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有些人,天生薄寡義,淡漠親,骨子如此,再怎麽教化都無用。
這種人天生適合修煉太上忘訣。
太上教的收弟子標準也與其他宗門不同,專收冷無之人。
釋菩提說道:
“你我相一百餘年,爭過,鬥過,比過,也算惺惺相惜,知己難得,轉眼我已老了,回首再看,太過計較得失,終是落了下乘。”
“真正的友誼應當無私奉獻,不求回報,臨終之際,能為你做的,也隻有尋到此子,幫你鋪一鋪路。”
釋菩提念了一聲罪過。
自己不願奪殼重生,覺得這樣做是魔道,卻幫助別人助紂為,一生的功德也難抵業障。
“我將此子放走,如何抉擇,由師弟做主。”
釋菩提自我安道:
“其實就算我不尋此子,以後你們也會遇到,有些人注定要崛起,誰都擋不住,那時此子也難逃師弟你的毒手。”
“……”張武:“師兄你不覺得此子是個很容易傷到自己的劍嗎?”
“若是別人,自然控製不住此子,但師弟你萬事留一手……不,留好幾手,而且實力也比此子強大太多,一步先,步步先,他若有一天傷到你,那也定是你自願的,不知又想坑誰。”
釋菩提低眉善目,麵容格外慈祥,仿佛燃燒毫沒有痛苦。
“而且此子與你有緣關係,老僧親自走訪,調查了馬六的世,他曾祖那一輩有兄弟四人,此子便是其中一人的後代,你們也算脈相通,唯一的破綻可以補上。”
顯然,老和尚對找替,也是頗有研究。
“師兄你當真給我出了道難題。”
張武一聲歎息,心裏有些猶豫不決。
要不要弄……十號張武?
如今替所剩無幾,帝易也被拋了出去,確實該早做打算。
隻是,這替是別人給的,經過了他人之手,二道販子,總不像自己親手搞來的替穩妥。
吩咐釋伏魔一句,讓把此子送走,退出屋子,回到樹下。
釋菩提的軀已開始眼可見的萎,燃盡,大放,都燒了明。
“師兄你還有什麽心願未了嗎?”
張武心裏沒有悲,送走了太多人,早已悲不起來。
老和尚雙手合十,寶相莊嚴說:
“林便拜托師弟你了。”
張武頷首應道:
“我隻能當個護道者,護林傳承不滅,但興盛與衰敗,弟子是否有出息,林是否發揚大,我不管。”
林弟子不,張武認識的僅有釋伏魔一人,他便算林的傳承,護他一人,便算護了林。
“善。”
釋菩提點頭,知道張武孤家寡人慣了,能答應當護道者已屬難得。
張武問道:
“除此之外,師兄你還有其他心願嗎?”
“我還想聽師弟你說句真話。”
“什麽真話?”
“師弟你真的不能長生嗎?”
“……”
合著你在這等我呢?
賊心不死。
張武無奈說道:
“師兄你不是都試過了嗎,我的、頭發等等,全都沒有延壽功效,如何長生?”
“可外人都在傳,奪你可長生,世上沒有空來風的事,總是有些蛛馬跡,人家才會製造這樣的謠言。”
釋菩提悲苦道:
“我輩修士,窮盡畢生之力,都是為了長生,老僧念了一輩子佛,還是六不清淨,讓師弟見笑了。”
“奪我可長生?”
張武失笑搖了搖頭。
有沒有可能,我是靈魂穿越過來的,靈魂不滅,所以帶著長生。
就算主把這讓給你,我的靈魂不在了,也會失去活力,你照樣無法突破三百年大限。
如此方能解釋為什麽沒有延壽功效。
張武在心魔纏的時候,便把這些問題梳理通了,才能修陸地神仙。
況且,陸地神仙是沒法灌注記憶奪殼的。
三花聚頂,心靈如神,自我意識太強,連預知福禍都能做到,道心堅固到不可想象。
所以從一開始,奪殼長生,就注定不會功,世人的瘋狂,也隻是一場夢幻泡影。
可能唐展也沒有預料到,張武的長會這麽快。
或者,他預料到了,還故意炮製長生謠言,讓張武被全天下追殺,遭遇各種磨難……那可就有點意思了。
“世上真的沒有長生者嗎?”
釋菩提歎息著閉上了眼睛,小,轉眼頭骨都塌了下去,張武的反應他看在眼裏,不是撒謊的。
此時釋伏魔已回來,張武想了想,吩咐道:
“你去十荒山一趟,將伏龍樹挖來,以後便栽種在林後山,與菩提樹做個伴,當你林的立教之本吧。”
釋伏魔錯愕。
即將燃盡的老和尚,也是火焰一晃,有些意外。
張武說道:
“我常年在外,沒時間打理伏龍樹,結的果子,要收起來給我留一半。”
“謹遵師叔祖之命。”
釋伏魔躬作揖,轉離去。
張武看著老和尚說道:
“我曾在天玄山頂,答應過師兄你,將一神功傳於林,而今師兄你因我累,遭了劫,再厚著臉皮不傳,便過分了。”
張武四下看了看,影一閃,將遠一塊巨石搬來,並指如劍,全部削小石碑。
隻憑對方護六叔之墓,便該點滴之恩湧泉相報。
“降龍摔碑手。”
張武以指為刀,發神力量,在石碑上刻起了字,形留影照壁,石灰簌簌而落。
“陸地飛空……”
“升龍八步……”
一塊塊石碑將老和尚包圍了起來。
而他的氣息也越來越微弱,越來越小,直至張武刻下第二十四個石碑時,釋菩提已消失不見,隻剩下一灘骨灰。
隨著張武雙手合十高唱道:
“恭送菩提大師往登極樂!”
骨灰化作一道虹,橫衝天際,讓清朗的天空中浮現出一道巨大的彩虹,橫貫天穹,壯闊無比。
“又走了一個。”
張武心裏有些失落,念了一陣超度經,調整自己的心狀態,拎起剛剛放在地上的包袱,將赤紅魔鱗拳套戴上,麵無表喝道:
“爾等真是好大的膽子,傷我親友,毀我祖墳,不知天高地厚,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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