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面上一熱，莫輕輕窘迫地清了清嗓子，悶頭收拾好帳簿便起，「那走吧。」

柳妙妙滿眼蘊笑，「不換裳？」

「為何？」循著視線看去，這才發覺，自己袖口已沾了一灘墨漬，「……」

在嬉笑聲中，頓時面上又是一陣火辣。卻也不得不趕在出發前，回去換了乾淨裳。

今日七夕，城外不遠的靜言寺里有場廟會，不姑娘都會結伴過去，有專程遊玩的，也有燒香祭拜求平安求姻緣的。

莫輕輕本不打算湊這熱鬧，可方如萱邀約，又想著日後怕是再難有這樣的機會，也就應下。

馬車出城，淺瞇了會兒，再睜眼時便已到。

彼時寺里已聚滿了人，幸得方陸二人有經驗，在前頭領路，們才沒費什麼工夫就到了正殿。排過長隊，燒香祭拜後，便又各自了支簽。

除陸文嫣問的是姻緣，其他三人都選擇了問平安，莫輕輕的更好，還是個上上籤。

想來臨安這一遭定是順順利利。

正念著，突然左右胳膊各被人抱住，陸文嫣一臉八卦地問道：「方才在佛祖跟前，你求了什麼？」

方如萱也跟著湊上來。

「姻緣？蘇公子，還是蕭公子？」

柳妙妙在旁瞧了抿一笑，「恐怕，莫姑娘什麼都沒求。」

「怎麼會？」陸文嫣不信。

三道目齊刷刷刺過來，莫輕輕乾笑兩聲，頓了會兒，老老實實回：「原來你們跪這麼久，真的是在祈願。」

眾人：「……」

一臉無辜。

這真不能怪，往日哪裡拜過什麼佛，待虔誠地磕完幾個響頭再起，才發覺其人尚閉著眼默念什麼，反應過來是在祈願，卻為時已晚，後頭人正排著隊等著，哪裡好再跪回去。

聽完前因後果，陸文嫣哭笑不得，扶著額便嘆息：「蘇公子完了。」

「跟他什麼關係？」

方如萱：「蕭公子也沒戲。」

「跟他就更無關吧？」

祭拜過後，四個姑娘一路笑笑鬧鬧，高高興興逛起廟會，直到天漸暗下，才堪堪收起玩心，乘馬車趕回城。

踩著夜下車，一抬眸，城裡上下卻已是懸燈結彩，火樹銀花，通亮得讓人分不清晝夜。

鬧許久，有些乏，也有些了。四人便索先回食肆，打算歇歇腳再出門。畢竟不急，即便到了翌日晨時，乞巧節的這份鬧熱也未必能消散幾分。

食肆今日不開張，偏隘的外堂看上去都顯得格外空曠，三個俏人兒圍坐桌前，眼眸生彩，好奇地盯著桌上那盒點心，時不時讚嘆幾句。

「這就是七夕巧盒啊。」

陸文嫣小心端出點心，將兩層並排擺放一起。這一擺，越發驚嘆，這些點心品類多樣形狀不一，卻都十分地別致，竟讓人看了就心生歡喜。

「莫姑娘手可真巧。」說話間，方如萱的視線落在那格金黃圓底托著紅小花的點心上，好奇地拿起一旁的小標籤，念出聲，「這道做……滴櫻桃撻。」

柳妙妙秀眉微挑。

「倒是從未聽過。」

既如此，方如萱也不多想，放下標籤，轉而起一個。

圓餅似的厚底座，蛋香濃郁，輕輕一，十分鬆，裹在里圈的餡兒，又又有彈，一用力，便折幾道褶，若再鬆開，眨眼又被平。

底座上，是三朵用櫻桃雕出的小花，簇擁一團，惹人憐，旁地是幾片白滴的螺旋葉，別致又好看。

看著已是人，更別提口，蛋香四溢，似是摻了櫻桃，還多了份清爽，若是同時咬下白和櫻桃，的混著果，更是奇妙。

看方如萱吃得津津有味，陸文嫣也耐不住，目搜羅一圈，最後落在那格做「滿月金沙」的點心上。

小小一顆圓球，裹層蛋皮，鋪些許黃豆，乍瞧過去，確實如天上的滿月般圓乎乎的。再咬開脆的外皮，裡面的「金沙」出，黃澄澄的似是還能發亮，食之，甜中帶咸，綿細。

至於柳妙妙，則是看中了一塊做「糖果」的點心，造型很獨特，中間圓鼓鼓似球，兩側繫著紅帶，出兩端花瓣綻開般的脆揪揪。

這似是道油炸的點心，可聞上去，卻不殘毫的油膩味，只是炸得也脆了，指尖稍稍一，便能聽到細微的咔嚓聲，碎了許多渣。

口更是香，薄薄一層外皮尚未嘗夠，舌尖就及裡頭的紅豆沙餡，沙綿綿甜膩膩，兩相搭配，半脆半，嚼著竟別有滋味。就連兩端繫著的紅帶，也都花了一番巧思，非但能口，還有西瓜的甘甜。

「莫姑娘做的每樣吃食，我可都吃不膩啊，待日後去了臨安，我們豈不是再難嘗到這樣好的點心了？」吃著吃著，方如萱不由惆悵道。

回想過去，好像從未像這樣眷過哪家食肆或吃食。再想今後，這些吃食，怕是只能存在回憶里，說不惋惜那是騙人的。

陸文嫣雖也贊同其所說，卻覺得不該在高興的日子裡談離別，笑著安道：「若真饞了，大不了我們結伴去臨安，吃個盡興再回來就是。」

說罷又補上一句，「再給柳姑娘也捎些回來。」

柳妙妙微愣，旋即莞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