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碗瓢盆敲得叮噹響, 像曲歡快小調。
源源不斷飄出的食香,勾得外堂的關無心做事, 頻頻朝里張。好不容易忙完,撇了抹布, 抱起咕嚕的肚子便興沖沖奔去。
不過才一個早上,諾大的長條食案上,已擺開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吃食,琳瑯滿目, 竟看都看不過來。
「掌柜的, 您怎麼做了這麼多好吃的!」
關立馬化一隻陀螺,圍著桌子不停轉。莫輕輕瞧見,生怕其轉暈, 連帶著桌子和吃食也一起遭殃, 笑著將人驅遠些。
「多嗎?」
略一看, 又著手指頭數了數。
做好的,在做的,以及備好食材打算要做的, 加起來有零有整, 剛剛好二十道……嗯,好像確實有點多。
訕訕一笑, 解釋道:「蘇公子只說讓我自己看著做, 也沒說到底要多, 一時做得興起,我竟忘盤算了。」
誰料,關滿腦子都是吃的,哪裡將的解釋聽進心裡,著咽口水,傻傻地就在旁羨慕。
「好多是我見都沒見過的,掌柜的對蘇公子真好啊,這麼多好吃的,蘇公子肯定吃到臨安都吃不完。」
「我要是蘇公子就好了,我也想……」
劉老五得了空,也走出廚房想湊個熱鬧,正好就瞧見一個小丫頭嘰里呱啦講個不停、另一個被說得面紅耳赤的場面,不由爽朗大笑。
不過,也難怪關話多,畢竟確實備得過於盛了。他掃一眼,視線落在那碟紅亮脆薄似姑娘胭脂花片的吃食上,仔細瞅半晌,驚訝道:「這是豬乾?與素日裡吃的不大一樣,亮許多,還看不見紋理。」
莫輕輕莞爾。
「它『脯』,與乾做法不同。取九痩一的剁末,攪拌上丹曲、鹽、胡椒、糖和醬油這些佐料,等摔打上勁,搟薄片爐炙烤,半柱香時辰取出刷上蜂水,撒些芝麻,再繼續烤至邊緣焦脆即可。」
脯本就是南宋末年才現雛形,再經後世一次次改良,也難怪劉老五不知。
「你們也嘗嘗,若覺得味道不錯,改日可以多做些拿出去賣。」
聽這話,關就來勁了,衝到跟前便拿起一片嘗了嘗。
脯爛,甜多,又不失筋道,還能嚼出芝麻的焦香,真真不錯!
「好吃!掌柜的,這個一定能賣得好!」
三兩下便嘗完,畢竟是給蘇瑾備的,關也不好再多拿,意猶未盡地了指尖,又起其它,「那些也能嘗嗎?」
好麵團,正擱在一旁等它發酵,莫輕輕閒來也無事,索淨手,「他們帶不了這麼多,你們嘗些也無妨。」
說罷,還一道道給介紹起來。
「這個呢,是脯,做法是一樣,味雖稍些,但有嚼勁,吃著還不易胖。」
不易胖?
關立即多嘗了兩塊。
「這個是酒糧米糕,是大米、酒釀和水磨漿糊,越細膩,米糕口越好。再添些麵和糖,發酵一個時辰,拌進餞碎鍋蒸。」
劉老五拿起一塊,米糕外韌,著極有彈。聞上去,米香濃郁,還夾著淡淡的酒釀香,倏地就勾起他的酒癮。心中一驚,果斷塞到了關手裡。
「甘蕉鬆餅,這個簡單,的甘蕉碾爛,與蛋、鮮牛攪打均勻,鍋煎形即可。」
說起這個,莫輕輕不免有些憾。原本是打算做華夫餅的,可惜缺了模,這才不得不換鬆餅。但好在吃起來味道不差,松鬆,蛋香四溢,也甚滿足。
「還有許多鹹的,蔥香曲奇,椰蓉鹹蛋黃,滷鴨脖,酸辣爪……」
跟在莫輕輕後,吃逛一圈,關才終於遏住肚子的哀嚎,高高興興道:「掌柜的,我覺得蘇公子他們帶不了這麼多。」
「確實。」
莫輕輕著下若有所思,乾糧本就是為趕路方便,如今做這麼多,確實有些本末倒置。
「那沒帶走的呢?」
聞聲轉過來,對上關那張期待臉,這才反應,噗嗤一樂。
「沒帶走的,我們自己吃。」
「好耶!」
兩個時辰後,蘇彥聞香而來。
繞著目不暇接的吃食,轉上一圈又一圈,最後叉腰豪橫一揮手:「爺說了,這些都要!」
「這麼多,你們帶得嗎?」
「莫姑娘放心,帶得帶得。」瞧見這麼多好吃的,蘇彥哪裡管多不多,早已拳掌,攛掇著劉老五幫著包起來,「我們騎馬,上好的馬兒,肯定駝得。」
莫輕輕聞言失笑。
唯有關,癟著小心翼翼低聲抱怨:「這人真貪心。」
不過呢,當瞧見白花花的銀子時,關倒也再無半分抱怨了,反倒屁顛屁顛幫著忙活。
看看四周,始終不見蘇瑾影,莫輕輕下意識問:「你家爺呢?」
「爺在外堂,正與周公子說著話呢。」
彼時的外堂,兩個相貌卓然的公子翩翩而坐,不知吸引了多注目。
「溫然,你說找我有事?」
蘇瑾放下茶,點頭,頓了頓反問道:「與陸姑娘的事,周兄可已有對策?」
乍然提到這茬,周意愣怔須臾,了苦笑。
「尚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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