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霧吹過，平原死寂，寒意侵襲著大地，又有幾人被凍死在田間。

    孟雲如今已九百多歲高齡，暮氣沉沉，時日無多。

    一千年是四道境的極限，但有人真正活滿千歲。

    殺伐打鬥，過重傷，營養不良，都會減壽命。

    在銀翅族的榨下，人族食不果腹，生活艱苦，眾人的壽命都很短。

    孟昊每晚都會來陪自己爺爺，學習修行之道，鑽研祖龍古經，偶爾吃黃泉米，不到三十歲，便將修二道境。

    修煉了片刻，他心裏有事，靜不下心，睜開眼睛說道：

    “爺爺，我最近發現了一件怪事。”

    “什麽事？”

    孟雲躺在草席子上，力不濟，閉目養神。

    孟昊說道：

    “昨夜連稷被凍死了。”

    “嗯？”

    孟雲怔了怔，從席子上坐了起來。

    孟昊疑道：

    “距離張武落黃泉河，已經過去五年時間，連稷還守在那塊田上，我試探過，讓他離開河岸邊，免得被凍死，他不願意，寧死也要守著地下古城的口。”

    “這說明他還張武控製。”

    孟昊著下思索道：

    “人死了五年，還能影響別人，不太對勁吧？”

    “這……”

    孟雲陷沉思道：

    “可能張武隻是下了毒藥，或者用了神手段，人死掉了，但連稷還會按照他生前的命令行事。”

    孟昊直搖頭說：

    “我總覺得事不簡單。”

    “你是說，張武可能沒死？”孟雲心頭一震。

    “說不來。”

    爺孫倆小聲討論著，不知不覺天便亮了。

    銀翅生們蜂擁而出，又蜂擁而回，像不知疲倦的小蜂，日複一日，生活一不變。

    唯一不同的地方在於，每隔一段時間，他們便需要兩人一組，進森林山脈之中，為磐石部落的奴隸們采摘果子，準備食。

    這一日。

    又到了張武。

    與他一組的是個極其驕傲自負的家夥，高三丈，銀發披肩，背負四翅，雙眸子似刀一般鋒利。

    不過二百歲，便修至四道境巔峰，被外界稱為銀翅族十王。

    這家夥著一口古老的神語，低頭俯瞰隻長到他膝蓋的張武，氣息外放，冷漠訓道：

    “五年時間，你的修為還在原地踏步，弱小不堪，簡直是我族之恥，若再不用心修煉，當心我將你丟黃泉河中，死無葬之地。”

    張武承著對方的威，瑟瑟發抖，渾骨頭哢嚓作響，艱難站立著說道：

    “大人訓得對，日後我一定努力。”

    這自負家夥睨了張武一眼，冷著臉說道：

    “再給你三年時間，還不到二道境，我銀翅族不養廢。”

    不隻是種族之間有鄙視鏈，銀翅族部也有。

    脈純正者高高在上，張武奪殼的這家夥隻是個小羅羅，不大家待見，隔三差五挨訓。

    他已經習慣了低聲下去。

    然後……

    悄悄抖著雙，撒落塵埃般細小的末。

    讓麵前這家夥一下子呆滯在原地，陷幻境，無法彈。

    此乃黃泉河裏的夢幻冥花，碾碎末，除非有預知福禍的能力，提前應到危機，屏住呼吸，不然六道境都頂不住，必被重重幻境困擾。

    “長得高有什麽了不起？”

    張武跳起來踢了對方膝蓋一腳，扇雙翅，飛至對方頭頂，狠狠一掌打出。

    犧牲自氣，種下魔種，又喂了幾種藥，這才罷休。

    他不需要灌頂記憶，隻需控製住對方便可。

    片刻後，這自負家夥醒來，像是做了一場噩夢，忍不住打了個冷。

    兩人忙碌了整日，巨大的翅膀扇，掀起陣陣狂風，掃一片又一片的果子林。

    而後控天地靈氣，形漩渦，把果子全部卷起，裝在袋子裏打包，一袋又一袋的抗出森林，讓孟雲給眾人發放，才終於在冥霧上岸之前，飛回神廟。

    經過這幾年的相，張武已經與諸多銀翅生混了，哥長哥短著，有事沒事四竄門，除去今天的最後一個腦殘玩意，大家都很喜歡他。

    “五年了，也不知老雷混得怎麽樣了。”

    張武前些日子進太上忘狀態，結合雷天刀的格、行為習慣、長軌跡等等進行推算，得出他偽裝銀翅生的概率，至有三。

    茍道有相通之，很多時候看似選擇很多，實則考慮到各種況，最優的永遠隻有一條。

    打銀翅族部，猥瑣發育，雷天刀一定想到過這一點。

    但張武這幾年並沒有見到他，神應也查探不出他的位置。

    一直在黃泉平原上茍著也不是辦法，周圍都是銀翅生，有諸多不便，積攢底牌的速度還不如躲在地下古城那段時間。

    “是時候離開了。”

    張武盤坐在房間裏，開腦力，計算起今晚手的各種可能，將所有變故都在腦海裏羅列出來，逐個分析，哪怕再小的細節也不放過。

    直至，深夜，自負家夥過來敲門。

    “天老祖宗痊愈，召集大家相見。”

    神廟裏沉睡著一位五道境老祖，名銀天，乃是銀天墮的同胞弟弟。

    當年將唐展打落黃泉河，但自也被重創，一直在此療傷。

    相傳他的天賦比銀天墮還要強大很多，手握墮落天使之羽而生，但其母偏心，強行奪走神羽，讓哥哥銀天墮化，變自底蘊，從此一飛衝天。

    而族中的資源，也對銀天墮各種傾斜，什麽都先著他，銀天隻能排在後麵幹瞪眼。

    他找自己母親討要過說法。

    最終隻換來六個字：

    “你哥是嫡長子。”

    古代王朝的傳承製度，在修仙界同樣適用。

    後來銀天心中不服，又別無他法，幹脆躲到黃泉平原來，眼不見心不煩。

    他閉關的宮殿完全封閉，隻能從裏麵打開，張武也沒見過他。

    不過，在張武的神籠罩之下，神廟裏的一切都無所遁形。

    銀天很棘手，實力很強，背負六翅，在五道境幾乎無敵。

    張武為了對付他，足足用了五年時間來籌劃，才有了九九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