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飛悠悠地醒來，忍不住捂著腦袋，頭痛裂。

    “這是哪？”

    四周的殺喊聲清晰耳，著不斷衝上城牆的手下們，他迷茫了一下，記憶回轉，頓時臉鐵青。

    被一個小土娃丟了一包末。

    裝失敗，直線墜地……

    “主，你醒了？”

    追隨者大喜，連忙將自己主子從地上攙起。

    潘飛麵無表吩咐道：

    “連夜攻上去，給我屠城！”

    “是！”

    追隨者恭敬抱拳，殺氣騰騰，準備親自上城牆。

    但他才走兩步，便奇怪回頭問道：

    “主，你聞到什麽味道沒有？”

    “嗯？”

    潘飛一怔，鼻子聳，一奇異的檀香味鼻，還混合著些花草的芬芳氣息，很好聞，讓他眉頭蹙道：

    “這大漠裏哪來的香味？”

    四野寬闊，一無際全是礫石沙丘，空氣中就算有什麽味道，也會很快的稀釋，傳不出多遠。

    除非……

    “老祖宗說彼岸之花是夜裏開的！香氣這般濃鬱，莫非彼岸花就在附近？”

    潘飛雙眸變得無比明亮，立刻改主意喊道：

    “攻破此城，全部抓活的，這些人一定知道彼岸花的下落……”

    他話音還沒落下，一夜風從側麵吹來，潘飛眼睜睜注視追隨者倒下去，三千匹戰馬也割麥子一般躺倒，城牆下的騎們更是沒一個人能站著。

    就連城牆上，也殺喊聲驟止。

    而後，潘飛兩眼一翻，再次失去知覺。

    瞬息間，天地一片死寂，後麵運送輜重的駱駝和民夫們，也風吹麥浪般躺下。

    天空中的烏雲散去，出皎潔的明月，高遠而神。

    張武運轉天心訣，似幽靈般靠近。

    手容易招雷劈，不手，武哥我一樣橫行無忌！

    隔著暗金蠶手套，一掌打向潘飛腦頂，心靈神浸這廝腦海中，攝取起他的記憶。

    片刻後。

    “曼珠沙華，彼岸之花？”

    張武臉上出一怪異之。

    可以對人間神靈造傷害的花朵……張武下意識覺得這是個騙局。

    抗過自燃，修神靈，將會進化到不可思議的程度，萬法不侵，萬毒不滅，豈是花草能放倒的？

    雷劈就好像神話中的三昧真火，以天地為烘爐，煆燒你的。

    扛不住灰飛煙滅。

    抗得住孫猴子出爐，一神通，銅皮鐵骨，有翻江倒海之能，天打雷劈亦難滅。

    “不過，萬事沒有絕對，天地講究平衡，神靈也要遭劫、隕落，說不準這彼岸花真能克製人間神靈。”

    張武心裏有了主意，當下犧牲自己的神氣，凝結魔種，給潘飛種下。

    與其殺掉這廝，連帶這三千人一起幹掉，不如留為己用。

    殺孽太重，怨氣纏，遲早不祥。

    留著他們，繼續在大漠中尋找彼岸花。

    找得到，饒其一命。

    找不到，那便一直找，沙漠中的惡劣環境，會讓他們吃盡苦頭而亡。

    張武悄無聲息退去，隨風又放了一把煙，將解藥撒出，不多時，眾人緩緩醒來。

    潘飛覺自己像是做了一個噩夢，一頭麵目猙獰的惡魔開自己腦殼，品嚐自己的腦漿，臨了還說味道不錯，於是饒了自己一命……

    他渾栗，骨悚然，著醒來的手下們力大喊道：

    “撤，快撤，此地有魔鬼！ ”

    已經攻上城頭，即將把胡林他們全部殺的騎，沒有毫猶豫，紛紛攀著繩子躍下城牆。

    他們都是世代忠於潘族的子弟，子子孫孫皆奉潘家為主，忠誠到了骨子裏，即便潘飛讓他們去死，都不會有毫猶豫。

    胡林等將士醒來，茫然地看著沒有原因撤走的騎們，轉瞬間城牆上便沒有了敵人，腦袋完全轉不過彎來。

    他們隻剩下百人，各個戰袍染，疲力竭，隻要再過半刻鍾，黃沙城便會徹底失守。

    這祭神宗的弟子，花了這麽大代價攻城，死傷的騎也有二百多，就這麽……走了？

    “我是不是出了幻覺？”

    一個年輕小兵不敢相信地呢喃著。

    啪——

    同伍的兄弟用力扇了他後腦勺一掌，手很疼，肯定說道：

    “他們真的退走了。”

    “……”

    年輕小兵沒有生氣，反而不可思議嘀咕道：

    “我們守住了？”

    “沒錯，我們守住了！”

    巨大的喜悅在眾人心頭升起，將士們全都站起來，互相攙扶著佇立在城牆邊，著敵人狼狽而逃的背影，不人喜極而涕。

    三千騎，可以用兵敗如山倒來形容。

    丟下五百多匹戰馬，輜重車隊全部放棄，跟在潘飛後瘋逃，陣型混，不建製。

    直至大部隊消失在夜中，還有人覺得不真實，如在夢裏。

    “這祭神宗的弟子莫非腦子出了問題，放棄唾手可得的戰果，如何給死去的那些手下代？”

    “一定是我們的兇悍鎮住了他們。”

    “你們聽到那祭神宗弟子喊什麽了沒有？”

    “魔鬼？”

    眾人麵麵相覷，不明所以。

    唯有胡林雜草般的白發隨風舞，陷了沉思。

    這潘飛攻城時氣勢洶洶，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被蔣凡生用毒藥包砸了一下，醒來便喊魔鬼。

    他在喊蔣凡生。

    還是……

    另有其人？

    不過，不管怎麽樣，黃沙城總算守住了，就算大月被滅國，山河顛覆，依舊有最後一塊國土沒有淪陷。

    “黃沙城在，大月便在！”

    胡林的聲音不高，卻引起了所有將士的共鳴。

    “黃沙城在，大月便在！”

    “黃沙城在！大月便在——！！”

    眾人大喊聲越來越高，響徹八方，在夜空中不斷激著。

    很快，整個黃沙城的百姓，都聞聲聚集在城門下，一種信仰，一種國懷，一種莫名的東西，讓他們凝聚在一起，喊紅了眼眶。

    這一戰，黃沙城死傷慘重，兵丁銳減，但他們換來了足夠支撐兩年的糧食和資。

    在胡林的主持下，眾人將城外的戰馬、數百輜重車輛，近千匹駱駝，全部趕至城。

    而後，開始收拾戰友的，很多將士哭一團。

    而胡林，則強撐著傷勢，穿過灰塵遍布的長街，徑直走向張武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