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昨夜的雲已散去，雨過天晴，正好。

    帝十三與蔣明庭枯坐在地，依舊保持著距離，不曾談。

    一是怕再遭雷劈，二也怕對方下毒手。

    盡管二人自燃，沒有多久可活，但若用邪法吸收對方，一加一，很可能超過三，過劫難，證道神靈。

    修行史上還沒有此類記載，沒有人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兩人也想過離開礦區，逃命跑路，畢竟自燃而死，和死在別人手裏，那是兩種死法。

    人都有自尊，二人君臨大教，屹立於人世之巔，驕傲與自負不允許他們憋屈死去。

    可尷尬得是……

    兩人都了強弩之末。

    一不當王八，還能多活些日子。

    但凡起來走，燃燒超級加倍，一兩日便死。

    這麽短的時間，要想找到一個絕世天驕灌頂記憶，無異於大海撈針。

    況且找到人，還得拿對方，糟糕的狀況已不允許他們再手。

    尤其帝十三，創太嚴重，眉心讓他神智混，已開始胡言語。

    僅僅一夜，雄壯軀就變得骨瘦如柴，氣燃燒，劫火難滅。

    “我不行了……明庭，兄，你，你……來吸我吧。”

    帝十三口齒不清，滿頭白發似枯草，生命氣息枯竭，淒慘無比。

    蔣明庭不為所，冷淡道：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老道與你好說歹說，還是要同歸於盡，那你便去死吧。”

    “吸了我，替我報仇。”

    帝十三似風中殘燭，說話都很艱難，隻能發出微弱的神波。

    蔣明庭搖頭拒絕道：

    “你還有氣，等你死了，我再吸你，也是一樣。”

    “……”

    帝十三一愕，眸中僅剩的也黯淡下去，徹底斷了求生的最後一點希。

    “明庭兄，其實我們可以合作的……”

    “轟隆隆——”

    令人窒息的狂猛氣流突然從遠湧過來，將地上大量的碎石塵土倒卷其中，巨浪滔天的聲勢伴著裂岸穿空的嗩吶聲席卷而至，一下子將無力對抗的兩人掀翻卷飛。

    “噗——”

    帝十三從空中狼狽跌落在地，狠狠吐了一口，滿灰塵趴在地上，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隻能兩顆眼珠子死死瞪著不講武德的某人。

    蔣明庭比他要好一些，位置比較靠後，功力再強，距離過遠也是會被削弱的，軀劇痛，但還能撐著地，努力盤坐起來。

    一看這況，張武搖了搖頭。

    “還有力氣瞪我，明天再來。”

    隨後轉將一枚小銅鏡放下，在礦區四周布置了一個風水惡煞格局，避免兩人跑掉，也避免有人來救，順便以煞氣消磨二人生機，幫助他們早死早超生。

    “我就是這麽喜歡樂於助人。”

    回到石窟裏，張武心不錯，對著兩柄龍雀匕念起了古經，一會道經，一會佛經，一會又跳大神般繞著念怪咒，爭取早日把蔣明庭的神抹除，將寶據為己有。

    不過，這等絕世神兵，想要將神浸其中，哪怕日夜用功，說也得二三十年才能如臂使指。

    ……

    轉眼兩個月過去，凜冬來臨，大雪封山。

    張武日複一日，完全隨心所，想起來便去礦區外吹一陣，可能白天，可能深夜，比惡鬼還神出鬼沒。

    正常人都得被搞到神經衰弱，何況他每次都摻雜神攻擊，借著二人磨練某些神不可測的手段。

    直至這一日深夜，帝十三再也沒有了靜，被積雪覆蓋，完全失去溫度，至死還怒視張武每日吹嗩吶的方向……

    “終於熬死了。”

    打坐的蔣明庭睜開眼睛，長出一口氣，環視四周，準備趁夜下手。

    他不會嗜魔功，但境界高遠，很多法門無師自通，江湖中簡單的吸功大法之類，還是可以信手拈來的。

    “不，在此一舉。”

    吞下最後一顆回命金丹，上所有藥已全部耗，靜坐片刻，待到丹藥消化，他麵變得格外紅潤，猶如回返照，起拖著疲憊至極的軀，踉蹌著一步一步走向帝十三。

    “終究還是我贏了。”

    蔣明庭慘白的臉上出一笑意，雙目盯著遠死不瞑目的帝十三，神卻應著張武每天吹嗩吶的方向，以免這廝趁機襲。

    不過五六丈的距離，對垂死掙紮的他來講，卻像越山和大海一般艱難，扶著巖石走走停停，足足半刻鍾，才來到帝十三旁。

    “安心的去吧，待我證就人間神靈，便君臨太上教，一統天下各大道門，順便將那張武千刀萬剮。”

    蔣明庭呢喃著，緩緩出蒼老似枯骨的右手，而左袖口則微微抖著……

    “吸——”

    一磅礴的吞噬力從他掌心冒出，帝十三本就皮包骨頭的軀眼可見的小，直讓他麵皮越發紅潤似滴。

    可他吸了老半晌，故意放慢速度，神繃，依舊沒有等來某人……

    “真的沒來嗎？”

    蔣明庭忍不住疑神疑鬼起來。

    這是他最後的活命機會。

    “呃——”

    驟然間，他瞪圓了雙眼，仿佛被無形的手扼住命運的嚨，雙手死死掐著自己頸脖，眸子充暴突，全皮都在剎那間變得漆黑如墨，直至兩顆眼球“砰”一聲炸碎，直躺死在地上。

    一個時辰後。

    宛若幽靈般的張武，緩步從黑暗中走出，手臂高高隆起，如死神鐮刀般斬出霸道氣勁，一下子令蔣明庭首分離，死得不能再死。

    裏嘖嘖歎道：

    “明了一輩子，命絕之時，心靈蒙塵，聰明反被聰明誤，連我都不敢吸帝十三，你怎麽敢的？”

    半步人間神靈死了，也絕不容許他人侮辱，按照常理都是要虹化的，即便斷了氣，也會繼續自燃，直至骨灰，飛向天空，反哺人間大地。

    帝十三明知道自己死後會給蔣明庭做嫁，豈能不拉個墊背的？

    “也不知兩個半步人間神靈，能不能讓我抗住雷劈。”

    張武戴著銀手套，從蔣明庭左袖裏，拿出了第三柄龍雀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