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酌好半晌,待嬤嬤小聲提醒,才回神,笑著忙又請人坐下。
「如此說來,可能真是我誤會了,此事我定會親自問問意兒。掌柜的,方才是我唐突,真是對不住,你萬不要放在心上。」
「夫人言重,既是誤會,說開了便好,算不得什麼大事。」莫輕輕微笑應,也不再多說其他。
說是誤會,那便與無關,便是他人家事,也不宜多細問。
倒是周夫人,見眼前姑娘心寬廣坦,說話又進退有度,當真是欣賞得,心裡不免有許多惋惜。
若非誤會,倒真是不錯。
「周夫人,我倒是另有一事想請教您。」
眼見這談話沒法兒再繼續,莫輕輕細一思量,還是問了出來:「您、可聽過一本做《戲江湖》的書?」
周夫人端茶的手一頓,溫的眸子裡翻騰出些許異樣彩,雖轉瞬即逝,卻還是被莫輕輕敏銳地給捕捉到。
周夫人知道!
「你怎地會問起這個?」
莫輕輕笑了笑,不多說什麼,從袖子裡出話本遞上。
周夫人當即驚訝了聲,「這竟在你手裡!」
「夫人,不瞞您,這是一位上京趕考的友人臨行前贈予我的。我仔細通讀過,甚是喜歡。」
說話間,看了眼那旁的嬤嬤。
周夫人心中明了,笑道:「嬤嬤也知道這書,掌柜的但說無妨。」
莫輕輕略頷首。
「夫人留下的字條上面,字跡與話本里一模一樣,我才有方才一問。」
釋然一笑,周夫人著封頁,慨良久。
「你猜得沒錯,話本確實是我寫的。想必你也能猜到,俠客周意,便就是我的意兒。」
「當年,意兒有個江湖夢,長大些便要獨自出門闖。我也攔不住他,只是對他提了個要求,便是每隔五日,就寫封信回家。」
「意兒的信里,提到自己的見聞趣事,我甚思念他,於是索寫下那些,編製話本,好便於時時拿出來看。」
「不過就在一年前,家裡生意忙,這書不甚失,怎麼也找不到。沒想到,幾經周折,竟落到你手裡……」
言罷,周夫人又忙問:「怎地不見這話本的上冊?」
莫輕輕無奈一笑。
「上冊並不在我手裡,夫人,既然是您的,那今日我便歸原主吧。」
「這怕是不妥。」周夫人忙搖頭,「雖是我寫的,但現如今在你那裡,就該是你的。」
「這書在我手裡,怎不過只是有趣的話本,可於您卻彌足珍貴。況且,故事我也已看完,便足夠了。」
說得真誠,周夫人思量後,終是承下了這份心意,牽起莫輕輕的手連聲道謝。
「至於上冊話本……我會試著與友人說說,看能否割。」
以為這友人是指上京趕考那位,周夫人激道:「不強求。」
莫輕輕點點頭,提了食盒施禮告辭,臨走前,想起一事,轉又問:「夫人,這故事還未有個結局,您還會繼續寫嗎?」
看看手裡失而復得的「回憶」,周夫人高興地點點頭,滿臉堅定。
「寫!」
「那寫完了,我可否再看看?」
「自然,應當的。」
如此,莫輕輕才無比滿足,微微笑離開。
記著周夫人的話,接下來兩日一直在等陸文嫣來食肆。只不過,陸文嫣沒等到,倒是另一人先找上了門。
是日,蘇瑾正安靜坐在桌前,食著面前這道叉燒。
據輕輕所說,這醃製了整整一夜,又經過煎煮燜,才方得這般味。片厚薄均勻,瘦各半分,似瑪瑙,澤鮮明,香味四溢。
送口,外脆里,爽口多,再佐以歲除時還剩餘的半罈子屠蘇酒,當真是快意。
蘇瑾正吃得歡愉時,一道影近到桌前。
他抬起頭,「周兄?」
周意倒不像往日那般坐下與他同飲,竟是滿臉歉意,沖他抱拳道:「溫然兄,是周某對不住你。」
蘇瑾:?
不待他多問,周意便又轉到櫃檯前,沖莫輕輕同樣抱了抱拳。說了會兒話,周意才急步而去。
他們何時……
面前的吃食頓時沒那麼香了,蘇瑾撇下,趕忙跟在莫輕輕後。
「輕輕,周兄為何要向我致歉?」
「向你?」迷茫地回頭看他一眼,莫輕輕遂進了廚房,到灶臺前,拿抹布墊著揭開蒸籠,「也做了對不起你的事?」
熱滾滾的蒸汽騰起,夾著一好聞的米香,勾得人食指大。
蘇瑾忍住,不解問:「也?他做何對不起你的事了?」
糯米糕已,乎乎的,飄著抹茶香,綴著紅豆粒,就像春日裡新生的片片綠意。莫輕輕高興地夾起一塊,心不在焉道:「也沒這麼嚴重,就是周夫人原打算替他向我提親,誒你快嘗嘗這……」
轉,卻對上那雙瞪得圓溜溜的眼,莫輕輕險些沒嚇得扔了手裡的米糕。再一細看,眸子裡是驚訝又憤怒,委屈又可憐。
蘇瑾問:「他向你提親了?」
「……」
莫輕輕無奈將米糕塞過去,想了想,道:「沒提,是弄錯了人。不過啊,他說他定會妥善理此事。你是男子,若換是你,該如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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