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原始森林中心地帶，挖地道至山林邊緣最近的田地，大約隻要七八裏。

    有頭頂的山脈叢林掩護，張武也挖了一年多時間。

    期間他回到地宮裏探險過。

    還真是一座地下古城，有煉丹室，有藏書閣，有先賢殿……保存著人族文明的火種。

    就算地麵的遠古先民們都死了，隻要古城在，便可以證明人類來過這個世界，人族不是虛構的種，真實存在於曆史之中。

    水晶棺裏的人，投去八荒曆練是真的。

    當標本，也是真的。

    而古城的出口，直通黃泉河。

    張武很懷疑，老雷是不是跳河自盡了……

    這黃泉水有腐蝕功效，張武把自己的指甲蓋丟進去，十息時間便會腐化得什麽都不留，之軀又如何抵擋？

    隻怕進去容易，出來隻留森森白骨。

    張武想過在地宮裏修煉，等到天下無敵再出山。

    可惜地不給力。

    他恢複至人間神靈巔峰後，便再難有寸進。

    煉丹室裏沒丹藥。

    藏書閣裏隻有記載人類曆史進程的古籍，沒有修煉功法。

    真他娘的……扯。

    張武隻能想辦法逃出去，打藥，打功法。

    或者，打黃泉米。

    隻有吃到比地更高級的東西，他才能繼續長進。

    黃泉米的稻香，隻是聞一聞，便比吸收幾年的靈氣都管用。

    ……

    這一夜。

    月當空，詭異而滲人。

    黃泉河水在咆哮，滔滔的激流衝擊著河岸，黑水霧在河麵上，在狂風的吹拂下，帶著一陣陣冷死氣，鋪天蓋朝平原上覆蓋而來。

    張武已等候了多日。

    經過他的觀察，隻要天黑下來，銀翅生離去，這些遠古先民便可以自由活。

    三五群，坐在一起談，抱團取暖，抵擋寒冷。

    還有人會跑到很遠的地方，尋找自己的好友，等天亮再回來。

    不然被銀翅生發現哪一塊田地人多了，會當場擊殺。

    還有人會換田地。

    把平時省吃儉用攢下來的食，還有冒著生命危險悄悄藏起來的黃泉米，拿去換陸的田地。

    求生是人的本能，在黃泉河岸邊，常年氣森森，寒意環繞，會讓人質下降，壽命大減。

    張武挖到原始森林邊緣，有一塊田地的主人早就撐不住了，骨瘦如柴，冥霧一來，被凍得全抖如篩糠，麵如白紙。

    到了後半夜，整個人皮發黑，死氣上臉，徹底失去溫。

    張武藏於地下，在濃重黑霧的掩蓋下，猶如土行孫，無聲無息將人拉地底。

    換上對方原始人般的草，用骨功改變型，皮包骨頭，再催筋把自己弄得黝黑，灰頭土臉。

    至於樣貌，這人長發中分，遮著半張麵孔，臉上還長滿濃的胡須，張武都沒必要變對方的模樣，隻要獷一些，雙目無神，氣質像了，便有九分相似。

    平原上的原始先民們，一眼去，差不多都是這個樣子。

    監管他們的銀翅生並不多，也從不與這些奴隸談，再加上田地自由換，很難記得住每一個人的麵孔。

    況有點出乎張武的預料。

    他才從地底出來，把塌陷下去的土壤抹平，裝作氣息奄奄地躺在地上，便見一個高大年突然從林子裏鑽出，手裏拎著一隻野兔，衝至他旁急促說道：

    “連，連稷……你，你吃。”

    上古語言很難懂，這人說話又結，張武沒聽明白。

    但對方的肢作，淳樸的笑容，讓他知道，這孩子為了救自己的鄰居，冒險去林子裏狩獵了。

    張武周圍隻有一個鄰居，便是這名孟昊的年。

    銀翅生們發過命令，任何人進原始森林，殺無赦。

    於是，張武取而代之的這位，老老實實靠著森林不敢進，遠百米便是果子林，卻生生把自己弄得虛弱至死。

    撐死膽大的，死膽小的。

    夜裏經常有人溜進林子裏，心存僥幸心理，打野味，摘果子，悄悄開葷。

    前些日子才被殺了一個，孟昊的舉，幾乎是在刀尖上跳舞。

    見張武發愣，麵慘白，年孟昊了他一下，心急說道：

    “連稷，你，你快吃，不……不然，你會見天神的。”

    說著，直接將野兔脖子擰斷，把兔往他裏滴。

    茹飲。

    此時月去，天已經快亮了。

    孟昊心急如焚看了山頂的神廟一眼，就地刨坑，趕把兔子埋在地裏，用力晃了晃張武說道：

    “連稷，住！”

    而後一溜煙回到自己田裏。

    朝東升，驅散了天地間的寒冷。

    銀翅生們從神廟裏蜂擁而出，飛向四麵八方。

    孟昊擔心地看著張武，見他晃晃悠悠站起來，才長出一口氣，開始打理自己的稻田。

    連稷的田地有三十畝左右，背靠森林，地裏的黑稻子長得很旺盛，每一株都有兩米高，香氣噴噴。

    這不免讓張武心生慨。

    死自己，了別人。

    你越努力，資本家過得越好。

    回了回神，除草，抓蟲子，鬆土，翻地……

    耕作是人類特有的技能，張武在下界打理藥田時，沒勞，如今也算駕輕就。

    默默念天心訣，修為氣息毫不外。

    直至天再次暗下來，銀翅生們去休息，黑霧遮天，不見星月，孟昊有些興地從地裏把野兔挖出來，憨厚地遞過來說道：

    “連稷，吃兔。”

    經過一整天的分析，張武已經把握住一些上古語言的脈絡，用蹩腳的口音說道：

    “我不，你吃吧。”

    孟昊怔了怔，這聲線與平時的連稷不太像，但他隻當自己的好友病了，嗓子沙啞出了問題，堅持說道：

    “不吃，你會死的。”

    張武推半天，拗不過，隻得吃了幾口，再暗運功力把兔煉化，放屁排出來。

    直至兩人關係絡了，他才詢問道：

    “你知道雷天刀這個人嗎？”

    “雷，雷天刀？”

    孟昊滿臉茫然。

    張武眉頭微蹙，再問道：

    “最近幾年，有什麽人功逃離過黃泉平原嗎？”

    “有。”孟昊用力點頭，滿臉崇拜。

    張武：“那個是誰？”

    孟浩：“那人張武。”

    “？？？？”

    張某人懵了。

    張武跑了，那我是誰？

    “狗曰的老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