沒有什麽實質的緣關係，但家裏所有人都以年荼為軸心捆綁在一起，包括談空凜在，全家人都暫時休假一段時間，一同前往海族星係。

    新能源廣泛投使用，原本幾天的路程如今已經短到幾個小時。從中央星到海族星係，上午出發，下午就可以抵達。

    年荼趕到時，海夜黎正守在爺爺邊。

    一向很在乎形象的雄此刻有些不修邊幅，失魂落魄地站在那裏，貌的麵孔瘦削而蒼白，充滿脆弱，格外惹人憐惜。

    年荼快步上前，“我來了。”

    “年年……”，海夜黎渾一震，如夢初醒。

    他把年荼摟在懷裏，仿佛這樣就能在上汲取到許多安。

    醫療儀的聲音有規律地一聲一聲回響在房間裏，空氣裏縈繞著藥劑冰冷的味道。當初神矍鑠的老人現下無法離醫療艙，大部分時間都於昏迷狀態，隻有數時間清醒。

    他不能自主行，說話也很吃力，一雙眼睛半睜半閉，艱難地著相擁在一起的年荼和海夜黎，臉上浮現出欣的笑容。

    壽命走到盡頭前，能看到最為牽掛的孩子擁有幸福的歸宿，他已經沒有什麽憾。

    老人的目緩緩挪，從年荼的幾名崽上一一掃視而過，眼眸中有慈和歡喜，也有憧憬。

    他們一脈子嗣向來稀薄，主家隻有他和海夜黎，算上旁支也沒有多人，他幾乎從未見過這麽多崽聚在一起的熱鬧畫麵。

    雖然看不到海夜黎的崽出生了，但他能想象得出崽的模樣……

    “爺爺”，年荼隔著艙門呼喚他。

    上一次見麵時，爺爺還能和說上幾句話，這次竟連話都說不出了。

    他隻將這些前來探他的人打量了一圈，就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似乎是耗盡了力，疲憊地昏睡過去。

    誰也不敢確定，這一閉眼，會不會是永眠。

    年荼擁抱著海夜黎，能聽到他抖而急促的呼吸，心也隨之沉重起來。

    沉默地凝了老人一會兒，忍不住在心底詢問神樹，“……人死之後將會去往何？”

    這是第一次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對於普通人而言，這個問題虛無縹緲，而能從神樹這裏得到真正的答案。

    “死亡不是終點，年年”，神樹溫安的緒，“這一段旅程結束，他將去往其他世界，開啟新的生命。”

    作為人們的守護神，它送走過無數人的靈魂，也迎來過無數新的子民。

    聽著它的話，年荼仿佛豁然開朗，心逐漸恢複安寧。

    牽著海夜黎的手，帶這個徹夜未眠的雄去臥室裏休息，將神樹的話轉述給他聽，“爺爺今生做了許多好事，積攢了功德，轉生之後也會過得很幸福。”

    聞言，海夜黎沉鬱的神頓時緩和許多。

    他對年荼的話深信不疑，淺的眸子裏充滿激，深深著。

    “睡一會兒吧”，年荼抬手蓋住他的眼睛。

    不止昨晚沒有好好休息，這半年以來，海夜黎既不能放鬆工作，又要照看爺爺，整個人一直繃著，沒有一天不在失眠中度過，眼底的疲倦本掩藏不住。

    再這樣下去，哪怕是素質強悍的SS級雄，也遲早會崩潰。

    年荼心疼地像哄崽睡覺一樣在他上輕輕拍打。

    房間裏安靜下來，隻能聽見兩道織的呼吸聲。

    或許是因為心裏裝著的事太多，沉甸甸的在心口，明明已經困倦不堪，思緒卻始終飄起伏不停，海夜黎努力醞釀睡意，但本無法放鬆下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那雙長長的睫依然在，似乎睡不著。

    ……難道要吃藥才行嗎？

    普通劑量的助眠藥似乎對他都不起作用。

    年荼無奈地著可憐的伴，糾結半晌，牽起他的手，捧懷中。

    “！！”

    海夜黎倏地睜開雙眼。

    半年多的時間沒和年荼在一起，他像是被訓好的狗一樣，隻稍微接到暗示，一瞬間就給出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