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團子眼睛明亮如星辰，拽爸爸的袖子，急切催促道：“爸爸，快抓住它！弟弟最吃這個了。”

    雖然不明白弟弟為什麽喜歡吃和粑粑一樣臭臭的東西，可是弟弟喜歡呀，作為心的姐姐，濛濛絕對不會嫌棄弟弟的！

    本打算一劍把對方砍到灰飛煙滅的蒙麵手一抖，玄的匕首速度驟然一減，竟是讓黑的氣團唰的從殺戮的眼皮子底下躥了出去！

    殺戮匕首：“……”

    它是砍還是不砍？

    蒙麵眼神古怪地看一臉興的團子一眼，到底還是召回殺戮，五指出虛虛一抓，後濃如實質的殺戮氣息，瞬間化為巨大的掌。

    像如來一掌就住孫猴子一樣，蒙麵手一握，那幻化的大手，直接將黑氣團團吧團吧了蛋大。

    見黑氣團跑不了了，團子拍著手快活地笑起來：“給弟弟帶的禮，爸爸弟弟一定會喜歡噠，他會不會喜歡到哭吖？”

    想了下高緯宇宙裏，那泰山一樣巍峨的恐怖邪主，以及便宜兒子跟螞蟻一樣大的，還不知道要啃幾輩子才能啃完。

    不過，這是寶貝的心意，寶貝一直記的還有個便宜弟弟，有好吃的好玩的，上總會念叨。

    於是，蒙麵收到氣團：“當然，這是寶貝千裏迢迢送他的點心，他肯定會歡喜到哭的。”

    仿佛覺得看弟弟哭唧唧是一件好玩的事，團子悄咪咪的、的壞心眼了一眼。

    跟爸爸對視一眼，蒙麵更壞，他甚至想著，收到了寶貝的禮，便宜兒子要不哭，那就打哭好了。

    多簡單的事，不就是寶貝想看弟弟哭嗎？完全沒有問題。

    高緯宇宙空間裏，趴在恐怖邪主心口，正哼哧哼哧吞噬對方力量的黑，不期然打了個噴嚏。

    他疑地鼻子，又了莫名起皮疙瘩的胳膊，嘟囔道：“怎麽惻惻的？”

    ——

    跟爸爸一起，解決了臭臭的大怪，團子回頭收回郵上的本命。

    今本命出來好久了，眼睛，窩在爸爸懷裏，有些累地打了個嗬欠，圓乎乎的眼尾泛起氣漉漉的。

    蒙麵有些心疼：“爸爸一直抱著你，寶寶想睡覺就睡會。”

    本命武，那是他們的伴生武，消耗的自然全都是本裏的力量，使用過度本命就會自回到裏恢複。

    像團子這樣的，雖然算不上使用過度，但是一來本就不是擅長攻擊的戰士，又還年弱，二則其實很用太多的力量，還是個寶寶還在長呢，所以絕大部分力量都灌溉給了靈魂芽。

    今這樣，要庇佑那麽大一艘巨，要一直支撐著給本命提供力量，這對團子來還是第一次。

    可是，不太想睡覺，就想黏糊的掛在爸爸上不下來。

    爸爸上的氣息暖烘烘的，濛濛好喜歡噠。

    像一隻曬著太的貓，在充滿味道的、的棉花裏，翻著肚皮，抱著尾尖滾來滾去。

    總歸，渾上下就是哪哪都舒坦，半點都不用擔心風霜雨雪，知道爸爸會幫全都擋在外麵。

    安心，幸福，閑適，好，溫暖……所有好詞匯都可以附諸在此刻。

    曲臧仰空，金邊眼鏡倒影出那對父親昵的模樣，他想，如果幸福有的畫麵和模樣，那一定就是蒙麵和崽那樣的了。

    珀金的從雲隙中穿出來，為霾的烏雲鍍上一層暖金，像冰雪遇暖，又像秋霜逢春，雲逐漸消散，蔚藍晴空泄出來。

    那一幕，像是畫家扯開了油畫上的將帷幔，一點一點的整個絢麗的畫麵逐漸呈現，先是珀金大片，潑灑如墨一般，暈染在蔚藍底的幕上。

    接著是更深一點的碧汪洋，珀金投影在遼闊的海麵上，蒼茫的大海瞬間煥發出蓬生機。

    仿佛是被打翻的調板，珀金、蔚藍傾倒在深海的藍上，就混合一種更瑰麗的景來。

    “昂昂昂”的海豚越出海麵，飛濺而起的水花，在眼下折出彩虹的，一切都是閃閃發亮的，麗極了漂亮極了。

    而在那水相接之，形高大拔的男人，俊的眉眼，溫和地著懷裏嘟嘟的團。

    這一幕，了整個畫麵的中心，所有的一切都了襯托。

    曲臧推了推眼鏡：“真漂亮。”

    大衛船長眼皮耷拉下來，隨著蒙麵的複活，他將收回一切散落在郵上的力量，所以大衛船長已經很虛弱了，他的指尖逐漸趨向明化。

    意識陷混沌的瞬間，他聽到曲臧的話，很輕地點了點頭：“唔，是啊。”

    他瞇起眼睛，過神祇上才有的遙看。

    神祇，誰不是呢。

    蒙麵、郵，就是他多年侍奉的神祇啊。

    曲臧回過神來，神大驚：“大衛？大衛你怎麽樣？”

    他手，想去攙扶大衛船長，然而指尖卻從他的部直接穿了過去。

    大衛船長翹起角：“不用擔心，是很正常的事。”

    他緩了緩又：“我本就是蒙麵曾經的仆從，他借我力量維持，為此我多了無數年，我早就活夠了。”

    畢竟，整座郵上，除了他一個活，不是怪奇行種，就是死，在乘客眼裏，金碧輝煌的郵，香鬢影的乘客，在他眼裏也就是那麽回事而已。

    從前，他曾無數次想到結束，甚至腦補過消失的瞬間，心裏總是油然而生出一種不甘。

    可真到了此刻，他以為的所有不甘心和執念，所有一切看重的和憾過的，原來都可以在這瞬間化為指尖沙，指一張，就跟流水一樣流逝，灰飛煙滅什麽都不存在。

    他心裏有的，隻有無比的平靜和淡然，以及一種悵然的解。

    曲臧拳頭了又鬆，鬆了又，如此幾次後，他用一種平直的口吻：“你不是還欠我一瓶紅酒？了要請我喝的，你要言而無信？”

    聽聞這話，大衛船長怔然了下，繼而腔震，忍不住輕笑出聲。

    這世上，原來真的有關心別人，也會千方百計用這種別扭方式的人。

    心思被看穿，曲臧也不惱，他隻不太自然地推了推眼鏡，借由這作稍加遮掩。

    指尖的明和虛無，逐漸擴展到胳膊和肩膀，連同那頭打理漂亮的發辮也開始虛化。

    大衛船長渾然不在意：“抱歉了，我這次真的要言而無信一次了。”

    曲臧眼瞳驟然一，那種虛化在他眼裏，就像是有一個看不見的橡皮，在逐漸拭掉大衛船長整個人的廓，將他一個活生生的人變空白，連痕跡都不存在。

    他站在原地怔了下，忽的轉衝到落地窗邊，不斷拳頭捶著鋼化玻璃，嘶聲力竭喊著：“蒙麵！蒙麵！蒙麵你救救大衛！你快救救他！”

    彼時，蒙麵剛帶著團看了會海豚，雙腳落到甲板上。

    巨大的郵，行使在風平浪靜的海麵上，以往縈繞在海麵上的濃霧逐漸消散了，竟是泄出一陸地的痕跡。

    團子正對陸地好奇，扯著蒙麵袖子，央著他帶自己去看看。

    冷不丁聽到有人在喊，回頭就看到曲臧神慌張極了，他懷裏抱著個人，跌跌撞撞往這邊跑過來。

    他裏還喊著：“蒙麵，大衛！快救大衛！”

    團子眼尖，看到大衛船長半邊都變明沒有了，忽然就想起曾經看不見爸爸的事來。

    濛濛：“爸爸，船長叔叔也要看不見了。”

    其實不用團子，蒙麵比誰都清楚。

    他垂眸，看著曲臧懷裏的大衛：“你想要繼續活下去？”

    大衛艱難地搖搖頭，對曲臧的反應他也很意外，不過郵這麽多年，他確實是活夠了，每一都活夠了。

    曲臧卻是急了：“活！他要活！他還欠我一瓶紅酒，他必須活下去，跟我一起活下去！”

    話到最後，嗓音因為太用力都嘶啞了，他的額頭青筋鼓起，整個軀因忍耐著某種巨大的緒而微微發抖。

    大衛船長和蒙麵都看向他，連團子也不自覺看向他。

    團最真單純，直接就：“曲叔叔，你用錢錢可以買到很多酒的哦，船長叔叔都要不見了，你不要讓他還了。”

    在崽眼裏，船長已經很可憐了呢。

    曲臧垂眸，角繃，他站在蒙麵的影裏，此時此刻竟是平白矮了一截。

    大衛船長似乎懂了一些什麽，又似沒太懂，不過他曲臧：“整艘郵都是蒙麵的力量現，所以……”

    他很費力，半句話緩口氣：“所以，我會消失，而你們連同郵，也會一起消失啊。”

    最後的下場，大家都是一樣的，就不存在救不救的。

    曲臧愣了下，反應過來他長吐一口氣，隔著鏡片彎著眼睛笑了。

    他抱著大衛船長，微微轉了個，麵對暖和大海的方向。

    海風徐徐，正好。

    大衛船長聽見他很輕的：“那也行，一起消失，消失了你也欠我一瓶紅酒。”

    聞言，大衛船長笑了，沒注意笑的太用力，他咳嗽了兩聲。

    大衛船長：“曲臧，心機深的人都像你這麽別扭不坦率嗎？”

    曲臧看他一眼：“不是，我沒有不坦率，你的紅酒好喝，我惦記上了。”

    大衛船長搖頭：“曲臧，你這樣不好，會遇不上能心的真心朋友。”

    曲臧看他的眼神更奇怪：“你不就是？”

    聞言，大衛船長愣住了，看著曲臧張了張，一句話都沒出來。

    曲臧表、口吻都非常的理所當然：“我不需要很多能心的朋友，人生在世，知己一二足矣。”

    大衛船長覺得自己該點什麽，可他想了想，又不記得自己是什麽時候跟曲臧心過，就喝了一瓶紅酒嗎？

    那未免，太太太太草率了叭。

    著懷裏越來越清的重量，虛化明一半以上，而自己裏還沒任何異常。

    曲臧遂轉頭問：“蒙麵，我怎麽還沒開始消失？”

    正在給團整理發揪子的蒙麵抬眸：“你什麽時候消失，我怎麽知道。”

    曲臧皺眉：“大衛的，整座郵都是你的力量，你快把我們也一起收回去。”

    蒙麵沉默：“……”

    曲臧升起一不好的預：“你別跟我收不回去了。”

    蒙麵斜睨他：“我已經收回了，郵上我的力量已經收回了。”

    他著，下頜往後一點。

    曲臧隨之看去，郵尾部正以眼可見的速度下沉，幽藍的海水逐漸蔓延而上，大海了一隻能吞萬的怪，正試圖將郵全吞下去。

    曲臧有些難以置信，他看了懷裏眼睛閉的大衛，又了下自己強有力的心跳。

    片刻後，他低聲道：“騙子……”

    從來，都是他算計別人，都是他蒙騙別人，可曾想到，會被個……

    “呀，”團突然驚呼，“爸爸，大海在吞濛濛本命的力量。”

    雖然很輕微，但是確實通過本命，知到這個衰敗、破滅的世界，像個瀕死的人，在瘋狂的汲取的力量，企圖重新活過來。

    可是，團子知道，這個世界已經死掉了，它被臭臭的怪吃掉了須，所以已經壞掉了。

    不清其中緣由，可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明白，但這一切都像是本能，就是自然而然就知道。

    聽到，它在哭泣，在不甘心的哭泣。

    原本，它也曾是一個欣欣向榮，充滿磅礴生機，並且擁有無數種未來可能的世界。

    現在，它馬上就要死了。

    團子驀地就有點難過：“爸爸，它在哭，濛濛聽到它在哭，濛濛想救它，可是可是濛濛不會。”

    那種難過，就像是在團子手指頭上割開一道傷口似的，流著還疼。

    蒙麵腦袋：“隻要寶貝想的事，你就能做到，寶寶要是想救它，就好好想想，或者問問你的本命。”

    團子召喚出本命，像一把兒花傘一樣的本命，葉麵上星緩緩閃耀，連接著一顆接一顆亮起的星星，其他沒有亮的星星，就還在安靜等待著。

    團著葉片上的星星，一種本能促使握著本命一舉。

    濛濛：“我要創造，我要回，我要一個新的世界。”

    這話一落，陡然間風雲變幻，蔚藍蒼穹頃刻化為黑幕，本命葉麵上的無數星投到夜空般的黑幕上，像最真的投影，模擬出夜空星辰的景象。

    團緩緩懸浮至半空，白的臉繃著，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沒有任何人類的淡淡注視著郵。

    幽深的海水，在這一刻朝空翻滾咆哮。

    然，團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變化，一隻手放到的肚子上。

    下一刻，一道白珍珠般的團從團子丹田位置冉冉升起。

    蒙麵瞇眼，那是——靈府！

    靈府被團托到頭頂，並逐漸變大擴展開來。

    於是，郵上所有人都清晰的看到了——

    山巒壯，江河朗清，林木葳蕤，花草蔥蘢。

    空晴朗，白雲千裏，永遠都不會酷熱的太，溫似三月春，際還掛著永不墜落的彩虹橋。

    食草和食和諧到不可思議，蝴飛蜂繞，會長出看油麵包的樹，會後自變冰淇淋的草莓，還有扛著胡蘿卜的巨形長耳兔子！

    麗的世界，到不可思議，到真無邪，也到令人無比的心馳神往。

    可唯獨，缺了人類。

    而濛濛：“這是濛濛的世界，你們都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